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浠一個轉身趕緊往反方向送走了幾步想要避開，好在她帶了大帽子幾乎遮住整張臉，文仁瑾並沒有注意到她，只是跟著隨從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了酒店。
什麼情況？文仁瑾怎麼會在帝都？怎麼會來帝璟？
林浠趕緊給游楊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查查文仁瑾最近的動靜。
「他最近好像在找人。」
「找人？」林浠疑惑。
「李之清和陳詩涵好像都沒什麼消息，我猜他在找她們其中一個，不然就是兩個都在找。」
林浠眉頭微微皺起，沉默了一會想捋清思路。
「陳詩涵和他的關係我理解，那李之清呢？他們兩除了十幾歲就認識，還有點什麼關係嗎？」
「李之清是G哥的義女，小的時候好像發生過車禍，就被G哥收養了。不過養到成年做了他的女人。我推測，G哥當年因為內鬼被警方追捕的事，有可能是文仁瑾聯合李之清所為。所以這兩個人同時失蹤，很有可能是G哥回來，給文仁瑾的報復。文仁瑾身邊除了親信，也就這兩個女人和他算的上有關係，」末了囑咐道，「所以你也小心點。」
林浠張了張嘴呆在原地，想說點什麼卻驀然失聲。
「林浠？」她安靜了好久，游楊忍不住問了聲。
「我要小心什麼？」
電話那頭的安靜了一會，笑的很淡也很戲謔，「我都能查得到，你覺得G哥會查不到？」
林浠一時心梗，整個人突然有點飄。
不是酒醉的飄，更像是被恐懼瞬時蔓延全身後，有點靈魂出竅。
想起被綁架的那次，就是G哥的所為。
「游楊，我該怎麼做？」開口才發現，聲音竟帶著顫。
「你先別擔心，別嚇自己。陳詩涵和李之清失蹤有段時間了，所以G哥如果要對你下手，不然是找不到時機，不然就是有顧忌還不敢動你。你最近給自己身邊找幾個保鏢，還有，」游楊頓了頓，「我知道你不願意，不過文仁瑾知道的比我多，你最好找他問清楚。」
掛了電話，猶豫了很久，林浠打開通訊錄，打開被自己拉黑的聯繫欄里，第一行是名為「葉隊長」的聯繫人。
她把他拉黑了？一想，好像是昨晚喝醉的時候乾的。
她盯著屏幕獃獃地看了一會，把兩人一同解黑。
沿著落地窗，林浠滑坐到地上，盯著屏幕上「Wen」三個字母，就那麼獃獃地看了好久。
她以為自己是在腦力糾結是否要給這個電話，實際上大腦只是一片空白。
「林浠。」
那頭響了近十聲才接起，這個近半年都沒聽到的聲音陌生又熟悉。
電話接起林浠也不說話，一時不知要如何開口，不知道要問他什麼。
「林浠？」那邊傳來一聲關門聲，聽聲音對方像是在走動。
「你為什麼在帝都。」
文仁瑾的聲音很沉，「處理點事。」
「陳詩涵和李之清是不是出事了。」
那邊沉默了近半分鐘，接著林浠就聽到門鈴的聲音。
來人正是文仁瑾，兩人隔著條門縫對視。
「電話里不方便，進去和你說。」
林浠想了想，「你去樓下茶室等我。」
「不行。必須在房間里。」他的語氣既不冷漠，但也不溫柔，甚至有點疏離。
文仁瑾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但是就連茶室他也不放心。
林浠最終還是讓他進來了，他的確從來沒強迫她做過什麼事。
跟著他進來的還有幾個親信，拿著儀器把房間里裡外外地先檢查了一遍，甚至還讓林浠把手機關機。
這樣的陣勢，林浠突然意識到，不是她就是文仁瑾，身上惹了麻煩。
等文仁瑾手下的人排查了監聽和攝像頭，退出去后，林浠開口，「出什麼事了？」
文仁瑾和她保持了點距離站著，盯著這張印到他骨骸深處的臉好一會，才平靜地開口，「陳詩涵死了，李之清失蹤了。」
「陳詩涵死了？為什麼？怎麼死的？是不是G哥？」
文仁瑾聽到G哥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原來她都知道了。
也就一瞬，臉上又恢復一如既往的冷情，「是，陳詩涵除夕前去了個歐.洲的游輪，意國下船時被人處理了。李之清現在被他囚禁了。」
林浠看著他那張痞邪的臉，這些話從他嘴裡雲淡風輕的說出，像是和他毫無關係的人。
她忍了一下就崩不住了，直挺的背脊突然像被抽了脊梁骨，驀然腿軟就要摔坐在地上，文仁瑾大步上前拉住她。
林浠就算是被他拉著都還站住，她以為自己要哭，但是沒有淚只有怕。
「為什麼要殺陳詩涵？為什麼要囚禁李之清？」
文仁瑾沒回答，他不太想告訴林浠。
見他沒說話，女人繼續問道，「當年我被綁架，是不是G哥做的。」
文仁瑾把她放到沙發上，低頭看她，「是。」
「你是不是參與了。」
「是。」
林浠等來文仁瑾毫無掩飾，不用思索片刻的回答，只能繼續強撐著一根弦，不敢讓它斷了。
只是身體的反應更加誠實，名為恐懼的未知帶著整個身子哆嗦起來。林浠努力抱住雙膝，指甲緊緊掐進手臂，都抑制不住。
「所以，所以下一個是我嗎？」
文仁瑾看不了她這副模樣，扯開她的雙手，不願讓她再繼續「自殘」。
就見皙白的雙臂上已然被掐出青紅的斑點。
