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女子又如何

夜色正濃，雖然路上崎嶇，但好在有趙陵在前面擔著做車夫，一路平穩。

在毛驢拉著的車板上，劉秀一臉慘白的靠在張若予的懷裡，嘴裡不停念叨：「小予，是為娘害了你。要是為娘爭點氣，你就不會是個女娃了。」

張若予鬱悶的翻了個白眼，果然不管劉秀再怎麼寵愛自己，這隔了數千年的思想程度就是不一樣。

但她又不能對劉秀開重口，只能無奈的別過頭，不說話，任由劉秀念叨。

趙陵偶有回頭，看到的就是張若予無奈中帶著點不耐煩的臉，旁邊是垂淚的劉秀。

見狀，他心中對張若予的好奇心更是加重了不少，這是什麼樣的奇女子，在被夫家休棄了之後還能帶著自己的娘親直奔縣城。

這一份魄力，怕是一半以上的男子都比不上。

夜風越來越蕭瑟，張若予出來時穿的單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坐在前面的趙陵聽見，手上鞭子一抽，座下毛驢叫出了聲，竟是像駿馬一般朝著縣城飛馳而去。

所幸的是，三人總算在城門關閉前進了縣城。

守著縣城的守衛大叔這幾日見慣了趙陵和張若予，關上城門后還順帶和兩人打了個招呼：「張老闆，這麼晚上匆匆忙進縣城，怕不是有什麼大事？」

張老闆只是他對張若予的調侃，自從之前從張若予手裡討得一瓶子酒之後，他的夥伴們聞香而來，對這酒是讚不絕口，自然也和張若予有來有往，打好了關係。

一路顛簸再加上本來心情低落，劉秀已經在車板上睡了過去。

張若予擺手，一臉訕笑：「這不是和家裡鬧了點矛盾被趕出來，捉摸著乾脆到縣城裡來，賣酒也還方便一些。」

張若予靠著平常和守衛打交道的經歷，很快從對方口中打聽到了便宜客棧的地方。

道完告辭，三人直接往客棧趕去。

在客棧店小二的招呼下，三人很快開了兩間房。

安頓好劉秀之後，張若予坐在桌前，手上把玩著酒杯，眸子深沉，若不細看，險些與夜色相融一塊。

「你是怎麼打算的，現在你家這種情況，短期內想要回去，怕是困難的很。」趙陵在張若予身邊坐下，疑惑的眼神投向張若予。

他現在心中莫名期待張若予的回答，在他看來，這一個女子，很多時候的想法都和別人不甚相同。

「嗤。」

張若予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原先因為沉浸思考的冷臉也因為這一聲嗤笑變得生動有餘。

「樹要皮，人要臉，我和我娘都被趕出來了，再回去，就是坐實了沒皮沒臉。再說了，你看我家那種情況，光是生了女娃就會遭到嫌棄。那我這種生生欺騙了他們十八年的人，要是傳出去了，他們那樣重臉皮的人怕是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

她悠悠的說著，三言兩語間直接把自己不回張家的原因說的一清二楚。

只不過，真實的原因她沒說出來：她想帶著劉秀離開張家很久了。說起來，這一次也得感謝張家那些人，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完成心愿完成的這麼快。

想著開心的事，張若予的嘴角忍不住的勾起，看得一旁的趙陵晃了晃頭，「你之後還有什麼安排？」

說起這個，張若予一臉興奮的從自己背包里拿出了一個包裹嚴實的盒子，捧著盒子在在趙陵的耳邊晃了晃，裡面傳出悶重的銀兩碰撞的聲音。

趙陵揚眉，略有些吃驚：「這是銀兩？」

「不錯，」張若予有些得意，「既然來了縣城，那我是絕不能回去的。這些可是我攢下的盤纏，在縣城裡租下一戶宅子綽綽有餘，這不是賣酒的生意不錯，在哪賣不是賣，我們人在縣城更是方便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你要繼續賣酒？可......可你的女子身份......」趙陵話裡有話。

現在張家人已經戳穿了張若予的女子身份，她卻還想繼續賣酒，在外頭拋頭露面的，這成何體統？

「女子又如何，只要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