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自此天涯不歸人

第七十八章 自此天涯不歸人

高歡站在原地瞥了眼嫡妻婁氏,雖未從他嘴裡說出斥責她的話語,可婁昭君此刻心中一顫。從高歡對待爾朱氏的反應和表情中便可以看的出來高歡對爾朱氏滿眼的溺愛,與看她時的薄涼之態儼然成了對比。

「賀六渾,你敢...」婁昭君見兒子被打,連忙張開臂膀將高澄護在身後,像是一個保護幼崽不被叼走的老鷹一般。

「阿娘,阿娘」高洋被高歡的反應嚇得瑟瑟發抖,高澄整個人滿臉不可置疑的被高歡一掌呼倒在地上。想來若不是婁昭君攔著,高歡怕是想要殺了高澄的心都有了。

至於高洋,被高歡這一驚嚇,練滿躲在婁昭君身後,絲毫不敢露出頭來。同樣的被高歡驚嚇到的除了婁昭君,更大的就是高歡本人了吧!若不是婁昭君及時擋在高澄身前,侯景抓著他,想必此刻他定然將高澄殺了泄憤。

「阿娘!阿爹好可怕啊」說著,高澄哭唧唧的抹著眼淚。

「你阿爹這哪是可怕,他明顯是瘋了,虎毒還不食子吶!這天下哪有一個父親會因為妾室而傷害自己孩子的,我看他八成是瘋了」婁昭君滿是驚恐的瞪著高歡怒罵,雖然她強行的想讓自己鎮靜下來,可是見到這樣的場面腿腳還是不自覺的發軟。

「他如此行徑,可是你教的」高歡被婁昭君這麼一氣,只見他氣急敗壞的直連點頭,眼中滿是憤恨的看了眼高澄,又將目光投向婁氏。高歡咬了咬牙,整個院子十分安靜就連他咬合牙齒的咯咯聲都能聽見。

侯景見狀,緩緩地走到高歡身邊,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主公,高澄公子隨軍多年,想必此番定然存在誤會,主公這般興師動眾恐怕會傷了公子與您的父子情分,何況慕容也在這裡,如果主公正要處死公子,恐怕不利於軍中發展」侯景言簡意賅的向高歡表明讓他三思而行,聽完侯景的話后,高歡果然緩緩地將劍柄放下。

「阿娘,洋兒害怕」

「阿娘~」次子高洋被高歡這一反應瞬間嚇到,他顫抖的雙手一直搭在婁昭君的胳膊處搖晃的喊叫著。

「洋兒別怕,娘親在吶!」婁昭君像是一個護食的老鷹一般,隨著高歡緩緩地放下劍柄這才放鬆下來。

爾朱英娥見狀,她的這場計謀被侯景這般三言兩語就勸說的高歡放棄了,既然此計不通看來也只能另行辦法了。

「將,將軍」她緩緩地伸手抓著高歡的手指將高歡的注意力轉移到她的身上,果然高歡見爾朱英娥這般,瞬間冰冷的氣息瞬間消耗殆盡。

只見他滿是擔心的蹲在地上整個手不知如何安放,他看了看爾朱英娥,又看了看她的傷勢滿眼的擔心和難過瞬間湧現而出。

「你沒事吧!」高歡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到腿上,輕輕的替她擦拭著鬢角。爾朱英娥的整個額頭滿是汗水,高歡見狀一直重複著替她搽汗的動作。

「阿娘」高洋稚嫩的聲音一直在婁昭君的身後不間斷的傳來。

婁昭君此刻哪有心情寬慰高洋,她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高歡,眼中充滿了懷疑。她與高歡分離不過三載,竟沒有料到會是現在這般情形。這爾朱氏確實貌美,美得讓人心亂如麻,這一點婁昭君並不反駁,若她是男子恐怕也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爾朱英娥一臉慘白的躺在地上,婁昭君見狀整個人瞬間茫然無措,此刻,她心中雖然擔心爾朱英娥的傷勢,但更多是高歡的態度。高澄此計雖然是在替她鳴不平,可現在爾朱英娥反客為主倒讓她騎虎難下。

