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洗河陰 晉陽起兵

第七章 血洗河陰 晉陽起兵

「所以,你和我父親是早早認識的」爾朱嫣略微驚奇的望著他。三人平靜的坐在長廊處,聽賀拔岳講述著他投奔爾朱榮的過程。

賀拔岳很是痛快的點了點頭道「恩」,隨後他目光炯炯的說「承蒙大將軍不棄,故有幸來投」說完,賀拔岳但是很有興趣的看著爾朱嫣道:「早就聽聞大小姐與眾不同,果然名不虛傳」

聽賀拔岳一言,爾朱嫣有些困惑的還視周圍,然後把吃疑的樣子定格在自己身上「我,我哪裡同別人不同,只是你敢直言面對我罷了」

「那小姐怎麼會和天子特使牽扯到一起」說完,爾朱嫣自己也就懵了,她根本不知道天子特使是誰,又怎麼和他牽扯到一起。說著,爾朱嫣把頭轉向一旁靜坐的元子攸,略微質疑的說道「該不會,他就是天子特使,那剛才,我看到的黑衣人是你們兩個」

「原來一切都是場誤會,這位是長樂王元子攸,字彥達。是明帝伴讀,我與他曾太學同窗,想來彥達並非刺客,只是此乃軍事,小姐還是不方便知道為好」

賀拔岳一字一句十分有條理的說道著,爾朱嫣自然明白,只是,剛才他此言皆為戲言,她怎的來說也是個姑娘家,又不好將此戲言公之於眾,所以只好作罷。

「賀拔將軍不必如此,既然此事自始至終皆是誤會,不若就此忘卻」說完,爾朱嫣把對著元子攸的劍也收了,既然此時對爾朱府並無惡意,索性讓一切小事化無的為妙。

爾朱嫣緩緩起身,對著元子攸輕輕屈膝下蹲做了一個女孩子的恭敬禮道一句:「剛不知閣下竟為長樂王,公子乃皇室宗親,請受爾朱嫣一拜」

見爾朱嫣很是大方得體的從容不迫,長樂王自然也被她這種臨危不亂的性子所動,之前第一眼見她,只覺得這個姑娘格外的與眾不同,在短暫的交涉后,她又能馬上的識禮節,總得而言,元子攸對爾朱嫣的好感愈加倍升。

說著,元子攸慢慢的去扶行禮的爾朱嫣,緩緩的在她耳邊說道「嫣兒妹妹果然蕙質蘭心,看來表姑母教導有方」元子攸輕聲細語的說著。

「既然一切都是場誤會,嫣兒不妨先告辭,想來將軍和王爺還有話說,恕不打擾」說著,爾朱嫣緩緩的蹲下起身便朝著閨閣的方向而去。

那一年爾朱嫣十四歲,正值花季。二月下旬褪去厚重的貂裘大衣,柳樹的新衣更加嫩綠了,三月,各式花類炫目奪賓,爾朱家族也是在那一年官位爵升,榮華奪目,此時此刻,世居晉陽的爾朱家族一時可謂是風光無限,慕名而來的門客絡繹不絕。

長樂王元子攸暫為天子使君,居別館,在此期間,元子攸偶爾也會參與爾朱嫣姐妹之間的小遊戲中。不過也是耶耶那所邀,在爾朱府短暫的行居,幾乎是元子攸最為開心的時日,在府中耶耶那奉這位表侄子為上賓,絲毫未有賓客不足之理。

「花心定有何人捻,暈暈如嬌靨。阿斗泥你說,這句話大概就是形容嫣妹之話語吧!」望著爾朱嫣離去的背影,元子攸自言自語的說道著。

「臣不知!只是這大小姐,的確與他人不同」

回到閨房內,只見蒲娟一揮手,便有三四個丫鬟抱著很多批布料不同顏色的布料,站在閣樓內,另外還有兩個婆子打量著爾朱嫣,隨時隨地打算為她量體裁衣

長夫人房裡的丫鬟道一句「請小姐選一顏色,這些都是將軍此次征戰而來上繳的最好的綢緞,夫人說拿來請小姐先選」

府里的丫鬟抱著布匹恭敬的站立於兩側,旁邊有一年長的婆子,拿著米尺不知站了多久。蒲娟從旁邊替爾朱嫣拭去衣服上的花漬,見此狀,爾朱嫣有些十分不解,她悄聲細語的對蒲娟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姐你不是說出去一會,怎麼這麼久才回來」蒲娟看了眼耶耶那身旁的丫鬟冬梅,臉露難色的對著她耳朵回答,站立在一旁的婆子見狀,走了過來,爾朱嫣一臉很是嫌棄的走到旁邊放糕點的桌子旁,緩緩的拿起一塊糕點道

