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煩惱

同學？許晨嗎？

她搖搖頭，解釋說：「不是宇瓊哥想的那樣，我和許晨只是好朋友，好同學，沒有什麼其他的關係。」

周宇瓊輕笑一聲，語尾上揚，「是嗎~小瑾今年滿十八歲了吧，正是青春衝動的時候，有沒有遇到喜歡的男生？」

對於高中生來說，戀愛話題聊得並不少，如果是楊曉楊或者趙柔芝問起，她會毫不在意地否認說沒有；但對象換成周宇瓊，她卻感到一股羞恥掩藏於心，心臟漏了一拍，莫名其妙緋紅了臉頰。

「高中生活那麼忙碌，每天只顧著埋頭學習，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的……」她現在甚至連班裡同學的名字都記不完全，雖然抬頭不見低頭見，但大家的生活圈子也只限於前后左右罷了。「宇瓊哥高中時期談過戀愛嗎？」

「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八卦了？」周宇瓊挑挑眉，沒想瞞著小孩兒，坦誠布公道：「高二的時候談過一次，時間很短，我已經記不清那個女孩兒的名字了。」

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沒能記住女孩兒的名字，女孩兒的長相也只有模糊的記憶。這段關係的開始源於女孩兒主動熱情的表白，不過關係只維持了一周，便結束了。期間他們只是一同吃飯，連手都沒牽過。

雖然有心理準備，周宇瓊談過戀愛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不知怎的，心裡總有些不舒服，不想聽到他談及那個女生的事情。

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吃了一顆苦澀的糖果，卡在喉嚨深處，吐不出來，吞不下去。

一定是天氣太熱了，導致腦子都熱糊塗了。

她用手拍拍自己的臉頰，望著皎潔的月亮，試圖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想從自己的腦子裡倒出來。

接下來的時間，她一直在跟周宇瓊說自己的學習狀況，沒有再提及任何有關戀愛的話題。

距離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一向從容淡定的唐瑾罕見地緊張了。

已經經歷過一次高考的人，按理說應該會比其他人放鬆，看得開，但不知怎麼，這兩天她開始變得急躁，望著一堆沒做完的試卷，越寫越覺得喪氣，因為馬虎錯了好幾道題。

趙柔芝說她是考前焦慮症，和婚前焦慮症有異曲同工之處，時間越是靠近，內心越焦慮。為了不影響考試，趙柔芝提出帶她去看心理醫生，緩解壓力。

唐瑾其實知道自己焦慮的根源出在哪兒，只是不敢去細想，也不願去想，彷彿隔著一層朦朧的面紗，便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變化。她現在只是需要時間，不需要看什麼心理醫生。但奈何架不住趙柔芝帶她看醫生的決心，最後還是被硬拽進了醫院。

心理醫生是個戴眼鏡的女人，姓張，年齡介於三十到四十之間，看起來慈眉善目，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套測試題，推給唐瑾，讓她花些時間做一做。

「在外面等著的是你媽媽吧？看得出來她很愛你。」張醫生隨意地翻開一本書，「別擔心，我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聊聊天。你可以把我想象成煩惱清理機，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除了我跟你，不會有人知道我們聊了什麼。」

唐瑾點點頭，用筆在選擇題後面打對勾。

張醫生笑著說：「我有個女兒，也是像你這樣的年齡，今年上高二。我記得有一次，她從學校回來后一直躲在房間里哭，我去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說她被老師請家長了。我問她是什麼原因導致老師要請家長，她支支吾吾地說，自己跟同班的一個男孩子談戀愛，被老師知道了。」

唐瑾這時從測試題上抬起頭，好奇地想知道接下來的事情。

張醫生繼續說下去。「聽女兒說完，我沉默著離開房間，什麼都沒說。第二天，女兒戰戰兢兢地問我是不是生氣了，我說我沒生氣，只是在想跟你交往的是個什麼樣的男孩子。女兒聽我說完，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說了很多關於那個男孩子的事情，從女兒的口中我了解到，那是個學習很不錯的男孩子，在學習上幫助了我的女兒很多。後來，我陪著女兒去見她的班主任，聽班主任講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便讓女兒回教室學習了。」

「我上學的時候跟我女兒一樣，覺得有喜歡的男孩子是不正確的事情，是不應該的事情，加上有些老師確實在這方面有偏見，所以導致我們想問題總是容易走極端。聽完那個班主任的話，我覺得女兒唯一做錯的事情是摟住了那個男孩子的脖子，這種舉動顯然是過於親密了，是不合適的。除此之外，我不覺得她做錯了什麼。對於十七八歲的高中生來說，對異性產生愛慕之情是正常的心理和生理現象，我們要做的不是強制命令他們應該如何做，而是要適當地引導他們，怎麼做是正確的行為。寫完了？」

唐瑾點點頭，把測試題交給她。

張醫生只看了一眼，就連同那本被翻開的書放在一旁，笑著等她說出自己的煩惱。

「我……我……」

看出女孩兒的緊張，張醫生起身倒了一杯水端過來。「放輕鬆，我現在不是醫生，也沒有打探你的隱私，只是作為朋友，聽你傾訴自己的煩惱，然後給你提一些建議。」

唐瑾捧著水杯，輕輕抿了一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只是每次見到他都會變得很奇怪，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莫名其妙的臉發燙，會心跳加速，見不到面時會想他，也不是想他，就是擔心他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之類的……」

她鼓勵著女孩兒說下去，「見到那個男孩子會心跳加速，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是一個月前……」其實她也說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開始每天期待他來學校接自己，開始期待每天晚上的補課。

「剛才卷子上有一道題，問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我看你猶豫了很久。其實對於一個人的喜歡往往是在無意識的時候表露出來的，比如你會因為對方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當你想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會去想對方在做什麼；當天氣炎熱想吃西瓜時，你會想對方會不會也跟自己一樣想吃西瓜，會不自覺地想把最好的留給對方。」

「可以看出來，你對那個男孩子是有好感的，只是你現在不清楚自己是喜歡他，還是只是一時的錯覺對不對？」

唐瑾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我的建議是，我們可以先把這件事情放一放，隨著更多時間的相處，來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