「林浠，我在你身邊安了人，他動不到你。」
林浠突然抬起頭，眼裡沒有淚光只是有點受驚后的驚恐，「那你沒在陳詩涵和李之清身邊安排人嗎？為什麼她們都遇害了？」
這話文仁瑾更不知如何回應。
和陳詩涵結婚就是為了讓G哥把注意力從林浠身上引走，當年林正雄和陳母錢芬的車禍，因為兩人同乘一車，他也沒不知道G哥究竟針對的是誰。
當他以為目的達到剷除了G哥國內的勢力，和陳詩涵離婚也是為了保她平安。他留了一個人在她身邊暗中保護，可在意國和陳詩涵一同被處理掉了。
而李之清，自小12歲和G哥的車相撞出了車禍后，弟弟慘死，她被G哥相中當作義女收留，父親雖沒死也撞了個半殘，幾個月前又被查出癌症。
文仁瑾找上G身邊的李之清幫忙拿到關鍵性販毒的證據，以此為交換條件幫助李之清脫離苦海。兩人之間的聯繫本來只應該停留在此，就該結束了。
可李之清父親的癌症，她拿不出錢也找不到骨髓配對，不得不再次找上文仁瑾，兩人的連繫就這麼被G哥翻了出來。
文仁瑾這人天生冷情，利用完她們，陳詩涵慘死異國，李之清被G哥囚禁他根本不在乎。
但G哥一天不除，不單是他的勢力，加之不安定因素，都會讓一切受到威脅。
而現在對於他最重要的甚至都不是國家大義，就是要護好林浠。
就像游楊先前在電話里和林浠說的，文仁瑾知道G哥現在之所以還沒動到林浠，一定是受到了外力的牽制。
林浠這番反應，必然也是聽到了風聲。
連她都能查得到，說明G哥的動作已經不小了。
文仁瑾看著她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在沙發上坐著，心底某處不禁隱隱刺痛，沿著神經在身體里蔓延開來。
「你和那個警.察是不是在一起了。」
就見林浠身形一頓，沉靜了兩秒慢慢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眼神空洞，「你要對他做什麼？還是G哥會對他下手？」
他倒想對他做點什麼，也可以放任G哥對葉澤言下手。只是應該沒人能動得到於家的外孫。
文仁瑾的臉一半迎著光，一半隱在陰影里，半黑半白，帶著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思緒。
林浠看著他，這副邪氣又深沉的模樣，曾經讓她沉迷淪陷，飛蛾撲火般迷戀的不能自抑。
可現在只覺得毫不真實，彷彿手一揮，就如青煙般，就如幻覺般被拍散。
她有點難以置信，自己竟能心平氣和地和他獨處一室，好好的說話。
而文仁瑾的情緒，從來都不會顯露到面上。
就只是深深地盯著林浠，情緒都斂在眼底，半分鐘后只是淡淡開腔，「和他在一起挺好的，他身邊有人護著，G哥不敢動他。我在你身邊也安了人。」
文仁瑾的唇輕輕翹起，像是帶了點溫情，卻叫人看的不真切，「雙重保護，不會讓你出事的。」
林浠看著他的臉色有點白，四目相對，她感受到了絲寵溺和愛意。
下意識地喃聲出他的名字，「文仁瑾。」
「嗯？」一個輕聲，帶著柔情似水，林浠那根綳著的弦就斷了。
她好討厭自己動不動就哭，這幾天她已經哭了好幾次。可是眼淚就是無法控制地涌了出來。
纖長的睫毛顫抖著，淚光閃爍，小女人顫巍巍地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
文仁瑾心臟一縮，看著她這副模樣，俯下身湊近蜷縮在沙發的小人。
語氣覆著一層寵溺和哄騙，聽上去很柔情，「你希望我是什麼人？是個個好人，還是個壞人呢？」
林浠眼眸微顫，看著這張曾經也近在咫尺過的臉，熟悉又陌生，悸動又心悸。
當男人的唇觸碰到她的那一刻，林浠猛地從幻象中醒來，推開他。
「你瘋了？」林浠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男人踉蹌了一步，就被林浠扣著手腕準備要拖出房間。
可力量的懸殊不允許。
文仁瑾還有話沒說完，直接把她甩到客房的大床上。
林浠以為他還要對她做點什麼時，文仁瑾面帶苦澀的別開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上世紀的摺疊式手機，伸到她面前。
「以後聯繫我用這個。還有，待在南城別亂跑。處理完G哥我會告訴你。」
文仁瑾撂下這句話，又看了林浠好一會，心臟縮緊。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最終沒再多說，默默轉身離去。
「砰——」地關門聲響，在空蕩的房間里被拉的好長，餘音回蕩在耳畔。
林浠就那麼被摔在床上，手裡握著文仁瑾給的翻蓋手機。
倒在床上，眼神獃滯虛渺地盯著天花頂，腦海里閃過的是她和文仁瑾曾經的點點滴滴。
初吻給的是文仁瑾，第一次約會是和文仁瑾，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是文仁瑾。
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