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章番外默契配合虐渣渣
朱庄頭臉色劇變,雙腿軟得差點站不住,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自找晦氣,他眼珠子飛快地轉動著,一時間竟然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急沖沖離去,想著趕緊回家問問他那位聰明伶俐的小妾。
有的人是拼了命想躲開晦氣,可世事奇妙變幻無常,有的人卻偏要往倒霉坑裡跳。
邵綺清笑眯眯地看著眼前攔她的人,好心提醒道:「大夫人不妨先考慮考慮自個的處境再去操心其他人,作為晚輩,我本不應該數落長輩的不是,更不應該好奇你為什麼會被老太太罰跪,可我看你這……嘖嘖嘖……」
「你嘖什麼嘖!果然是不入流的商賈出身,沒有教養不懂規矩!」寧氏怒目相對,被一個小輩看了笑話她是既屈辱又憤怒,雖然不敢違背老夫人的命令站起來,卻還是忍不住反唇相譏。
「士農工商,嗯,沒錯,在世人眼裡,行商者滿身銅臭味確實不入流,不過在這裡綺清好心提醒大夫人一句,真金白銀可是好東西,大夫人如果不信,不妨回家問問你的好兒子還有你娘家的兄弟。」
「你,你什麼意思?」寧氏臉色巨變,眼珠子轉了一圈又一圈,忽然想到了兒子的種種可疑行徑,明明沒給他多少花用,可他卻能去秦樓楚館里一擲千金……
寧氏一下子就想到了邵家的錢莊,因為先前她也向邵家錢莊借過銀子周轉,數目雖然不大不過至今也沒還,但正因數目不大,寧氏才覺得親戚之間用不著如此算得那麼清,以邵家的財力也根本不會在意這點小錢。
但如果家裡那個不爭氣的為了揮霍大筆借債呢?寧氏根本不敢往深處想。
可她不想並不代表邵綺清就必須不提呀,只見她笑眯眯地從懷裡掏出一沓契約紙,攤開來剛想當眾念出來就被歐陽楚楚一把搶了過去。
歐陽楚楚幸災樂禍地揚了揚手中的紙,大聲宣揚了起來,「大伙兒知道這是什麼嗎?借據!這些年堯懷恩向後向邵家錢莊借了十萬兩白銀,還有寧氏的娘家兄弟前前後後也跟邵家錢莊借了將近兩萬兩銀子。」
「什麼!」寧氏大叫了一聲猛然挺身站直了起來,眼珠子瞪得都快要從眼眶裡掉出來,聲音更是尖銳刺耳得令人直想捂住耳朵,「怎麼可能?懷恩怎麼可能欠下這麼多銀兩?十萬兩!不,不,絕對不可能!」
「一定是你們在話說,懷恩他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跟你們借這麼多銀子!況且家裡從來沒短過懷恩花銷,他可是堯氏長房嫡孫,怎麼可能沒有銀子用!」
「大夫人說這話難道是想賴賬嗎?」邵綺清氣定神閑,她是精明的商人,從來不做賠本生意,只見她雙手環胸,繞著寧氏走了一圈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像是在打量貨物一般,看得寧氏毛骨悚然。
「楚楚姐,咱們錢莊一般怎麼對付賴賬的鱉孫來著?」
「抄家呀!先抄家收來房屋天地,看看能追回多少損失。」
姐妹二人一個敢問一個是真敢答,歐陽楚楚認真地分析了起來。
「咱柜上的掌柜事先調查過的,長房住的是老侯爺還在世時專門給置辦的五進出大院,再加上大夫人手裡頭的鋪子田產,滿打滿算也值個十五萬兩白銀左右。」
「照理說堯懷恩早就及冠成年了,他才應該是長房的當家人,大夫人不過是個外姓人,不過看在八竿子勉強也能打到的親戚份上,咱們做晚輩的還是應該事先知會她一聲,免得她被掃地出門時無家可歸太過狼狽。」
「嗯,楚楚姐說得有道理,那就……」邵綺清拖長了尾音,亮著眼睛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但她說的話可就沒有小狐狸那麼可愛了。
「擇日不如撞日,大夫人只管看好了,這借據上不僅有堯懷恩本人的親筆簽名,還按了手指印,蓋了你們長房的章,而且堯懷恩請的擔保人正是堯氏的族長,哦,就是大夫人還要尊稱他老人家一聲大伯公的那位。」
「大夫人也向我們錢莊借過銀子,不過因你當時借用的數目小,不過區區三千兩,看在親戚一場的面上,錢莊夥計便破例沒讓大夫人去請擔保人,故而大夫人可能不知道有這麼個事兒,今個我就一併同你說了。」
「如果不信我的話,大夫人自可去問你們堯氏的族長,保人也是要簽字畫押的,字據也在這兒呢,大夫人可以看一眼。」說著,邵綺清就轉身將歐陽楚楚手裡的借據全都拿了過來,一股腦塞給寧氏看。
寧氏一開始死活不相信,但翻看了幾張之後臉色越來越白,到最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副被雷劈得外焦里嫩的模樣。
彌天大禍!寧氏只覺得整個天都塌下來了,不說娘家兄弟的,就是她親兒子這十萬兩白銀要怎麼才能還得上?難道讓她砸鍋賣鐵,再去過從前的窮酸日子嗎?
