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紙張

「你們看一下這道題目：小明同學在東城買糧三十斤，西城買糧三十五斤，北城買糧六十斤，南城賣掉了一百斤，而後回家。那麼問題來了，請問小明回家時，身上還有多少斤糧食？」

董明指著地上的題目，看著五個學生，心裡則有些無奈。已經教了十幾天了，這幾位做三位數以內的加減法還要冥思苦想，甚至還要在地上演算一二。

倒不是他們蠢笨，實在是基礎太過薄弱，再加上沒有經歷過題海戰術的洗禮，所以做起題目來表現的有些掙扎。大多數時候都需要花費時間來理解董明出的題目，然後才能開始運算。

「題海戰術這種東西，絕對是靈丹妙藥，救苦良方啊。」董明心裡暗暗想到。

大概過了幾分鐘，劉威第一個解了出來，抬頭看向董明。董明走了過去，看了看答案，點了點頭，誇獎了一句：「做的不錯。」

很快蔡浩和馬明也做了出來，最慢的是張家兄弟。

「好，大家都做的不錯，咱們接著看下一題。」

「說，一隻牛一日耕地十畝，三日耕地多少畝？」董明接著出題，他出題也逐漸有技巧，為了後面的乘除運算做了鋪墊。

「三十畝地！」劉威直接脫口而出，並且道：「老師，一頭牛一日耕地十畝是不是太少了啊？」

「主要是計算！」董明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連忙道：「好了，繼續下一題。假設一頭牛，一日耕地十畝，那麼請問現在有一百畝地，五頭耕牛，那麼一共需要多少天才能耕完？」

五個人苦著臉，再一次彎腰，撅著屁股在地上寫寫畫畫。

做了一上午的題目之後，今天的課程就此結束。蔡浩和馬明前來向董明告辭。

「老師，明日我倆要回縣城，下旬再回來。」

董明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點點頭道：「那就下旬再見。」

「明天是假期啊。」董明拍了拍腦袋尋思著：「都忘了，這上課每十天休一天的。」

蔡浩馬明兩人之後，張家兄弟和劉威也過來跟董明告別。

「難得的假期，干點啥好呢？」董明想了想：「要不然去留縣看看？」

「還是算了，沒啥錢，去了也沒意思。」

想了想，董明還是打算在家裡做個宅男，繼續跟系統學習知識。就在董明宅在家裡的時候，蔡浩和馬明兩個人結伴朝留縣出發。一路上兩個人樂呵呵的交流著。

「回去告訴母親，我跟董老師學習算學，還不得嚇母親一跳？就是父親也肯定會對我另眼相待。」蔡浩一臉興奮的跟馬明說道。

馬明聞言也點點頭，道：「真沒想到董老師還會算學！這太讓人意外了。」

而來接兩人的下人則納悶的互相看了一眼。

這世道讀書的人都不多，懂算學的就更少了。漢初的計相張蒼為什麼這麼牛掰？靠的還不是算學知識？在其他朝代算學可能不怎麼受歡迎，但是在漢朝，數學學得好，真的是一等一的本事。

蔡浩和馬明兩人回到了家中，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自然引起了一絲漣漪。但是並沒有太多的人在意，畢竟董明並沒有教授太高深的算學知識。至於阿拉伯數字，董明雖然沒有說什麼，也無意藏私。但是這兩個孩子卻認為這是老師的絕學，不能輕易示人。也因此從未對外說過。

董明不知道這些，假期結束之後，繼續帶著五個孩子沉浸在刷題的快感當中。直到他們能夠口算三位數的加減法之後，才開始進入乘除課程。

他壓根就沒想到一個四則運算有這麼難教。

「今天開始，跟著我背九九乘法表！」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日月輪轉，一直到年末，五個孩子才徹底掌握了四則運算。年末的時候董明還組織了一場考試，出了一張滿分一百分的數學試卷。全都是應用題，題目都是取自村裡的生活，包括田產統計、耕地面積、人口變化等等方面。

一共十題，每題十分。中間有些內容牽扯到了平面幾何的運算，但是也不會太難。雖然沒有單獨說過，但是上課的時候，也提過一些簡單的平面幾何運算。

劉威考了滿分，蔡浩和馬明則考了九十多分，張家兄弟則因為計算失誤只考了八十來分。整體上來說，董明還是很滿意的。

下一次上課是開春之後了，董明也沒多留他們，直接就讓他們回去了。

......

