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十歲劫

第11章、十歲劫

世事皆有前因後果,若是李媽媽去世前除掉譚福生一家,也就沒有原主被譚若瓊推倒身亡一事了,喬蘿也就沒有機會穿越過來重活一世了,說不定原主還會死的更慘。

喬蘿心想,既然有什麼神奇的力量讓她重活一世,她是魂穿也好原主也好,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她必須竭盡所能了。

到了這種地步,後面要做的事件件驚心要命,關鍵時刻需要的是得力且靠得住的合作夥伴,她和阿璇只有共同強大起來,互相信任互相配合,才能走出困境。

反正有著前面的鋪墊,就是她表現的太過成熟早慧,阿璇也不會懷疑什麼,實在不行就說李媽媽託夢給她。

喬蘿抬起頭,稚氣未脫的臉上神色從未有過的堅定:「看來李媽媽說的都是真的,阿璇姐姐,李媽媽是這世上對我們最好的人,她絕不會騙我們的,我們就聽她的吧,到底該怎麼做,我們商量著辦!」

阿璇咬著嘴唇似下了決心:「以前我總覺小姐還小,怕嚇到你不敢說,如今看來李媽媽說的沒做,小姐一旦開了竅,比一般孩子要聰慧懂事的多,我就實話實說吧。

李媽媽病重時交待過我,等你快滿十歲的時候,你會因禍得福變得聰慧起來,但接下來可能會有更大的禍事,她以為自己會一直守護著你,所以也沒有當回事。

卻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如今老天要收走她,她也沒有辦法,想做什麼也來不及了,讓我千萬保護好你,她保護好我自己,實在不行就出手。

她還說自己並不能確定這些擔憂是否是真的,只是讓我小心留意,還說她把一些重要的事交待給你了,你到時會告訴我的,當時並沒有說酒的事,想是覺得交待給你了。

所以這幾年我日夜擔心,特別是今年,小姐再有兩個多月就要滿十歲了,李媽媽所說的禍事隨時會臨頭,我每天都又愁又怕的卻不知該如何做,想問你又怕嚇到你,弄不好還惹來什麼麻煩,還好小姐到底想了起來,才沒有誤了事。

你別怕,我們找到合適的機會,或者覺得事情不對勁時,就按李媽媽說的做,斬草要除根,一切小心就行,切記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

再有兩個月就要滿十歲了?古代只有農曆,如今已經十月初了,喬蘿記得原主的生日是臘月二十,堪堪只有兩個月了,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危機隨時可能降臨?至於要提防的人,應該就是譚福生了,可到底是什麼禍事,會嚴重到何重地步?

她深吸一口氣,渾身發冷,李媽媽為何要交待阿璇在快滿十歲的時候小心保護好自己?難道有人不許自己活過十歲?誰這麼狠毒,容不下一個稚弱的小女孩?從她剛滿月就發落到這裡還不算,還一心想要她的命?難道她那些有錢有勢的親人就沒有一個肯護著她嗎?

難怪她原主近幾年的記憶中總有一種壓抑惶恐的感覺,總感覺譚福生的神色中包藏禍心,她一直就生活在危機重重中,特別是自從李媽媽走後。

心裡又一酸,原主可不就是被人害死了?也許譚若瓊確實是無意的,原主卻還是在十歲生日以前死了,要不是她穿不過來,這些人的陰謀不是得逞了?

看到她害怕惶恐的樣子,阿璇輕輕拍著她的背小聲地勸慰:「別怕小姐,我會拼著命保護你的,有李媽媽提前做的這些打算,我們定能躲過禍事的,以後我們一邊處處小心,一邊找機會,千萬別怕,李媽媽會保佑我們的。」

喬蘿偎在一個十三歲少女的懷裡,心裡卻沒有半點好笑的感覺,反而越發喘不過氣來,如果僅僅是譚福生,他再陰毒也不怕,他到底是奴才身份,有李媽媽的提前謀划,她們再小心從事,除掉他們一家應該不是很難的事。

最可怕的是他背後一心想要她命的主謀,若是沒有人指使,借給譚福生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有禍心,這可是滅門的死罪,除非背後有什麼強大的勢力在指使他,給他撐腰。