不!絕對不!寧氏寧肯死也絕不再過苦日子,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方面她心知肚明。
寧氏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只見她憤怒地把幾張借據全部撕掉迅速塞進嘴裡,噎得眼眶都紅了卻還是死命咽了下去。
姐妹二人面面相覷,邵綺清聳了聳肩,有點無奈的樣子。
寧氏好不容易才把借據全部咽進肚子里去,甚至來不及使喚奴婢給她弄點水喝就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一抹嘴,梗著脖子做出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哼!誰欠你十萬兩白銀,無憑無證,我可不承認!奸商有本事你就鬧上衙門,我倒要看看官府的大門究竟是朝著你一介商賈末流開,還是朝著我堂堂武安侯府!」
「首先聲明一點,如今海晏河清歷治清明,官府的大門自然是向著理字兒開,這一點綺清是十分相信的,我朝威武,陛下聖明,大夫人可不要隨意抹黑官府的名聲喲。」
邵綺清素來比較淡定,歐陽楚楚卻是忍不住了,早就笑得肚子疼,還是邵綺清嬌嗔地瞪了她一眼才有所收斂。
寧氏可真真被這姐妹倆惹毛了,但她還沒來得及端起長輩的架子教訓她們就被搶了先。
邵綺清很是好心地解釋道:「其次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老侯爺臨終前大夫人就已經鬧著分家了呀,現如今長房是長房,侯府是侯府,欠我們錢莊銀子的是長房,跟侯府可扯不上半點干係。」
「大夫人放心,我可是個很拎得清的人,絕不會將二者搞混淆的,哦對,還有最後一件事兒,容我給大夫人提個醒。我們錢莊寫借據用的墨水裡頭都是摻了硃砂的,就是為了防止某些潑皮想抵賴銷毀解決。」
「這可不是專門針對大夫人,我主要是為了防止那些小人鑽了空子,行業內眾所周知,上回大夫人借那三千兩的時候夥計必定也特別聲明過了。想不到大夫人竟然這麼有勇氣,硃砂吃多了可是會死人的喲!」
「你!你下毒!」
寧氏聞言嚇得魂飛魄散,又是摳喉又是扯著嗓子喊救命,全然顧不上長房大夫人的威嚴和體面了。
一通折騰之後總算吐了個昏天暗地,寧氏虛脫得面色如土,目光如果可以像箭一樣邵綺清早就被她射得萬箭穿心了!
「邵家的,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歹毒,對長輩下毒這種事情你都能做得出來,我要到衙門告你!告你謀害人命,告你誘騙良家少年郎大舉借貸!你假借錢莊之命放印子錢,這是違法亂紀!」
「喲,楚楚姐有沒有聽見,大夫人說堯懷恩是良家少年郎呢!」
「狼是狼,只不過是急色狼,都說知子莫若母,可她這個母怎麼跟被豬油蒙了心被屎糊了眼睛似的,自己兒子是個什麼貨色都不知道,吃喝嫖賭,堯懷恩哪樣不沾?」
歐陽楚楚滿臉嫌棄,說完了以後又自己輕輕地打了兩下嘴巴,忙朝束手站在一旁彷彿不存在一般的佩蓉嬤嬤投去了歉意的笑容。
「晚輩失禮了,實在是沒忍住才用了不文雅的字眼,有損南風堂的高雅了,一會兒晚輩就去老太太的小佛堂里多多抄寫幾遍《金剛經》,去去口業。」
佩蓉嬤嬤微微頷首,繼續老神在在地眺望遠方,擺明了不想摻和主子們的是非,要知道寧氏可是不止一次當眾斥責過佩蓉嬤嬤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的,這回人家可不就將尊卑拎得清清楚楚了么!