「過年了啊。」董明抱著自製的暖手爐坐在屋子裡看著窗外的大雪。他孤家寡人一個，也不知道這年該怎麼過，就這麼抱著暖手爐從早上坐到了中午。

這個時候他倒是有些想念劉威等幾個孩子了，雖然每天都要被他們的蠢氣得不行。但是，終究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里最常接觸的人了。

「叩叩！」

門響了，董明看向了大門處，一個腦袋露了出來，是劉威。

「劉威？」董明楞了一下，然後道：「快些進來，外面有些冷。」

劉威笑著點點頭，樂呵呵的跑進來，在董明下手跪坐下來：「老師，今兒是正旦，家母讓我過來看看您。」

「有心了。」董明點點頭，覺得心裡暖暖的。

「另外，這是今年的束脩。」劉威又從懷裡摸出了一個東西，遞給了董明。

董明接過來看了看，是一塊臘肉，小臂長短。

「嗯。」

這必須得收，不然劉威肯定心裡有疙瘩。

劉威送完臘肉之後，不再說話。他本身就不是很善言談，平日里也是個沉默寡言的學生。

「你以後有什麼志向嗎？」董明先打開了話匣子。

劉威聞言愣了愣，然後道：「掙些錢，讓父母過好一些。」

「還不夠。」董明搖搖頭，看向劉威。

「還不夠？」劉威沉吟了一下，又道：「想讓村子里人也過好一些。」

董明再次搖搖頭道：「還是不夠！」

「那......」劉威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董明。

董明嘆了口氣，指了指門外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雪。」劉威回答道。

董明又問道：「除了雪呢？」

「還有院子、樹....」劉威越說越小聲。

董明摸了摸劉威的腦袋，然後道：「這樣啊，既然如此的話，那麼就努力吧，努力成為那個讓全家人幸福生活，讓全村人平安快樂人吧。」

「老師......」劉威低著頭，輕聲喚著董明，顯得有些慌張：「您是不是覺得學生特別沒有出息？」

「怎麼會呢？」董明笑了笑：「我本來以為你會說出什麼遠大的志向來的，雖然也期待著會是這樣。但是想讓身邊的人幸福，不也是很偉大的志向嗎？」

「這樣也很偉大嗎？」劉威抬起頭，看向董明。

董明點點頭，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劉威：「當然偉大！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呢。所以，你一定要努力做到讓身邊的人都幸福。」

「我一定會的！」劉威握著拳頭，鄭重的點頭。

「老師！老師！我們來啦！」

兩人正說著的時候，張家兄弟和馬明、蔡浩四個人也跑了過來。張家兄弟的到來，董明倒是不意外，畢竟都住在村子里。而馬明、蔡浩兩個人從縣城趕過來，就讓董明很意外了。同時心裡也暖暖的。

他們四個人也都帶了束脩，價值各不相同。董明並沒有直接打開，而是收下了之後隨手放在一邊。

四個人也跟劉威一樣，跪坐在董明身前。蔡浩直了直身子，然後對著東明拱手道：「老師，家父送了一些禮物給您，就在院子外面。」

「嗯？」董明看向了蔡浩。

蔡浩旁邊的馬明也跟著拱手道：「老師，還有家父！都在外面呢。」

「什麼東西？」董明道：「束脩都給了，就不用給為師送禮了，咱們不興這個。」

「不是！」蔡浩連忙解釋道：「老師之前不是一直念叨著紙張嗎？家父去州城的時候買了一些回來。」

「家父也是！」馬明跟著說道。

「買了好多哩，不過家父說這東西沒有老師說的那麼好，黃黃的還很厚，並不是很方便啊。」蔡浩又道。

「家父也是！」

董明看了一眼馬明，這孩子是捧哏還是張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