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不接受道歉
沈煉收起了逍遙自在的神色，深深的嘆口氣，「你母親自然是不同的。」
他沈煉活了一百多年，從未見過像葉皇后那般美好善良的人。前一百多年，他只碰到了這麼一個，往後餘生，也不可能再有！
把這點心思壓下，沈煉道，「多謝太子。」
蕭昱珩輕哼了聲，若非沈煉連番保證，他絕不會帶他過來。至於那些心思，即便是有也得收著！
說話間，馬車已經來到上次的地方，還未跨進去，沈雲瀾已經覺得身上起了一層涼意。
沈煉神色驚疑，「你母親怎麼會住在這個地方？」
偏僻，陰暗，剛一進來他便覺得渾身都不自在。那些潛藏在心底的陰暗，也彷彿要冒出來，叫人難受。
蕭昱珩神色平常，「這話說的，她如今什麼身份，不住在這裡又能住在哪裡？你若是覺得不適應的話，直接回去也就是了。」
已經到了這裡，沈煉是絕不可能回去的。
跟著蕭昱珩往裡走，剛走到門前就聽到了屋子裡的聲音。粗嘎難聽，更帶著一股子瘋狂的味道，「逆子！你還敢過來！娘交代給你的事情你可做到了半分？」
沈煉驚詫的看了眼蕭昱珩。
這聲音？
蕭昱珩漂亮的桃花眼裡不帶一絲情緒，他對沈煉示意，「進去吧。」
沈煉進門，接著便看到了這輩子都想象不到的場景。
曾經容華嬌美貴氣逼人的葉靜歡，成了眼前這可怕的模樣！百年的見識，讓沈煉硬生生的剎住了後退的腳步，心驚膽戰的看著眼前這個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人，「是你。」
葉靜歡錯愕之後，也認出了來人！
除卻這滿頭的白髮，這人的面容倒是和記憶中沒有分毫之差，竟然是他。
葉靜歡迅速的轉過頭，呵斥蕭昱珩，「叫他滾！」
答應帶沈煉過來，蕭昱珩已經是破例了。
如今見娘這個反應，當即一把將沈煉推了出去，「走！」
沈煉見到葉靜歡之後的驚訝已經淡去了，好不容易見到了人，即便是成了眼前這模樣，他也不會放棄。
把著門框，沈煉高喊，「葉皇后，請您冷靜！我有法子解了太子身上的毒！」
葉靜歡再顧不得其他了，她豁然回頭，「當真？」
沈煉頭如搗蒜，「當真當真！來見你之前我已經跟太子說過了，字字句句不敢有半點虛言，不信你問太子！」
生怕會被葉靜歡趕走，沈煉又道，「葉皇后，我把沈姑娘也帶來了！」
聽說沈雲瀾也來了，葉靜歡的眼底浮現出希冀！
「珩兒，你總算是想開了，知道把沈雲瀾給帶過來了。」她語氣多了些欣慰，「想開了就好，你是乾清日後的皇帝，是要坐萬人之上的位子的！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就兒女情長，壞了大計？」
「過來，把沈雲瀾帶上來！」葉靜歡吩咐。
緊隨其後的沈雲瀾輕嘆，她就不該來，不該被沈煉的幾句話吸引，歡夫人要殺了她的心從來不死。
知曉話引起了什麼誤會，沈煉連忙又道，「葉皇后，錯了。沈雲瀾不能救太子，她不是真正的神農後人，身上的血液自然是對太子無用的。」
葉靜歡的臉霎時間一片死白。
她被折磨的已經宛如人間厲鬼，這會兒連支撐著心氣兒的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整個人都潰敗下來。
那些鬥志，那些理想，瞬間破滅。
「不是她？」葉靜歡失神反問。
沈煉有些不忍，「葉皇后，我便是騙天底下的任何人，也不會騙你。何況您也不是不知道，您自己已經是神農後人的最後一支，世上除了您再無神農氏的後人。沈姑娘自然不是。」
葉靜歡劇烈掙扎，披頭散髮，狀若癲狂，「不信，我不相信！沈雲瀾她能使用神農玉佩，如何不是神農後人？她就是！蕭昱珩，你是不是找了沈煉來騙我？不捨得殺了她？」
蕭昱珩不語，沈煉則輕嘆，「葉皇后，您冷靜一些。太子如何能找到我？這些年來我四海為家，若非機緣巧合，根本不能和太子相認，更找不到您。」
「而我剛剛說的，字字句句都是實情，沈雲瀾她真的幫不了太子，更救不了太子。」沈煉越說越難受，「葉皇后，其實……」
葉靜歡只聽到前半部分便承受不住了，如何還能聽下去？
她絕望至極，似是已經撐不下去了，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死灰下去。
蕭昱珩沉聲道，「娘，您聽沈煉說完。」
葉靜歡搖了搖頭，恍恍惚惚了一會兒，方才看向沈雲瀾，她輕聲道，「沈姑娘，你來。」
沈雲瀾沒動。
沈煉則有些忍耐不住，想要吐露實情，也好解開誤會。
蕭昱珩卻搖了搖頭，阻止了沈煉，又看向沈雲瀾。
他雖然沒開口，可祈求的姿態已經十分明顯。
沈雲瀾輕嘆口氣，蕭昱珩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想讓自己跟歡夫人和解。
她雖然惱恨歡夫人開口閉口都想要自己的命，然而都這個時候了，卻也不願意跟一個為了孩子著想的可憐母親過於失望，尤其是，一旁還站著蕭昱珩。
沈煉也在一旁道，「沈姑娘過去吧，若非事出有因，葉皇后其實人極好。」
沈雲瀾終究抬腿，她走近兩步，抬眸看見葉靜歡躺在床上望著她笑。
的確是笑，點點笑意從那雙和蕭昱珩相仿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來，溫和而又平靜。這笑平復了葉靜歡臉上的瘋狂和絕望，甚至讓人依稀能感受到她當年的溫和和美貌。
也就這一笑，沈雲瀾對她的提防和厭惡，霎時間少了許多。
見沈雲瀾的臉色和緩，葉靜歡嘶啞難聽的語氣也多了溫柔，「我就知道，你是個心軟的好姑娘。若非如此，也不會讓珩兒對你如此死心塌地。」
「沈姑娘，我給你道歉。」葉靜歡喘了一口氣，望著沈雲瀾的眼睛里俱是真誠，「我以一個母親的身份給你道歉。」
沈雲瀾搖搖頭，「歡夫人，我不接受。若不是沈前輩的一句話，怕是您還是會覺得我是能救了蕭昱珩的人，不會放過我，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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