要是對方一定要她的命,就算除掉了譚福生,還會派來更狠的人,使出更狠的手段,到時她們如何抗衡?想到銀票和那張房契,喬蘿下了決心。

謀害人命這麼要緊的事,還謀害的是長平侯府嫡出的大小姐,無論背後的主謀是誰,知道的人肯定越少越好,估計這莊子上真正知道內情的只有譚福生,朱冬梅可能都被瞞得死死的,她們母女雖然刻薄貪婪,卻什麼情緒都掛在臉上,從不刻意隱藏什麼。

那麼和主謀有聯繫的也只有譚福生了,這裡又偏又遠,事情又隱密,估計兩人也只是有重要事情才偶爾聯繫一次,所以除掉譚福生一家之後,主謀之人未必能夠及時得到消息,那段時間就是她們出逃的好時機,只要謀划好了,說不定可逃出命來。

喬蘿不再藏拙,她抬起頭:「到時我們就去藤州,但是不能一起逃走,我們四個人要一起走很難辦到,若是我忽然失蹤或者我們一起離開,莊子里的奴才怕擔責任一定會派很多人追我們,到那時我們很難走脫。

就是真走脫了,他們也會四處尋找,肯定還要去侯府報信,我能被扔在這裡十年不聞不問,無論是什麼原因,都說明侯府里的人並不在乎我的死活。

而且李媽媽沒有說讓我們遇到禍事回侯府,卻留下那張房契,說明我們冒然回府未必是好事,所以一定要先穩住莊子里的奴才。

到時編個理由阿璇姐姐先去藤州,找到田平安后,讓他帶著人充作侯府派來接我的人到莊子上來,把莊子里的事安排好后,再正大光明的接走我。

這樣莊子里的人就不會懷疑什麼,也就不會有人很快去侯府報信,等到他們察覺到什麼,我們早就遠走高飛了,若是安排的好,他們也許根本就不可能察覺到什麼。姐姐你說好不好?」

阿璇先是聽的連連點頭,也十分佩服,小姐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呀,怎麼有這般心機?

她不解地盯著喬蘿,喬蘿神色平靜中帶著幾分期待地盯著她,似乎在等她肯定和表揚。

她說出這番話時已經霍出去了,危機步步緊逼,情況已經不允許她藏拙了,她總不能每次都託辭是李媽媽以前教的。

阿璇也鬆了一口氣,人還不都是逼出來的,小姐身份高貴卻命運多舛,甚至比她還命苦,至少她被拐走以前是在父母家人身邊長大的,小姐卻什麼也沒有享受到。

李媽媽去世后,小小年紀就在惡奴手下討生活,還要隨時面對著生死之憂,她能不懂事能不早慧嗎?說不定李媽媽曾經對她交待過什麼,她現在全部想起來了,再說有這麼一個主子總比她獨自應付這些危險要好的多。

她釋然地笑了:「小姐真聰明,考慮的真周到,真不虧是李媽媽教出來的,我本來愁的要死,也怕的要命,現在有小姐這番謀划,我就好受一些了。就依你所說,我們要小心從事,譚福生快回來了,他一回來我們就找機會。」

她想起一個問題同,遲疑著問:「李媽媽留下兩種酒,一種是讓人長睡不醒的,一種是讓人沾上即醉的,喝了這個還能從他嘴裡套話,到底要給他們喝哪一種?」

喬蘿愣住,她還真沒想到這個,知道實情的只能是譚福生一個,若要套出實情,就只能給朱冬梅和譚若瓊兩個人喝長睡不醒的毒酒,給譚福生喝一沾即醉的那個。

可是這樣做卻實在危險,譚福生是身強力壯的成年人,且精明狡詐,她們卻老的老弱的弱,如果不能一下子斬草除根,套話不成驚動他,可是要招來大禍的。

而且背後的主謀是誰,譚福生一個小小的田莊管事未必知道,若真的有主謀,只會派心腹手下或者奴才聯繫他,說不定他連對方的面也沒有見過。

若那個心腹是死士,就是問出名堂來,憑她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女孩,也查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所以還是直截了當解除危機最好。

