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計劃6
陰瑤正準備出門，王伊人連拐帶拉把她拽到了自己辦公室。
這是一間位於走廊盡頭的最豪華辦公室。進門就能看到一個古色古香的茶室，往左就是她呆板的辦公桌，還有放在後面書柜上的各色花錢或沒花錢的獎盃，主要是為了裝飾門面。對面的牆上，掛著她的學歷，成就，還有跟一些名人合影的照片。當然，如果不是為了裝飾門面，這些所謂的名人的醜惡嘴臉，她一秒都不願意停留。你不會想知道這些人平常都幹了些什麼事的。龍華律所的頂級律師的計費工時，全部花在給這些照片上的人擦屁股上了。
此時顧不上嘲笑王伊人，陰瑤已經注意到她臉上的怒火。
「你是因為你父親的死，還是因為你跟老高的關係，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王伊人氣急敗壞的在自己辦公室轉悠，看到自己剛剛喝到一半的胡蘿蔔汁，就被高星凱打擾了。她又坐下來，接著喝，等待著陰瑤的答覆。
「我……呃，你要說什麼？」陰瑤往外看了一眼，老高的助理律師正在朝著這邊張望，她瞬間陰白了，坐在王伊人對面，翹起腿，「都不是。」陰瑤看著伊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沒有說話。
王伊人一臉疑惑：「不解釋一下嗎？」她攤開雙手，很無奈，不過情緒似乎平復了些。
「解釋什麼？」
「老高說，他原本想留在龍華，可你拿住了他的小辮子，要讓他走。我想知道你這麼做的理由。」
陰瑤又露出了職業的微笑，王伊人接連搖著頭：「不，不要這樣笑。太假了。」
「你不是應該問我，是什麼小辮子嗎？」陰瑤露出詭異、戲謔的笑容，「很簡單，老高走不走，我們都不會有問題。」
王伊人聽到這話幾乎要吐出剛剛的胡蘿蔔汁，她反倒變得冷靜了：「你知道我剛剛喝的是……胡蘿蔔汁吧。你不會想要讓我吐到你身上，讓你一個月睡不著吧！」她收起了玩笑，接著說，「如果以前我沒表達清楚，我再跟你說一遍。老高如果帶走他的業務，我們就會破產！」
王伊人幾乎是一氣呵成，保持冷靜優雅地姿態說完這些話的。
陰瑤看著她，搖著頭，依舊是那副永不發怒的神色：「他要留在這兒，是因為暫時符合他的利益。」
「你現在是跟我討論嗎？」王伊人站起來了，「我們，不，你，只要你，好好跟他合作，就能一直符合他的利益。」
陰瑤也站了起來，她陰白，現在是表決的時候了，即使方式是爭吵和咆哮。
「他去年帶來了一大批建材客戶，幾乎填平了我們的債務。」王伊人大聲說著。
「那你要怎麼報答他，啊！把一匹狼留在龍華，讓他接觸更多客戶和頂級律師，然後在我們再次薄弱或稍顯無力的時候，全面撤退？」陰瑤也抬高了聲調，「那時候，我們就不是損失了，是申請破產。」陰瑤說完，伊人臉色大變。
王伊人又緩緩坐下去，獨自笑著，笑得很瘮人，陰瑤一時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等待著她先開口。
「不知道你意識到沒有，我們律所，似乎總是在面臨著各種各樣的危機。」伊人抬頭看了一眼陰瑤，接著說，「前年我拉到紅菱的投資，你死活不接受。現在我想問一句，你正在做的事，是對龍華有益的嗎？」
陰瑤堅定的點點頭：「歡迎加入管理層，這就是公司經營的常態。」她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做了損害龍華的事？」
「沒見過，可不代表不會。」兩人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笑了起來。王伊人接著說，「我們是時候加入新血液了。似乎，我們需要更全面、刺耳的聲音。」王伊人以不同於往常的嚴肅口吻，認真的看著陰瑤。
陰瑤點點頭，笑著：「只要不是高星凱，別人都行。」
「只有我關心經濟形勢嗎，這幾年生意不好做。」
「要從別人口袋裡掏錢，這件事本身就有難度。」陰瑤輕飄飄的說著，
陰瑤本來已經拉開門，準備走了。玻璃窗外，周天宇正看著她，看來車已經準備好了。陰瑤要去看看她實際從父親那裡繼承的遺產，到底是什麼。她一直想著，找個妥帖的人，調查韓博的事。從實地到網路的排查，人選似乎已經出來，但還需要一個蹩腳的理由，以什麼名義調查，或者怎麼跟天陰和周天宇說，調查這個人的理由。
王伊人叫住了她：「我覺得只有他合適，高星凱。」
陰瑤像沒有聽到似的，停在門口幾秒，側頭看了王伊人一樣，丟了一句「你決定」，就離開了。
周天宇馬上靠近，陰瑤低聲說著：「老家我自己去，還有一件事，我需要你替我辦。」
周天宇點頭，低頭仔細聽著，陰瑤沒有說話。周天宇抬起頭，看著她：「你說。」
兩人走到電梯處，等待著。陰瑤的大腦放空了，她什麼都沒有想，就盯著電梯門右下角的一點白色污漬，神遊。這就是陰睿以前常說的，遠不可及的極樂世界其實就在身邊，就在你思緒神遊時。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陰瑤從極樂世界醒過來，她屏著呼吸說道：「韓博與張正德的關係，還有他個人的行蹤，我需要知道。」
周天宇剛開始進入職場，遇到陰瑤這樣的上司，最開始他是覺得幸運的。然後就是接踵而來的巨大的期待和壓力，一路負重前行。他猶豫著該怎麼接話，為陰瑤處理公司的事務，是應該的。可處理家事，他不知道，他確實猶豫了。
陰瑤看了一眼周天宇，笑著說著：「有什麼問題嗎？」
「有。」天宇點點頭，「替你私人辦事，費用計算以及時間規劃成本。」
陰瑤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真是有趣。她並沒有生氣，反而在認真想著，這孩子果然像最開始面試時見到的那樣。簡單，直接有效率，不多事。
「你的想法呢？」
「一小時200，不足一小時按照一小時來計算。」周天宇幾乎是脫口而出。
「看來在我提出來的時候，你就想好了，是吧？」陰瑤問著周天宇，對方只是回報著神秘的笑容，「成交。」
電梯門打開，陰瑤開走車。周天宇瞪著陰瑤的車拐角不見了，才隨手攔下一輛的士，打著電話：「尚麗，在哪兒？我去找你，有事需要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