這些年,她如一個鄉野村婦一般只知道養家照顧孩子,長時間的分居生活,它並不知道高歡已經不是當初修築城牆的那個窮小子了,他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將軍,是北魏的柱石國公大人。

高洋被驚嚇的格外纏鬧婁昭君,若不是高洋一直拽她衣角,想來婁昭君並未覺醒,彷彿這一切都如同夢一般。

爾朱英娥自知計謀已成,便連忙假裝虛弱的看著高歡說道:「將軍,萬一我有個好歹,你切莫怪罪大公子,不要因為我傷了你們父子情分」

「本將軍福澤廣庇,自然會庇佑你,你放心大夫馬上就到了,你會沒事的!」說著,高歡一把將爾朱英娥攔腰抱起,臨走時,他還不忘滿眼氣憤的瞪了婁昭君一眼,隨後他便驚慌失措的抱著爾朱氏回到卧房。

「夫,夫人」至於婁昭君此刻,想必她也未成想過往昔和她琴瑟和鳴的丈夫,分別三載在再見之日竟然會持劍對她。想到這裡她整個人渾身無力的向後暈厥,若不是慕容紹宗及時扶著她,屆時定然沒有防範的倒在地上。

「我沒事」婁昭君滿臉失望的搖頭。

扶著婁昭君站好后,慕容紹宗挺直了腰板的對著侯景行禮,侯景見狀連忙走過去扶他。

「慕容紹宗感念萬景救命之恩,你我政見素來不和,今日之恩,我慕容定當追還」說罷,慕容紹宗甩袖離開。

「我知他移情他人,這才不管我母子眾人的死活,可竟不知他居然到了這般境界」婁昭君含淚的望著高歡離去時的背影,此刻她這心中猶如萬蟻灼心一般難受。

「夫人,這只是一時之差,咱們來日方長」說著,慕容紹宗離開后,侯景見狀沖著婁氏行完禮后也跟著離開。

婁昭君此刻滿眼不僅是失望至極,她不知此刻還有任何翻把之論,從高歡的反應可以得知,此刻她已滿盤皆輸。

自從高歡請來大夫為爾朱英娥診治整整三炷香的時間,高歡一直陪同在爾朱氏的身邊,至於她,明明是當家主母,這剛進門就留下一個善妒的名聲。她一個人沒人理會的坐在正廳直至深夜,府中的丫鬟中間過來走動過幾次沖著她行完禮后便離開了。雖然這幫丫鬟沒有在她這裡多加逗留,但她可以看見這個府中連丫鬟都可以無視她的存在。

入夜後,高洋哭著跑到她跟前,在她身邊鬧和了一陣便被婁昭君給送走了。「我還有勝算嗎?」她無力的望了望慕容紹宗。

慕容紹宗很是堅決的說道著有,說完他看了看癱坐在地上的高澄然後在她耳邊小聲議論著,到時候只要大少爺娶了元氏作為根基到時候夫人定能勝券在握。

「元氏」婁昭君嘴角中喃喃自語了幾聲,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悅的表情,明明是笑著的可偏偏又像是在哭泣。

隨著婁昭君順利入住柱國將軍府,爾朱嫣便遵循著當初和慕容紹宗的約定入夜去找他...

「少主,你找我」慕容紹宗在住處看到爾朱嫣留下的信息,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爾朱嫣便出現在他的住所內。

「婁昭君我已安然幫你送到,何時可以助我救我阿娘出來」爾朱嫣孤冷的背影直直的矗立在風中。這大概是她人生當中最詼諧的一段時日,父兄宗族一連三百餘人接連喪命,而現在她又成為眾矢之的,不論她怎麼選擇都難逃宿命。

「少主一直戎裝示人是否不易」慕容紹宗對著爾朱嫣行完禮后,並未直接告訴耶耶那近狀,反而開始關心起爾朱嫣來。

「軍中多有不便,隱瞞身份一事還請先生見諒,既然我已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那先生對我的承諾可否儘快兌現」說著,爾朱嫣遞出一杯茶水給慕容紹宗,與其說在遞茶給他,倒並不如說爾朱嫣這是在試探慕容紹宗的反應。