與知道真相相比,保住性命顯然更重要,若保住了性命,真相總有一天會知道。

有那張藤洲的房契,還有忠心可靠的世仆,還有那些銀票,喬蘿覺得很安心,以後就在那裡隱姓埋名好好生活,至於要不要回侯府再看情況吧,反正在不能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決不能回去。

看來只能讓他們一家都喝那壇喝了再也醒不來的毒酒了,想到譚若瓊,喬蘿又遲疑了。

譚若瓊確實很壞,只比自己大三歲,比阿璇小几個月,任性貪婪心狠,又有父母的故意縱容,李媽媽在時還收斂著,李媽媽去世后,她幾乎就是喬蘿的噩夢,記憶全是被她欺負的情景,可以說有她在,喬蘿連一口飯也吃不安寧。

喬蘿那時雖然木訥遲鈍,也對她是又怕又恨,每天睜開眼就盼著再也不看到譚若瓊那張臉,自己想一併除去她,可能也是因為原主的潛意識吧。

可她畢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再不好也未成年,也與父母的刻意縱容甚至故意教唆有關,再壞也罪不至死,讓人實在有些下不了手。

可是若除掉了譚福生兩口子,譚若瓊雖然只是一個奴才,留在世上仍然是後患無窮,萬一她鐵了心要給父母報仇,那簡直是防不勝防。

不說其他的,最起碼接下來她們就不可能順順噹噹地離開這裡,說不定還會惹出更大的麻煩。

而且李媽媽說過斬草要除根,就是暗示要連譚若瓊也要除去的意思,她肯定也是考慮周全才這麼打算的。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喬蘿很快做了決定:「都喝第一種,不能有半點差錯,保住性命比什麼要緊,至於真相,總有一天會知道,若有了什麼差錯,我們都會沒命的!」

阿璇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她明白這不是仁慈的時候,斬草不除根,確實後患無窮,譚若瓊留不得。

從譚管事嘴裡套出實情雖然也很重要,但終究沒有性命重要,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只能這樣做,她鄭重地點頭答應了。

兩個人達成了共識,又有了具體的對策,雖然心裡依然惶恐不安,卻不再茫然無措。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阿璇打開了院門,兩人面對面坐著,一邊做針線,一邊低語商量著細節,直到秦嬤嬤端來了飯菜。

雖然只是在這個偏遠的莊子里,但多才多藝又聰明能幹的李媽媽一直盡心儘力給了喬蘿最好的照顧和教養。

以前她雖然木訥,雖然年幼,卻仍然精通禮儀通曉規矩,舉手投足間皆有一種深入骨子的優雅和高貴,再加上兩世為人的沉靜從容,就是立即回侯府去,回到京城交際圈去,也絕對不會有任何有失身份的言行。

如今雖然處境艱難,雖然飯食簡單粗糙的還不如侯府稍有身份的奴才,但秦嬤嬤堅持恪守規矩,不許喬蘿有一絲一毫的放縱和隨意,生怕失了她的身份。

她和小滿說什麼也不肯和喬蘿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卻允許阿璇陪喬蘿吃飯,她認為阿璇雖然處境堪憐,卻是正經大戶人家甚至官宦人家的小姐,陪喬蘿不算壞了規矩。

於是阿璇留下陪她,秦嬤嬤自個去廚房吃,因為辦成了想要辦的事,兩人心情放鬆胃口大開,雖然只有黃米飯和加了鹽的白水煮菜,兩人還是吃的很香。

朱冬梅和小滿果真直到天快黑才回來,她根本就沒有進內院,而小滿逛了一整天,又背著一堆沉重的東西走了回來,大概實在累壞了,吃了秦嬤嬤留的粗麵餅子和菜湯,就倒頭去睡了,一切平安無事。

夜裡果真淅淅瀝瀝下起了冬雨,雖然不大,卻足以遮掩住昨天挖酒罈留下的痕迹,喬蘿推開窗子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心情輕鬆,就連雨後的潮濕陰冷都沒那麼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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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上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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