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一次見面
被江小暖取笑不行的江少廷此刻正坐在盛飛的總裁辦,冷眼盯著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江少廷,為什麼要對我這麼狠?」蘇溪雙眸猩紅,牙關緊咬。
「我早就警告過你。」男人的話漫不經心。
「我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不過是給她帶來一個消息而已。但是你,差點讓我身敗名裂。」
「人總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江少廷並未因為她的話而心軟。
若非蘇林海財大氣粗,又處理得及時,蘇溪早就提前宋驍一步進去了。
這些江少廷都管不了,單單靠一人也無力改變一些腐敗現象,能給蘇溪一個教訓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蘇溪明白一旦進去了,這個污點將會伴隨著她一生。
一場肇事逃逸致人死亡的車禍,本該被判。刑,就這樣被蘇林海硬生生的給壓了下來。
資本的力量有時候就是如此不堪。
「難道我喜歡你也有錯。」蘇溪倍感無力。
「你傷害到她就有錯。」江少廷從始至終,神色均淡漠。
「江少廷,我討厭你,我討厭你。」蘇溪從男人的眼神中明顯的感受得到那一股冷意,甚至是帶著些許厭惡,她的心真的難受到極點。
哭著沖江少廷喊了這兩句話轉身離開。
她真的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什麼都不差,為什麼就是得不到江少廷的心,為什麼江少廷要這麼對待她。
溫言那個不要臉的母親能做出那種事情,她肯定也不是什麼好鳥。
蘇溪對溫言從原本的厭惡已經升華到仇恨。
回到家后,蘇溪賭氣的躲在房間裡面自己一個人,又是哭鬧,又是扔東西的,整個房間一片狼藉。
最後鬧夠了,趴在床上繼續哭。
蘇太太見女兒最近精神狀態很差,心疼得不得了,一直敲著門,可是她就是不開,只好站在門外一直哄著。
「媽,你就不要管我的事了。」蘇太太的哄在蘇溪聽來就是噪音,她很是煩躁的打開房門,抱怨的吼了她一聲便砰的直接把門給關了。
門外恢復安靜了,蘇溪感覺耳根子也清凈了,才撿起被她扔在地上的手機,找了下通訊錄,撥了個電話出去。
「元東...」電話一被接通,蘇溪忍不住又啜泣起來。
「蘇溪,發生什麼事了嗎?」陸遠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女孩的哭腔,嘴角扯了扯,語氣聽起來卻充滿著擔心,跟他表情非常不搭。
「元東,你能不能再幫幫我。」蘇溪實在不知道該找誰訴說這些事情,想到陸元東一直似乎對她有點意思,他跟溫言關係又特別,於是才撥了這個電話出去。
「你沒說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事情呢?放心,只要是能讓你開心的,我都很樂意為你服務。」陸元東知道蘇家在臨城的地位,哄好蘇溪,對於他只有好處,況且這個女人也挺好哄的。
如今已經除去一個言臻,陸元啟這個病秧子更是不足為懼。
這陸家還有其他人,陸旭還正當年,言臻手裡的股份也落入到他手中,新來的那個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所以他也需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來對抗這一切。
今天蘇溪的這個電話倒是給了他警醒,她確實是目前來說最好的選擇。
聽到陸元東的話,蘇溪在江少廷那邊帶回來的那個惡氣,總算是紓解了不少。
「謝謝你了,也只有你對我這麼好。」蘇溪的語氣一下子輕柔了不少。
「好啦,不哭啦,說說看,遇到什麼事情了。」陸元東當然能感受得到她語氣的變化,這個女人果然好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淺笑。
「我不想讓溫言好過,我恨她。」一講起溫言,她的臉色立馬發生了改變。
「那女人現在還在海城,你想怎麼做呢?」陸元東當然不會傻到無事去惹溫言了,現在溫言也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這話不過是順著蘇溪的話才說的。
「我要讓她身敗名裂。」蘇溪巴不得溫言做出跟她那個不要臉母親一樣的事情,「她媽媽那些事情,我想匿名發出來。」
陸元東的眉頭擰了擰,在思考著該怎麼回答她的話。言臻的事情是封鎖的,陸旭也明確表態,誰敢說出去,直接滾出旭源。
所以陸元東當然不會這麼愚蠢的去觸這個霉頭。
「這件事千萬不能輕舉妄動,你先不要動,我想想該怎樣做比較好。」
「可是我等不了了,一刻都等不了,我巴不得她現在就不好過。」蘇溪煩躁。
「好了好了,先不要生氣。這件事要做周全的打算,我可捨不得你把自己也套進去了,那樣我會心疼的,所以,要沉住氣知道嗎?」討女人歡心這塊對於陸元東無非就是張口就來而已。
以前的蘇溪,這種類型的情話也聽得不少,自從遇到江少廷后,對於這種話從別人嘴巴里說出來,她都覺得噁心。