「現在還未到每屋制衣時節,為何將布匹送到我這裡來」她一臉迷惑的望著這些人,其實爾朱嫣並不缺衣服,因為每年她母親耶耶那總會把最好的綢緞先交給她選,她的衣服加起來比姨太太和各屋小姐總和都多。

一年老的婆子回答道:「三小姐出閣,夫人令每屋都製造些新衣」

「既然是三妹出閣,就把這些綢子拿她屋裡去,去年做的新衣柜子還放了兩身沒穿,我這裡並不需要」爾朱嫣說著叼起糕點,有點不喜歡花花綠綠的隨手勾了一下送來的綢緞。然後,一副爺們似的翹著二郎腿的說著。

「是」丫鬟端著布匹一排排的轉身打算離開,突然間,爾朱嫣看到一匹偏青色水紋的綢緞。

「等等」剛說完,丫鬟便定格一樣的定在原地,爾朱嫣十分興奮的走了過去「這匹綢緞這種顏色我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

婆子看了看,很是惶恐的說「小姐恕罪,這種料子,是給少爺準備的,想來是婢子大意拿錯了」丫鬟也很是害怕的低著頭,從她的身體中,可以看到微微的顫抖。

「這料子不錯,上次看二弟那件緞子,著實令我好生羨慕,媽媽可否以此緞子為我縫製一身和二弟一樣的衣服」說完,爾朱嫣立馬精神百倍的睜大了眼睛望著婆子。

只見婆子臉露難色的和另一婆子互視「這……」

見婆子這般推脫,爾朱嫣靈機一動,立馬一副老練沉穩的說「這有何不可,我堂堂將軍府千金,難道做什麼還要去請示別人什麼時候要做什麼嗎?還不快為我量體裁衣」說完,爾朱嫣立馬展開雙臂,婆子也不敢多說,只是小心謹慎的照做了,別老爾朱嫣現在只有十四歲,她比同齡的的孩子還高出許多。

「是!」婆子立馬動手了。只見婆子為爾朱嫣量體裁衣后,她立馬做出一個擠眉弄眼的樣子給蒲娟,蒲娟會意的忍者偷笑。因為爾朱嫣的緣故,蒲娟也特獲兩套新衣,這一點,別的房的丫鬟都是沒有的,這一點或許是在嫡長女房裡做事唯一的好處吧。

「哈哈!哈哈」蒲娟和爾朱嫣幾乎笑的人仰馬翻,雖說蒲娟和這些婆子速來也沒有什麼恩怨,可見爾朱嫣這般恩威並施的樣子,也著實好笑不已。

「阿娟,以後我們要跑出去玩,就不用鑽狗洞了,下次看本小姐如何帶你光明正大的走出將軍府」

「啊!小姐又要出府」蒲娟一臉驚訝的望著對出府後已經規劃好了並陷入遐想的爾朱嫣

見蒲娟一臉的一件的質疑,爾朱嫣立馬板著臉問道「怎麼,你不想去」

「可是,阿娘知道了會打死我的」蒲娟很努力的解釋著,但卻不知道怎麼勸阻爾朱嫣的使勁拽著自己的手指。

「你放心,我們這次不用去偷二弟的衣服,我們男裝出去,不會有辱將軍府門楣的」爾朱嫣一臉自信的拍了拍蒲娟的肩膀,只是最近臨近爾朱榮出征,所以她也只能把這些性子忍耐著。

「殺啊!殺」隨著六鎮起義的餘波,那些自立為王的山寨主,流民各自為掠奪土地不斷的用戰爭侵略百姓的家園糧食,自從破六韓死後,鮮於修禮曾帶著他的大部分人馬去投曾在安州起義的杜洛周,誰知這兩撥人誰也不願意誰把自己的領地劃分佔領,竟然在答應聯盟后將盟友拒之門外。

「糊塗,竟未見過如此輾轉反覆的小人,此之天亡呼!」說道著,侯景已然氣的快要冒火的嗔怒,只見他一掌下去桌角已然兩節。

高歡一把強拽著他,如果此刻不攔著這隻蠻牛,說不定此刻那吐斤洛周的首級已經裝在盒子里了。仔細回想,只覺剛才瞬間還歷歷在目。

一柱香之前,杜洛周大帳內,高伯光衣著其華的扇著羽扇,刻意的模仿著西蜀丞相諸葛亮的樣子。

「諸卿認為,孤應不應讓鮮於修禮入關」坐在廳堂上的杜洛周鏗鏘虛浮的力氣還看在坐諸將一眼,廳堂之中,更是人云亦云,為應該和不應該已經吵成兩派。

說著,率先站出一人道「鮮於修禮敗軍而投,實則走途無路矣,此窮凶極路之徒,我王理應接納」

說完,這人便退回部將之列,此刻又站出一人於之反駁道

「不可!此人窮途末路,為的就是找以依附,現如今,戰況不明,早就聽聞,契胡族野蠻子爾朱兆的部隊一直追逐於他,如果我王接待於他,恐惹來契胡族不滿,況現在戰況不明,如果來人假降,恐有詐也」

