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再見朱依依(大結局)
我帶著滿身的怨恨,一身的罪孽,再次來到了我離家時那個熟悉的平樂寺,昔日因大火燒毀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見,誦經聲木魚聲此起彼伏。
我沒有,猶豫一路小跑的踏著階梯,向誦經的方向跑去。
來到佛堂殿外,我一把推開了緊閉的殿門,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殿內原本打坐誦經的僧侶們,被我異樣的舉動所吸引,全都詫異的回過頭來張望著我。
「破塵施主你這是為何,你與本寺的恩怨早已煙消雲散,你殺害子賜主持極其門下弟子之事,老衲念在我佛慈悲也不予追究,今日你登門跪地,實在是令老衲不解啊。」說話的是子陽大師,此時他正手持佛珠向我走來。
「子陽大師,破塵自知罪孽深重,釋放妖魔危害人間,濫殺修道弟子,是非顛倒,幸得邪靈尊者以命點化弟子,我破塵對世間再無留戀,今日誠心皈依佛門,希望子賜大師收留。」說完我將原本直立的額頭貼在了地上,滿臉淚水。
「萬鬼淵一戰,老衲也算明白了你對朱家小姐用情至深,你難道連她也不在留念了嗎?」子陽大師再次追問著我。
「依依命運坎坷,生來便無選擇,若她還陽弟子也不會在與她相愛,但弟子今世願空守佛門,若能再見她一眼,便已是無悔。」我雖語氣堅定的回答著子陽大師的話,但心裡卻是極其難過,眼淚止不住的下流。
「阿彌陀佛,破塵施主,若你以看透紅塵一切,誠心皈依我佛,餘生與我弟子在這殿中悔過往日種種,老衲可為你剃度。」子陽大師長嘆一口氣后對我講道。
我知道子陽的用意,就算我並未四大皆空,能將我這個被世間所唾棄的妖道收入佛前,對於平樂寺來說,又何嘗不是大功一件呢。
「子陽大師,請你為我剃度,弟子今日誠心皈依我佛!」我再次肯定的回答道。
「本林。」子陽大師扶起我,側身叫了一名身後的小僧侶。
「弟子在!」一名面目清秀年齡與我相仿,身作灰色布衣袈裟的和尚,單手持掌,恭敬的回應了子陽一句。
「你先帶破塵施主去受戒堂等候,待我與眾弟子協商后在做定奪。」子陽大師將原本放在我雙臂的手鬆開來了。
「破塵施主請。」說話的是剛剛子陽大師所叫的本林。
我懷著極其沉重的心情跟在本林的身後,穿過幾座大殿來到了一塊露天的小廣場前。
「破塵施主,請再此等候。」說完本林便轉身離開了。
我一人滿懷悲傷的站在廣場中央,看著一尊不知名的佛像,心中想到的卻是我和朱依依的過往。
正當我淚流滿面的回憶著我和依依的過去時,一大群手持木魚的和尚向我走來。
「破塵施主,我等剛才商議,同意你皈依我佛,若你今世再無牽挂,老衲即刻為你剃度,若你塵緣未了,也可拜在老衲門下帶髮修行,做個小沙彌如何?」子陽大師再次確認的對我開口問道。
「子陽大師,弟子今日一心皈依,還請子陽大師為我剃度。」說完我再次撲通一身,對著中央廣場的佛像跪下。
「阿彌陀佛」
「本林,破塵施主今日一心皈依,以後就拜在你的門下,法號「圓宿」請師以後由老衲親自為其梯度,剃度儀式一切從簡。」子陽大師對著身後端著清水的本林師傅講道。
「弟子明白。」
「破塵施主,剃髮前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子陽大師再次開口問道。
「弟子無話可說。」我含著淚回應著子陽大師。
子陽大師拿起手中的戒刀,從我的額頭前向後腦勺颳了下去,看著被斬斷的青絲從我眼前飄過,我心裡只有一個聲音,若世間還有我留戀之人,此人便是我心心念念的朱依依,若能再見她一面,此生便無怨無悔!
受戒儀式完畢后,我便穿著灰色僧服,跟著本林師傅誠心學習佛法,牢記戒律清規。在受戒后的第三天清晨,我將酆都鬼帝給我的陰陽花種子,種在了平樂寺的菩提樹下,鬼帝告訴我說,陰陽花開之時,就是我和依依見面之日。
我期待著!