寧氏一看周圍沒人肯幫她,氣得咬牙切齒地將陰鬱的目光從眾人臉上逐個掃過,一副過後就要找眾人算賬的模樣,但首先她兒子欠的賬得先算清楚。
仗著已經銷毀了借據,寧氏有恃無恐地冷笑了起來:「哼,別以為往我兒子頭上潑髒水就有用,就算他平時是紈絝了些,那又如何?試問世家子弟有哪個不紈絝的?就算是世子爺不也迄今為止毫無建樹么?」
「我們懷恩啊,他就是沒托生在元夫人的肚子里,沒落在侯府的院里,否則怎麼會被你們這起子滿身銅臭的賤皮子糟踐?嗚嗚嗚……說來說去,你們不就是看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么!」
「夫君啊夫君你怎麼去得那麼早啊!夫君你怎麼不把我們娘倆一塊帶走,看看我們都被人欺負成什麼樣了,到底不是親生的,到底不是一脈相傳,老太太根本不管我們母子倆的死活呀,夫君你在天上看見了嗎?」
抬出亡夫的名頭可是寧氏的殺手鐧,當年她就是靠著這招在老侯爺比眼前爭得了比二房三房都要豐厚的家產!
只可惜呀,寧氏並不知道,跟邵綺清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她軟硬不吃油鹽不進,而且講理起來非常講理,不講理起來還是顯得她很講理。
「大夫人你這個張嘴亂咬人的毛病該不會是以前家裡窮被狗咬過,沒錢買葯吃留下的病根吧?」
看看,多講理,還先關心關心對方的身體,只不過被關心的人臉都綠了,邵綺清繼續發力。
「唉,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把你那不成器的兒子摘出來,大夫人不惜一竿子打到一船人,剛才那些話要是傳到帝都去,不知道其他世家子弟會作何感想。」
「大夫人以前家裡窮也沒接觸過什麼達官貴人,可能不知道,舉凡根深葉茂的世家貴族呀,最看重的就是名聲了,你這一下子可真是把他們全都得罪了,堯懷恩以後想要有什麼貴人相助貴人提攜,恐怕是不可能了。」
「用不著以後,現在就不可能。」歐陽楚楚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
她們姐妹倆向來是一個來文的一個來武的,因為是在南風堂,邵綺清還是不已太過,黑臉便由歐陽楚楚來唱,姐妹倆根本無需事先商議,一個眼神便能知曉彼此心意,配合默契。
只見歐陽楚楚氣勢洶洶地掐著腰,大聲喝道:「大夫人少在這兒哭天搶地扯些沒用的,你以為把借據吃了銷毀了就不用還錢了?呵呵,真是好笑,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腦殼裡怎麼還跟塞了稻草一樣?」
「都要像你這麼干就能賴賬,我們家錢莊早就關門大吉了,我好心給你挑明了吧,錢莊開出的借據是一式三份的,一份呢,在借錢的人手上,一份交由東家保管,還有一份自然是在錢莊秘庫里押著。」
「剛才你毀掉的那份是清兒手上的,想要徹底銷毀證據,有本事就到襄北去把邵家錢莊一把火燒了,哦,就這恐怕還不行。」
「秘庫里保存的都是我們錢莊最值錢的東西,有的是僱主寄存的,比如金條啊名貴首飾珍貴字畫什麼的,還有就是我們錢莊的現銀銀票,這些東西全都是存在秘庫里的。」
「所以啊,秘庫的位置十分隱秘,具體在哪裡連我都不知道,你想放火燒恐怕是找不著地兒的,所以,還是死了那條心,老老實實把銀子還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