慕容紹宗見狀,並未結果爾朱嫣遞給他的茶水。他略帶懷疑的看向爾朱嫣說道:「我近日聽說了一件事,關於少主你的」說完,慕容紹宗耐心的向爾朱嫣講述他聽到的故事。

「我聽聞將軍側夫人是少主同父異母的胞姐,既然你二人是姐妹,又為何讓我這個外人攪入其中」說著,慕容紹宗將爾朱嫣遞給他的茶水又推送還給爾朱嫣。爾朱嫣自然知道他此番何意,定是不想幫忙之意。

「少主助我送回夫人,這一點慕容深受感激,只是現在將軍極力追查爾朱一族,在下有心助少主也無能為力。何況少主既然和夫人為同父姐妹,若能一起服侍柱國豈不美哉!」說著,慕容紹宗從懷中掏出一物,是爾朱嫣當日返還給高歡的匕首,看到此物爾朱嫣抿了抿嘴唇,慕容紹宗見狀心中一喜。原本他還想著讓爾朱氏兩姐妹相互矛盾讓婁昭君坐收漁翁之利,可惜不到片刻就被美夢驚醒。

「我知先生巧舌如簧,可此次婁氏能活著從我阿姐手中逃脫實屬幸事,我之所以肯幫你救出婁氏,並非看著往日的情分,如果我再見不到我阿娘的話,我相信婁氏的處境絕不會比來這裡強」爾朱嫣自知要想讓慕容紹宗心甘情願的幫她顯然是不可能,若不是耶耶那對婁氏也有同樣可以制衡爾朱英娥的作用,想來慕容紹宗不會這般不講信用。

「少主喜歡柱國,軍營里的兄弟誰人不知,柱國既然貼身藏著少主此物想必對少主也是至死不渝,既然你二人都有此意,那為何?」慕容紹宗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爾朱嫣,爾朱嫣見狀將匕首送還給慕容紹宗。

只見她莞爾一笑的說道:「我既以將此物還給高歡,並非對他有情而是有朝一日我定會有此匕首直插他的胸臟」

對於耶耶那此刻能夠制衡爾朱氏和婁氏的這一關鍵點上,慕容紹宗又豈會不知,只是若不幫著爾朱嫣,到時爾朱英娥成功誕下男嬰別說婁氏了,將來對於高澄的地位時刻存在著威脅。

爾朱嫣的話雖然果斷倒也不假,慕容紹宗顯然明白輕重緩急。「爾朱氏受寵,現下大公子若想不被削弱,只能迎娶元氏郡主。現下將軍府戒備森嚴,等到大公子成親之日,我便會安排你與主母見面」

慕容紹宗緩緩地長嘆一口氣,滿是認真的對著爾朱嫣講述當日府中布防。爾朱嫣既已知曉,便只能等到那日再行準備。「既然如此,希望你謹遵諾言」說罷,她快速的跳窗離開。

三個月後,爾朱英娥誕下一子,名曰高浟。而高澄按照慕容紹宗的舉薦下聘於清河王元亶之女元仲華,十二歲的高澄遂娶十歲的元仲華為妻。經過慕容紹宗的指引,高澄在軍事政務方面逐漸嫻熟,也經常被高歡叫去談論時事政務。慕容紹宗因材施教,直握高歡命脈。后因高澄就高歡所提出的問題都能對答如流並且詳加剖析,絲絲入扣令高歡極為賞識,也因此高歡便讓他參與軍國要務的籌劃。

風吹哮了許久,終於將宮圍高牆內的那一把火,點燃的透徹,深宮紅院之中,哀嚎一片。血紅色的錦旗最終被淹沒在遍地狼煙之中,宮婢妃嬪一律驚慌而逃,這一天,自爾朱嫣進宮之日起,不知在內心盼許了多久。

