第31章 沈先生

「約了在哪裡見面？」沈宙問任小儂。

任小儂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回答說：「海滄濱湖北路。」

沈宙一聽，立刻皺了皺眉頭。

任小儂一邊準備走，一邊問他：「怎麼了？」

「你知道海滄有多遠嗎？那是在島外。你們約了幾點見面？」沈宙說。

「約了六點半見面。」任小儂回答，「那我先走了，拜拜。」

沈宙這個人心思沉穩，考慮了片刻，才沖著已經走了的任小儂喊道：「我送你去吧。」

任小儂回眸看著他，用食指指著自己，「你送我去？」

沈宙小跑奔向她。

夕陽在任小儂身後的方向，漸漸地落到了海面。沈宙站到任小儂面前，發覺她的臉比這輪夕陽還要紅彤彤。

任小儂害羞了。

「海滄在島外，每到上下班高峰期經常大堵車。」他們倆剛上車，沈宙就說道。

「我不清楚。」任小儂羞澀地低著頭，聲音變得有些低。

沈宙看了她一眼，他自己好像也開始有些緊張起來。

車內突然有一串「滴滴」的提示音，沈宙趕緊提醒任小儂，「安全帶。」

任小儂在口中反覆念了兩遍「安全帶」，然後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對不起，我給忘了。」

沈宙笑了笑，「沒事。」

任小儂系好了安全帶，手機響了。

她以為是秦檸打過來的，沒想到又是她爸爸。

「爸。」她這一聲喊得有些無奈。

「閨女，我裝了個什麼fm的，學生跟我說能聽電台。還真的，我試了試，能聽到廈門的電台，而且有好幾個呢。」任大河滔滔不絕地說著。

「爸，晚點再說行么？」任小儂心虛，怕她爸爸發現了情況，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掛了她爸爸的電話，沈宙問她，「你爸打來的電話嗎？」

任小儂回答，「嗯，今天都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沈宙看她一臉無奈的樣子，不禁問：「你爸很疼你吧？怎麼會捨得你跑這麼遠來工作？」其實，他想起前女友祝紜了。

任小儂點點頭，「嗯，我爸特別疼我。他原本也不同意我來廈門的，鬧得挺不歡的，把我關了一天。後來他不知怎麼的才想通了，同意讓我來廈門一年。」她鼻頭莫名有些酸，「不過想想挺對不起我爸的。因為我跑得太遠了，所以他擔心得很。你不知道，我爸多麼固執的一個人，現在居然買了從不用的智能手機，還下載了好幾個APP。」

車子已經上了海滄大橋，果然不出預料的塞車了。車子以龜速在緩緩移動，沈宙耐心地聽著任小儂說話。

「我會不會說太多話了？」任小儂漸漸察覺到沈宙一直是沉默的。

沈宙說：「當然不會，聽起來你爸是個蠻有趣的人。」他也想自己的爸爸了。

任小儂抬起眼睫，眼睛里閃爍著亮光，笑著說：「我爸當了二三十年的中學老師，語文數學他都教過。不過他最厲害的是數學，抓作業更厲害。」她咂咂舌頭，「我也當過他的學生，我這個爸爸六親不認。雖然我是他的女兒，可是他檢查我作業的時候比誰都嚴格。」

沈宙怕她誤會自己不高興聽這些，主動鼓勵她說：「你繼續說。」

任小儂扶額大笑，「我爸大嗓門，脾氣還特別臭。學生們很怕他，巴不得趕緊換老師。」

她正講得在興頭上，沈宙的手機響了。由於他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他便按了免提鍵。

任小儂對此感到挺意外的，她閉著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出。

「阿宙，你幾點回來？」沈宙媽媽葉淑芳問他。

沈宙說：「差不多8點鐘左右吧，怎麼了？」

葉淑芳說：「你表姐來了兩趟，看你沒在家，她先回去了，說晚點再過來。」

沈宙便問，「表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葉淑芳回答，「她沒直說，不過我猜她是來找我們借房子了。」

沈宙理了理頭緒，「為什麼要借房子？她不住家裡了嗎？」

這時候海滄大橋的堵塞慢慢地疏通了不少，前面的車子開始以更快的速度在移動。沈宙說：「等我回家再說吧，表姐若是再來，你讓她等我。」

他看到大橋終於通暢，車子紛紛開快了，他也直了直身子，認認真真地開車。

任小儂沉浸在海滄大橋的醉人夜景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沈宙看了一眼，發現她的樣子乖極了。他的心中，頓時像被一艘小船撞開了，激起了些許小波瀾。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說道。

任小儂轉過頭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你好，我叫任小儂。任盈盈的任，大小的小，儂本多情的儂。」緊隨這句話的，是她調皮地補充了一句，「請多指教。」

沈宙心領神會地點頭，「原來是任小姐。」

任小儂覺得他這樣子挺有趣，她也頗有興緻地問：「對了，還沒請教先生尊姓大名。」她用期待的目光望著沈宙。

沈宙也看了她一眼，兩個人不經意的眼神接觸，彼此都羞澀起來。

「我叫沈宙，三點水的沈，宇宙的宙。」沈宙的嘴角不自覺地浮出一絲微笑。

任小儂輕輕拍了拍手掌，「原來是沈先生。」

沈宙笑了。

「沈先生，沈先生。」任小儂反覆在口中念了兩遍。

沈宙問她:「怎麼？」

任小儂解釋說:「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情？」沈宙一臉好奇。

任小儂的臉唰的紅了一大半，「我姨姥姥喊了我姨姥爺六十年陶先生。」

一聽這話，沈宙也有幾分靦腆。好一會兒，車內變得異常安靜。

「過了這個紅綠燈，你就到了。」他只對她說了這個。

看著閃爍著的紅燈出現了「14，13，12……」的倒計時，任小儂竟有些嫌等待紅燈的時間太短了。

車子在大劇院門口停下，任小儂看到秦檸站在路邊，她沖秦檸揮了揮手，不過秦檸沒有看到她。

沈宙按了自動鍵，替她搖下了車窗。車窗緩緩落下，秦檸看到了坐在車裡的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