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我還不想死啊
醒醒啊,醒醒……
怎麼回事,他怎麼還不行。
軍師……軍師,快醒醒。
你們都讓開,讓我來。
啪。啪啪啪啪……
什麼情況?李梓涵昨天接到領導的電話,務必將來自澳洲的國貿客戶招待舒坦。從機場將客戶接回來,李梓涵先客戶安排入住萬豪酒店,接著吃飯、喝酒、唱K……一條龍下來。李梓涵已經心力憔悴。
回到家李梓涵直接躺在床上。全身毫無力氣,澡都沒來得及洗,便已經呼嚕呼嚕陷入沉睡。
夏日的天,方才晴朗的夜空,蟬鳴蟲唱,轉眼之間便雷雨交加,轟隆隆的雷聲之後,漂泊的大雨傾盆而下。李梓涵沒有聽見,他睡得很香,很沉。
果真是雷打不動。
忽然臉上一陣陣火辣的疼。是誰?李梓涵捂著臉,睜開朦朦朧朧的雙眼。
好疼,誰特么打我?
這是哪裡?
李梓涵忽然間發現自己躺卧在一堆茅草之上。四周站滿了人,看他們的衣著有點像武俠劇中的古代人,有些人甚至穿的像電視劇里的土匪一般。每個人都衣衫襤褸、狼狽不堪、蓬頭垢面,似乎經歷了一場大戰,又更像是在逃亡的難民。
這些『難民』手裡持著刀劍弓弩,神色慌張。黃土地上,還躺著五六名同樣衣著的『難民』。
這是一處四方的宅院。石塊砌成高高圍牆,宅院內有十來間石頭堆砌的房屋,有幾間房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砸的支離破碎。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自己在做夢。哎呀,是不是因為昨天喝了太多的酒,出現了幻覺。要麼說國外的洋酒喝不得,一股馬尿的味道,價格還貴的很。如果不是能夠報銷,打死也不叫這種黃色液體的酒水。
得了,下次再也不喝了,都出現幻覺了……
李梓涵想到這裡,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不是說驗證做夢最好的辦法便是使勁的擰大腿么?
疼,鑽心的疼。疼的李梓涵『哎喲』一聲大叫。
身旁的一人見李梓涵睜開雙眼,連忙湊到身邊蹲了下來。那人皮膚棕黑,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傷痕,似乎被什麼東西刮傷了臉。那人道:「軍師,你可算醒來了。快想想辦法吧!兄弟們還盼著你將咱們帶出去呢。」
李梓涵十分不解。軍師?什麼軍師?這人是誰,滿嘴大蒜的味道,說話時湊的那麼近,熏死了人。
那人見李梓涵面色茫然,伸手在他的腦門上一探道:「軍師。你怎麼啦,難道剛才那一跌,跌出了魔怔啦!」
李梓涵說道:「你們是誰,我到底在哪裡呀,咱們這是在拍電影么?」
身邊的另一名精瘦的漢子聞言,張口叫道:「大當家!不好啦,軍師他摔糊塗了。」
他這麼一喊,近處便有三十多名漢子都圍了上來。一個虎背熊腰,身上披著半片虎皮,滿臉鬍鬚的精壯大漢撥開人群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精瘦的漢子和剛才那個皮膚黝黑的男子,又看了看李梓涵,聲音急切的道:「沈軍師。你還好么?」
李梓涵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茫然望著眼前那個漢子。問:「大哥。您誰呀,聽您這口音,湖南人吧?咱們這是在拍電影嗎。難道昨晚是我喝斷片兒迷迷糊糊溜達到了攝影棚。哎喲,對不起,對不起。十分不好意思。對不住,對不住。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李梓涵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腿站起身來。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著,居然和眼前的眾人相似,半片長袍襯著些許獸皮遮住胸口,另外一隻臂膀裸露在外,腳上蹬著一雙麻布鞋子,居然沒有穿襪子。
奇怪,是誰換了我的衣服。
李梓涵站起身子的時候,忽然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天地間眩暈無比。什麼天,什麼地,什麼人,什麼事兒,一段段支離破碎的記憶在腦海中銜接起來……
天吶。原來我……穿啦。
這樣的事似乎只在小說的情節當中出現,卻沒想到卻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難道是自己的小說看多了,上帝在給自己開一個玩笑!可是腦海中銜接的那片記憶越來越清楚。而眼前的眾人,臉上的疼痛,大腿上的紅腫,又不得不讓他相信。穿越,就是一種事實。
