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蹦躂小丑
天色漸暗,從鎮東鏢局出來的風行知迎著涼風一人走在大街上。
不遠處,一輛華麗馬車旁的壯漢向風行知看了眼,便探頭在車窗出輕聲道:「公子,街上有一人也拿著把你那模樣摺扇。」
車窗帷布掀起,裡面的人朝壯漢手指那處看去。
這公子也就是那位華髮布行少東家,白吉。
白吉看了看風行知,一身穿著打扮算不上富貴,容貌端正也不算凸出。又看向那把摺扇,想起了自己遺失的,心底有些沒落,便沒了興緻上去結交什麼的。
打算放下帷布時,車下的壯漢又道:「公子為何不將他手中的扇子拿下。」
白吉嘆氣:「拿下又怎樣,如果能讓我進花滿樓,這樣扇子別說一把,十把八把我也願意花費,可是別人的也不作數啊。」
壯漢咧嘴一笑:「公子對那沁月小姐情義,讓我佩服。但公子,你想想,如果進樓的人能夠少一個,那公子捕獲沁月小姐的芳心機會是不是多一分。」
白吉恍然,隨後拍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要是沒人能進攬月樓了,我在樓外守候自然能得到沁月注目,如此簡單道理我怎麼沒想到呢?」
壯漢繼續拍馬屁:「公子你自然是聰明於常人,只是身在情網中無法計較其他。」
白吉點頭,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愚笨:「是極是極!快,我們上前去,把扇子買下來。」
街上行走的風行知看著迎來陌生的主僕二人,心中疑惑。
白吉先是拱手,后說道:「這位公子有禮了,在下姓白名吉,是華髮布行的少東家。」
華髮布行?好像沒有過什麼交集吧,這位少東家冒然找我幹嘛?風行知心中暗想著。
見風行在不回話,有些尷尬的白吉又供了供手:「冒然攔下公子,是我有個請求。」
這少東家平日里與人結交,自報家門后對方無不以禮相待,甚至點頭哈腰的也有人在,風行知一臉淡然的表現讓他有些不適應。
「請求?什麼請求?」風行知問道。
「你可將手中摺扇讓與我,我出資白銀千兩。」
白吉知道能讓沁月送出摺扇的定不會普通角色,所以一出口便是千兩之多。
白吉嘴上說是請求,可話語上卻好似在命令,要人非賣這把扇子不可。
「不賣!」風行知簡單果斷道。
「公子可是嫌少?」
「不是!」
「那你開個價,凡事都有價可尋,只要我能辦到都能依你。」
「不開!」
白吉被風行者簡單果斷回答搞得有些發悶,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便一手在身後作了個手勢。
俗言「話不投機半句多」,對於白吉這種話不投機之人,風行知是多一個字都懶得說。
白吉身後壯漢見白吉交談受阻,有些下不了台,又看見公子給的手勢,就怒目上前來。
「你這小子,給臉不要臉,我們華髮布行少東家屈尊買你扇子是你運道,別不知好歹,不然你別想安然離去。」
被威脅的風行知也不生氣,反而笑了。
「江洋大盜我見過,殺人不眨眼的惡匪我也見過,你這狗仗人勢的家奴還是第一次遇見,來說說,不賣扇子你要把我怎麼樣呢?」
聽了這一番話,壯漢那是氣的火氣直冒,也不再作言語了,直接向風行知出手。
壯漢出的是手,風行知出的是腿,腿比手長,而且比手更快更疾更准。
倆人僅一下觸碰,便又分開,風行知仍是站在原地,壯漢卻是向後退了五六步,胸前多了一個明顯的腳印。
壯漢運氣穩住身形,作了幾番深呼吸,拍了拍胸口鞋印,凝重眼神中能看出他的忌憚。
可少東家就在一旁看著,如就此作罷,肯定會被少東家冷落,壯漢神情一狠。
「呔!」
猛的叫喚一聲,腳下連發晃動,地上青石板都裂開縫隙。
壯漢發力上前,先是左腿在前,右腿弓著在後,臨近風行知時,兩腿互換,成了右腳在前。