「宮牆之內,五步禍事,起風了,我們走吧!」元寶炬緩緩的脫下黑色的太監帽,從紗幔中漫步走來。這兩年以來,北魏江山名屬元家,其實早已經被高歡捏的死緊。為了不辜負祖宗遺德,他委身易面於宮牆之內,為的就是挑撥元修和高歡的關係,使得兩人矛盾越發激烈,幾經波折的撹弄詭計,終於,高歡逼宮,一時間,為天下文士諸侯所棄。

爾朱嫣一臉愁思,並沒有勝利的喜悅之感「賀六渾起兵,宮廷即將面臨血風驟雨,我們這樣做,為公器,還是為私利。於天下蒼生真的有利乎!」

想死當日她父親爾朱榮河陰之變,再看看現在,爾朱嫣著實不知道這樣做真的是對是錯。她雖然恨高歡,恨他負了她,恨他屠殺她整個宗族。現如今元修和高歡決裂,按理說她的仇報了,這不就是她心中想要的嗎?只要讓元修逃亡關中,屆時宇文泰便可以借住元修的名望一統整個隴西,有了天子印璽那時候便大事可成。可眼下,關中的江山是這天下的江山,難道洛陽的百姓就不是大魏的百姓了。

元寶炬看了看爾朱嫣,知道她心思善良,知道她心中有博愛之道。可是,這就是戰爭,這就是將帥之間爭奪的勢。

「嫣兒你,如此時刻,你怎能起婦人之心,你忘了父母,叔伯,族兄一個個慘遭高歡屠戮之恨了嗎?」聽見這句話,元寶炬心裡,如果說沒有波瀾,又怎麼能說的過去。想當初,爾朱嫣對高歡的感情還歷歷在目,如果不是爾朱家族一夕之間險被滅族,家族重器輾轉流落於高歡之手,如不是長久謀划,又怎會輕易做上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位。

元寶炬最怕的不是她現在有退卻之心,只要她對高歡還有恨,那他便還有機會,他望著目恣迷離的爾朱焉,聽見牆外有「搜,快,這裡……」等詞語,也由不得爾朱嫣內心動蕩了,快步走到爾朱嫣身旁用力的抓起她的手。

「先離開這裡,有什麼,等出去了再說,現在不是討論這些問題的時候。高歡的軍隊,馬上就要到這裡來了。」

他從未急切的神情,是爾朱嫣從未所見的,以前她只覺得元寶炬是一個嘻嘻哈哈的無賴,就連答應和他聯手復仇,本來也就抱有必死之心,但慢慢的,她發現,這位擁有北魏王室血統的王子,也並不是看著的那般玩世不恭,但因為這亂世又不的不頹靡掩飾。

「走啦」元寶炬拽著她逃走,他們剛走,高歡的士兵就來搜查整間屋子……

正當元寶炬拉著爾朱嫣打算逃出宮圍時,爾朱嫣忽然想到一人,此刻她還不能走。想到此處,爾朱嫣緩緩的推開元寶炬的手。

「對不起,我還不能跟你走」說著,爾朱嫣朝著宮牆之處跑去。

「嫣兒,嫣兒」元寶炬現在原地呼喊著她,見她執意如此元寶炬此刻心中有過一絲猶豫。現在高歡的軍隊已經衝進皇宮,他這樣貿然跟著爾朱嫣沖了進入,無非是螳臂擋車罷了。儘管他有過這一絲猶豫但還是堅定不移的跟著爾朱嫣而去。

元嵩擊退一眾官兵衝到元寶炬身邊,見元寶炬執意追著爾朱嫣而去,他連忙抓著元寶炬說道:「公子,現在高歡大軍已經攻入這裡,公子,我們走吧!」

「不行,嫣兒還在裡面,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這裡,到時候高歡抓住她,必然讓她生不如死」說著,元寶炬便要追著爾朱嫣而去。