鬼帝果然沒有騙我,他確實是在種子上施了法,在我種下陰陽花種子的第十五天後,它發芽了!欣喜若狂的我,把陰陽花的嫩芽像保護自己生命一樣的保護了起來。
一年過去了
陰陽花由一株小嫩芽,長成了一顆綠色的大盆栽,可唯獨沒有開花。
又一年過去了,陰陽花樹也越長越旺,隨著四季的更替,陰陽花也越長越多,可無論我如何悉心照料,陰陽花就是沒有半點開花的跡象。
春去秋來,我每日除誦經念佛外,便是給陰陽花澆水施肥,每澆一滴水,每施一次肥,我就告訴自己,我離見到依依的日子又進了一步。
此時菩提樹下的陰陽花已經長滿了整個庭院,而我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偏偏少年,不過是一個步履蹣跚,長滿白色鬍鬚的七十歲老者罷了。
「圓宿師叔祖,你每日對著這些不知明的花花草草澆水灌溉,到底為何?」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放下手中的水瓢,回看了一眼問話的弟子,他是剛入佛門一年的悟行,初入佛門時他才三歲。
「悟行,你過來。」我將悟行摟入懷中,坐在了菩提樹下。
「師叔祖啊,種的這些花叫陰陽花,等花開了,就會看見一個師叔祖很想念的人。」我望著被寒風掃落的菩提樹葉,撫摸著悟行的頭講道。
「那你等到了嗎?」悟行充滿童真的追問著我。
「花還沒有開,師叔祖等的人啊,也還沒有來。」我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悟行,講出了這句我很無奈的話。
「我聽師傅的師傅說,您都種了幾十年了,那要是花不開呢?你等的人是不是就不會來了?」悟行的話就向一根針似的扎進了我的心裡,我老淚縱橫的再次想起了依依。
對啊,要是花不開,我就再也見不到我要等的人了!依依你快點出現吧,我就快要忘記你的樣子了,我失落的提著水桶,步履艱難的向禪房走去。
「徒兒,世間因果輪迴都有自己的法則,或許你等的那個人不想再見到你,也說不一定,你入佛門數十載,本應四大皆空又何必如此執著。」我回首看了一眼,是我的主持師傅本林大師,此時他正手持佛珠,一臉心疼的看著我。
「不會的師傅,徒兒在本寺潛心修行五十餘載,只為去除心中罪惡,等到我要等的人,弟子遁入佛門以來對世間雖無牽挂,可鬼帝答應我,還可讓我見她一面的,一面就好!」說完,我像個孩子一樣在寒風中掛著兩顆冰冷的淚水,此時,我大概已經忘了,我已經是一位步履蹣跚的老者了。
「阿彌陀佛!」本林主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將我扶起轉身離開了。
次日,我向往常一樣早起,天空飄著鵝毛大雪,白雪也覆蓋了整座寺廟,我懷揣木魚,在大雄殿內對著佛像誦經,忽然,一陣花香飄來,我緩緩的停下了手中的木魚,向殿外望去,一朵陰陽花正頂著寒風迎雪綻放,它的花瓣和黃泉路上的一模一樣。
「哈哈哈。」我盯著綻放的陰陽花,發出了陣陣苦笑。
「好香啊!」眾弟子看著我的樣子,也都紛紛看了向殿外。
「陰陽花終於開了,整整五十八年了,鬼帝,鬼帝啊,你沒有騙我!」我高舉雙手,發狂般的向殿外跑去。
一朵、兩朵陰陽花開滿了整個庭院,青紅相間,香氣撲鼻,我站在菩提樹下看著滿院的陰陽花,仰天狂笑。
哈哈哈
此時的我彷彿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和依依在一起尋找神器的快樂時光。
呼,一陣寒風吹來,一朵陰陽花的花瓣開始凋謝,向寒風吹過的方向飄去。
呼,又是一陣寒風將原本盛開的陰陽花瓣吹向了同一個方向!剎那間,寒風越刮越大,卷著鵝毛大雪,連同滿院的陰陽花瓣向寺廟外飄去。
依依,你在哪兒,是你來了嗎?
我邁著大步,丟下了手中原本緊握的木魚,跟隨著花瓣飄走的方向,緊緊的追出了寺廟外。
背後的寒風呼呼的刮著,我半尺長的白色鬍鬚,也隨著寒風左右搖擺不定。我穿過無數條大街,也穿過了無數的田埂,布鞋早已被冬雪打濕,我手捏一片陰陽花瓣,緊緊的跟著陰陽花飄去的方向,最終陰陽花掉在了一處農家小院里。
「依依」
「依依你在裡面嗎?」
「依依,我是楊刀官啊,鬼帝說我還能在見你,是真的嗎?」
農家小院里的惡犬一陣狂叫
「大師,你找誰?」一位三十歲左右的農夫打開了房門。
「依依在裡面嗎?」我流著眼淚,滿懷期待的望著他打開的房門。
「什麼依依?」農夫一臉茫然的看著我。
「哇哇」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從房內傳了出來。
「馬家大哥恭喜你,你媳婦兒生了,是個女嬰。」一位老婦人單手扶住門框,一臉高興的向眼前的農夫道著喜。
農夫聞聲轉頭向房內跑了去。
「哈哈哈是個女嬰鬼帝,我等了五十八載,種下滿院陰陽花,今日我能清楚的聽見依依輪迴后的哭聲,心愿已了,此生再無眷戀!」我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滿臉淚水的仰天長吼著。
「依依,或許前世你命不由己,我們都是別人的一顆棋子,願你今世在平凡人家得一世幸福,若有來生,我願在我們最初相識的河邊等你。」我本想沖入農家產房與依依當面道別,可我的意志力已經支撐不了我的身體了,我摒棄著最後一口氣,眼角含淚的錘下了頭,最後一滴淚融化了最後一片雪花,我永永元遠的閉上了眼睛。
緣分再次讓我們陰陽相隔!
「楊刀官,你來啦」多麼熟悉的聲音,這是我在世間最後的一點意識。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