「此乃無稽之談也,鮮於修禮窮困來投,並且有意於我軍交好,此乃幸事,契胡爾朱得承天子命,率以諸侯,河北葛榮擁兵上萬,自是不可小覷。然我王現下還不快下注意,難道想重走破六韓,胡琛之禍嗎?」

說著,站納鮮於修禮和拒鮮於修禮的隊伍順勢裂為兩派。高歡見此,杜洛周並無抉擇之意「納之,恐來意不詳,拒之恐有傷我軍仁義,這該如何是好!」

說著。一部分將領齊聲大言道:

「大王,我等主接納鮮於修禮,請大王開門納之」

「這」杜洛周遲疑的起身還望周圍一眼,又不知如何是說。

「大王,我知大王有意招納,但不可不防,大王可知假途滅虢之戰乎,春秋初年晉國誘騙虞國借道滅虢,結果一石雙鳥,先後攻滅虢、虞兩國,現此來意不詳,我王定當慎之」高伯光有稜有角的舉例在朝堂之上,一步步和杜洛周演著拒絕接納鮮於修禮的戲碼。

「胡鬧!」屆時,侯景走了出來,他怒目斥責高伯光道「此之豎子之言,現亂世英雄輩出,四方動亂,我軍本意招攬賢人,先像鮮於修禮拋出橄欖枝,現又臨陣反悔,此乃婦人之心也,如若此之,焉有人投」邊說著,侯景怒髮衝冠,目眥盡裂,有種樊噲瞪項王之感。

自杜洛周起義以來,每戰侯景總是衝鋒陷陣在前,且不論戰況如何,他自十五歲從軍,便就有效仿豪傑之志。然則現如今已過數十載,年歲過半毫無功業,曾有人為之相面,曾曰:

「侯景本人,身長七尺,腿占其三分之一,上背如虎,下體如豺,此之鷹狼之像,定能定國安邦,若從軍必是社稷之才」可惜,那相面士只說前言,並未解后語便消失不見。

據此,已過二十餘年,此之謎底終之未解,朝堂之前,侯景斥言相抗,如豺狼突現,杜洛周見此,竟啖目逞舌,不敢多言一分,而高伯光見此,亦恐嚇而驚,大汗直淋。

只見這時,突然從府堂外衝出十幾個帶著箭矢的人沖了進來,眨眼過後,這些人已經把銀劍長矛都已對準了侯景,只見侯景卑躬屈膝一眼凝望怒視眾人,這些人皆嚇壞了膽子,而這侯景,天生就有益於常人,如虎如狼且天生顛簸,左右腿長有異,怒目而視竟出雙鵼。

「如此豎人也,反覆無常,焉有他日」說著,侯景又嗔怒而向前一步,只見這時,這些守衛已然驚嚇而止。

「散,散朝,此時容后再議」說著,杜洛周已經嚇得屁滾尿流的從將軍席上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朝堂眾人也都一一而退。

朝散后,高歡拽著侯景回了府邸,然見侯景,已然怒目圓睜。

「萬景何氣,吐斤小兒,目光短淺,不識人心,失敗已定,弟何必如此,與之不如另投他就」說著,高歡拍了拍侯景的肩膀,已然成竹在胸。

高歡緩緩的找了臨近的椅子坐下,見侯景依舊不解,便哈哈大笑不止。

「朝政荒唐至此,焉有何大笑之禮」侯景斥責的望著高歡

只見高歡並不為之然,他淡笑而視,緩慢的搖曳著一把素扇道「萬景不知,杜洛周氣數已盡,我勸君,並不是想讓君解氣,而是與我一同另謀高就」

「兄有何想法,不如直接說來」侯景最見不得賣關子的,便直言問了高歡。

「我知葛榮欲起事,不如我等先去左人城以謀他就」

「這」侯景矗立原地想了些許過後,又還看高歡,一臉鎮靜自若便直望著他道一句「好」

翌日,高歡便同侯景一同投奔了葛榮哪裡,當夜,高伯光獻計杜洛周說侯景欲反,恐他日樹大根深,索性,就帶著大批人馬於當夜就在侯景的住處放火,隨後便帶著數千人馬將他的住處夷為了平地。

隨著高歡和侯景的離開,一大批人士也都相繼離杜洛周而去,果真,沒有杜洛周接濟,鮮於修禮不到數日便被驃騎將軍爾朱兆團滅。

這幾年爾朱榮東征西戰他的才能也漸漸被當權者發掘,平定西隴后,迅速的消滅了破六韓剩餘軍鮮於修禮的部隊,除卻高車的杜洛周、河北的葛榮,六鎮起義后各方起義勢力逐漸癱瘓,唯一能夠和他對抗的也就只有世居河北號稱雄兵百萬的葛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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