「公子不是說她只是棋子嗎?公子何時對一個棋子用情至深」爾朱嫣確實是他見過為數不多的女人里最有主見的一個,但是這樣的一個女人身上不安定因素著實多於安定因素,沒有人知道和這樣一個女人長久的在一起會有什麼反應。原本元嵩想著,元寶炬能分的清楚,可是在爾朱嫣推開他決定在回到這個宮牆的時候,想來元寶炬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她是我的棋子,可也是我百密一疏的例外。子之,如果我此去和她都不能生還的話,那你一定要照顧好欣兒,他已經失去爹娘了,如果在失去我這個叔叔的話,從今日起,你就是他的爹娘,替我照顧好他」說著,元寶炬推開元嵩的手追著爾朱嫣而去。

果真,高歡在軍事和權謀上並不亞於元寶炬。他知道元寶炬他們此行是為了挑撥他和皇帝的關係,既然元修心念關中,倒不如讓他來做這個惡人。一個不聽話的皇帝,留在他身邊也只能是一個禍害。既然爾朱能逼天子倉惶出逃一會,那麼他高歡也可以。今日不同往日,現在整個大權他都握在手裡,選一個乖巧聽話的皇帝更是信手拈來。

「嫣兒,嫣兒」元寶炬順著官兵一路追趕而至的地方跟著去找爾朱嫣。找了許久都未找到爾朱嫣的下落,這個深宮中,若爾朱嫣真有不舍那便也只有一處,那邊是穆青螺的住所。想到這裡,元寶炬便朝著穆青螺的寢宮而去。

元嵩站在原地徘徊許久,既然元寶炬不願意出去了,那麼他也不願意出去。既然他已經答應了元子攸要保護好元寶炬,這般半途而廢不僅為主盡忠的三葉看不起他,想來就算苟活於世他自己也不願意看到這般的他。

「公子,我來助你」說著,元嵩緊緊的追著元寶炬而去。

柱國將軍府外,士卒一遍一遍的向高歡報備著京都的情況。高歡雖然不喜歡元修,只要他不是特別過分他都會儘力滿足他的一切請求,但人的慾望又是何其之大,若想位極人臣誰不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不論是九五至尊還是一個普通的人,在富貴權利面前恐怕難以冷靜。「敗軍之將,何以言勇」

只見高歡眼睛一撇,冷冷的翻了一個白眼后便緩緩的撫摸著身邊的佩劍而去。

「主公,你可決定了」侯景見狀,十分恭敬的站在高歡面前問道:「屬下已查明,此次禍亂是……」侯景緩緩將前因後果說完,顯然高歡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我本來不想對他產生殺念,這元氏欺凌我愛女辱我尊嚴,現在既然他不願意當這個皇帝,那便換個人不就好了」高歡緩緩的閉上雙目,顯然他這是極力剋制,不然他額上的青筋也不可能凸起的嚴重。

侯景站在一旁,看了眼極力沉住氣的高歡,不忘添油加醋的說道:「最近關中有些許跳躍的癥狀,看來關中那位這次贏了」

高歡知道侯景這是什麼意思,關中,說白了就是那賀拔岳又整什麼幺蛾子了。不過這個也著實是個麻煩。自前柱國爾朱榮在世時他就死活和他不大對付,現在看來,更加的惹人討厭。

想到這裡,高歡滿臉不屑的睜眼看著侯景。雖說這侯景自六鎮起義就和他同仇敵愾,可這侯景無論做什麼都憑著興趣和愛好去的。這興趣和愛好說白了就是隨心所欲,若是別人高歡還能抓住他的愛好,可這侯景的愛好高歡始終捉摸不透。見高歡滿是懷疑的瞪著他,侯景仍舊假裝無所事事的望著他。

「我阿爸殺伐一生,若得如此,我定然於懷未以,可我阿娘慈悲禮佛,她又何曾開罪於誰竟淪落如此下場,我爾朱一門,悉數被屠,皆因族內叔伯兄弟無法相容,心散而眾人推,這一點與天無猶,然則這一切都是高歡所為,是他害我滿門盡斬,阿娘更是無辜受難,此仇不報,爾朱嫣難以愧對祖宗以及跟隨爾朱家浴血奮戰戰死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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