他不叫李梓涵,他在這個世界叫沈沐。
其實他不是很喜歡李梓涵這個名字。但是21世紀初,有太多太多的人叫梓涵、子軒。他的父親也是和他一樣是打工一族,沒有什麼文化。但是聽到別人說子涵子軒的時候覺得這些名字很高端、大氣、上檔次。於是隨波逐流,在出生證上寫了這樣一個名字。李梓涵常常在想;等到老的那一天,大家在街上跳廣場舞,正和俊俏的老太太賊眉鼠眼的時候。隔壁的大爺向他招呼。「哎喲,子涵你也來啦。」想一想這種場景都挺尷尬。
沈牧。名字雖然不是很好聽,但卻顯得仙氣十足。
沈牧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他是雲州沈家莊沈老爹家的獨子,沈老爹早年因販賣私鹽被官府捕獲,入獄后因病而亡。沈牧雖然讀了幾年書,但卻因受沈老爹的案子影響,無法進入仕途。沈牧年長之後。一開始做點小生意,但受奸人欺詐,賺本來沒有多少的本全都被騙了金光。無奈之下,沈牧落草為寇,在五龍山當了個打手。因為他讀了些書,相較於那些渾渾噩噩混吃食的山匪來說,可是難得的人才。五龍山的寨主段超見他心思縝密,便教他做了個籌劃參謀,沈牧到也是個人才。每次他所計劃的打劫掠財之事,都能夠事半功倍。烏龍山因此逐漸在當地越做越大,從原本的十來個打家劫舍的漢子,聚成了幾百號人的大山寨。山寨規模越來越大。沈牧為了方便段超進行管理,便學著官府的樣子,將眾人分為前後左右四個分寨,每寨都設一人做大檔口,段超的主寨設在五龍山的正中央,號總瓢把子,尊沈牧為軍師。
五龍山越做越大,自然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州府傳下令來,令千總胡安領精兵八百圍剿五龍山。山匪雖眾,又怎能和官兵抗衡。這一番對陣下來,五龍山損兵折將。只是一個晝夜,外圍的四處寨子俱都被圍剿殆盡,近千號人便剩下了眼前這百十來號,都聚到主寨來了。
沈牧在主寨圍牆上觀察敵情之時,險被流箭射中。為了躲避箭矢,慌亂中側身避讓,自圍牆之上,跌了下來,暈厥過去。
李梓涵心中登時奔過了十萬隻草泥馬。這是什麼鬼情況,別人穿越,不是王子,就是公主,,少數也是沒落的貴族後裔,最起碼也得是富二代。怎麼到我穿越了,卻成了山中土匪。更可怕的是,還被八百精兵圍剿。
這簡直是天大的玩笑,正如大家看小說的時候,常常在譏笑哪些羨慕穿越的人說:你丫別穿越啦,真的到了古代,你連一天都活不下去。
沒想到這句玩笑話卻在自己眼前變成了現實。
那些躺在地上的『難民』並不是在演戲,而是真正的死去了。他們的鮮血,染紅了黃土。鮮血自他們後背的箭傷處流出,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段超見沈牧暈暈乎乎,險些就要栽倒。連忙使人扶住了她,道:「嗯。軍師,你若是受了傷,咱叫人扶你起來便是。」。
李梓涵想要罵人,但卻又罵不出來。眼前的情況容不得他破口大罵,因為他站起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團火球,自空中砸落下來。
火球是用投石機發射而來,胡安的八百精兵雖然圍住了山寨,但是段超在主寨浸淫多年,城高牆堅,胡安所部竟一時攻取不下。
只得將山寨團團圍住,令人運來四架投石機,就地取材,先是用石塊攻擊數輪,見無法砸開城牆,便又換了浸滿火油的草團,投入山寨之中,只盼引起大火,將山寨中的余匪燒成乾屍。
山寨中的房間,多是石牆木樑,被火球砸中房間,屋蓬登時爆燃起來。只一瞬,寨內便成了火海一片。
咻,咻,數十支火箭破空射來,城牆之上,當即便有四五人中箭慘呼。帶著滿身火焰,跌落下來。
咻,一直火箭,釘在李梓涵腳下,如果那箭矢的力道再大一點,李梓涵便會一命嗚呼了。
饒是如此,李梓涵仍是嚇得面容慘白。「媽呀」一聲,拔腿就跑。
段超見狀,連忙教人抬起沈沐,躲在山寨圍牆牆根之下,眾人邊跑邊罵,聚到牆角之下躲避火箭。段超又令城牆上守衛的山匪躲好身子,莫在被火箭射中。眾人早已矮下了身子,哪有敢露頭者。
李梓涵在心底已將全天下最污穢的語言都罵了一遍,但這卻又無濟於事。若不能想出一個好的辦法逃出生天,那麼自己便是穿越一日游,不是被火烤死,便是被火箭射中,嗚呼哀哉。
聽說,在這個世界,若是死了,那麼,在另外一個世界,也不會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