這一番虛實連環腿法眼見就要踢中風行知,看那地板上裂開的青石,可想而知這一腳之力有多重。
可是風行知仍是站著不動,外人看來這人要不是被嚇傻了,要麼就是不把這腳放在眼裡。
風行知自然是屬於后一種,他后發先至,只見衣服下擺處晃動,而不見出腿,或者說出腿已經快帶常人難以捕捉。
「啊!」
壯漢口吐一聲便向一旁飛去,在地上滾動了兩圈,正好趴在白吉腳前,弄得白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方才風行知抬腿,回敬壯漢的不是一腳,而是兩腳。
先是一腳踢在壯漢跨部位,破了他的招式,再是一腳正中胸口,和剛才的腳印重疊上,把壯漢踢回給白吉。
善輕功,腿上功夫自然也不會弱到哪去。
白吉看向風行知,心中害怕不知所措,在他心中這位壯漢已是江湖上好手,可是這樣好手在這人手上走不過一招,他一臉忐忑。
「這位公子,您別誤會,我沒有歹意,只是喜歡那把扇子。既然公子你不願相讓,那在下告辭。」
說完扭頭踱步離去,邊走還邊回頭看風行知臉色反應,就連躺在地上的壯漢也不作理會。
風行知見此,也不想再去搭理,這樣的小插曲在江湖上比比皆是,白吉這樣的人在他眼中,不過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小丑,沒事找事喜歡蹦躂。
不過,被這公子哥一搞,風行知更加對手上摺扇上心了,也可以說是對那位沁月姑娘的興趣更加一層。
沒想到這樣把摺扇居然有人願意花上千兩白銀購買,也不知是人傻錢多,還是沁月真有那般吸引人呢?
拿著摺扇,風行知走進一家當鋪,當鋪門外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字,珍寶閣。
進來后,風行知也不坐下,直接找了偏僻角落叫來夥計,報了名號讓掌柜前來,這夥計不清楚來人身份,只能去找掌柜來看看。
一會功夫,從閣樓中傳來小跑聲響,一胖乎乎穿著綢緞裝束的男子來到風行知跟前,欠著身作抱拳,輕聲說道。
「公子,您來了。有什麼事你招呼一聲就行了,何必親自前來。」
「那我是不能來門鋪看看咯?」
胖掌柜聲音發急,身子彎得更低了:「不是不是,這裡都是您的,您想什麼時候來都成,我只是怕手下夥計怠慢了你,他們都不明了你的身份。」
風行知擺了擺手:「不必緊張,我也只是路過進來看看,這珍寶閣開了有一個月了吧,對業務都熟悉了么?」
胖掌柜仍是欠著身:「雖然以前沒怎麼接觸這行當,但大致的已經掌握了。要不是公子您救下我們一家老小性命,我早就成一堆白骨了,對於公子恩情我怎麼能不盡心儘力啊。」
「好好乾吧,這次來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城中花滿樓在哪裡?」風行知問道。
「知道,近來花滿樓在揚州城聲明鵲起,我這人又習慣打聽一些新聞消息,知曉一些,但具體情況不甚清楚,公子,要不我去暗查一番。」胖掌柜壓低聲音。
「不用,告訴我地址如何去就行了。」
「您可坐船行到秦淮河,沿河而上,在上游處有處竹林,那花滿樓所在的東夾巷就在竹林旁。」胖掌柜仔細講述一番。
得到所需消息,風行知也不打算多作停留,便招呼了聲出門,行到門口他回身對胖掌柜說道。
「龐章,以後見我把身子挺直了,你現在是珍寶閣掌柜龐章,不是以前那個做密探的奴才。」
說完,風行知便出了珍寶閣大門。
珍寶閣門口,剩下龐章一人,他口中呢喃。
「我是龐章,我不在是以前的奴才!我是龐章,我不做奴才了。」
呢喃過後,他雙眼堅定,身子一瞬間挺得筆挺,顯得他的肚子更加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