沒想到聽到陸元東說出來,她竟然一點都不排斥,甚至有點被寵愛的幸福感。
一整天的陰霾也被這幸福感掩蓋得乾乾淨淨。
「好吧,你真好。」蘇溪羞澀的開了口。
在陸元東一波又一波的甜言蜜語下,蘇溪打消了自己剛剛的想法,等著陸元東給她出更好的主意,她對於陸元東的信任度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
溫言的身體素質還算可以的,所有休養了十來天,整個人的氣色也好了很多,她便著急著要去看陸元啟。
原本江少廷是不同意的,不過最後還是無奈答應了她。
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前期的排異還是比較厲害。
溫言明白這跟他們的配對率有很大的關係。
陸元啟現在已經轉移到普通的病房,溫言見原本有點蒼白的小孩,這會皮膚黝黑,看起來也怪怪的。
雖然她知道這是正常的反映,但還是著實嚇了一跳。
「醫生說血液慢慢融合后,膚色也會漸漸恢復的。」一直照顧陸元啟的劉姐看出了溫言眼裡含著的疑問。
「好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溫言知道,劉姐雖然說只是一個保姆,但是在陸元啟的心目中,言臻不在色時候,他是把劉姐當做母親一樣的依賴著。
「最近胃口怎樣呢?」溫言見他雖然是睡著的,但是眉頭卻是緊蹙。
「胃口不大好,不過醫生說這是正常的,慢慢來。」雖然這麼說,但是劉姐看他這樣子,心裡還是很難受。
劉姐自己沒有小孩,從陸元啟還沒出生就一直在言臻身邊幫忙,所以早就把陸元啟當成自己的小孩看待,雖然兩個人的身份確實懸殊,但陸元啟也從來沒有把她當成外人。
「他這兩天還有沒有問起我媽的事情?
一說起言臻,劉姐的眼眶比溫言還紅,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哽咽著點了點頭。
言臻這個人雖然脾氣不大好,但是對於跟在她身邊的人還是可以的,劉姐當初的父親生病急需要用到錢,還是在她那裡預支的,那是一比不菲的費用,雖然後來錢花了,人也沒了,但是對於言臻這個恩情,她一直記在心裡。
「能哄多久就哄多久吧。」對於這件事情,溫言也有點迷茫。
特別是今天早上在網上看到一個視頻,視頻里一個四歲的小孩找不到自己的媽媽,家裡的老人告訴他媽媽是在土裡睡著了,於是跑到以為媽媽睡著的的地方,一遍一遍的喊著媽媽,試圖把自己的媽媽喊醒,喊道最後媽媽也沒有回應,小孩那句帶著哭腔的呼喊是真的直擊溫言的內心。
她當時想到的就是陸元啟,已經七歲的他怎麼可能會不懂,只是一直以來他們都把他當成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劉姐,我媽不在了,以為你能不能繼續呆在元啟身邊呢?」溫言的目光帶著請求。
「放心好了,只要需要我,我會一直留在這裡照顧元啟的。」聽到劉姐這麼說,溫言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倍感溫暖。
「謝謝你了。」溫言發自內心的說道。
「夫人與我有恩,元啟這孩子也算是我一手帶大的,況且你們也沒虧待我,給出的工資比其他地方都高。」劉姐的話真誠中帶著質樸。
「好的。我到時候想把元啟帶到臨城,你也沒問題嗎?」
「可以的,去到哪裡都一樣。」自從父親去世后,劉姐已經是一個無牽無掛的人。
劉姐這話無疑是給溫言打了一記強心針。
臨城的醫療技術也不差,陸元啟出院后,幾乎每隔幾天都要往醫院跑的,江少廷已經委託江爸爸把那邊安排好了,一切就等著他們過去。
陸旭對於這件事,根本就沒有任何異議,陸元啟雖然是他的孩子,但是放在他身邊,對於他來說無疑就是一個累贅,溫言能帶走,他當然求之不得,畢竟他知道溫言會把陸元啟照顧好的。
所以溫言跟他談的時候,他一口就答應,沖她道了謝,並且承諾有空就會去看陸元啟。
對於他的承諾溫言雖然嗤之以鼻,但是對於陸元啟來說,這很重要,母親沒了,至少還有個爸爸在,所以溫言還是希望他能說到做到。
一個月的時間內,除了有部分排異情況出現,但是沒有出現最害怕的發燒,在醫生的同意下,一行人帶著陸元啟回了臨城。
走的這天,霍禹過來送他們,而陸旭還算有良心,跟著他們一起送陸元啟到臨城,在那裡呆了兩天才回的海城。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子,非要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才會想著去做某些事情。溫言知道,陸旭這是在贖罪,對言臻贖罪。
終究他也還是一個商人,贖罪也是選擇一種不給他生活帶來麻煩的方式。從頭到尾,他並沒有開過一次口,表示過要把陸元啟帶在身邊自己照顧。
或許他覺得虛偽的話沒必要說,也或許他真的害怕溫言會同意吧。
畢竟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言臻的離去不過只是一場過眼雲煙的哀傷。
陸元啟對於這一切的安排,均是乖巧的接受著。溫言發現他雖然接受著這一切,但是明顯感覺得到他的話越來越少,也不再問起言臻什麼時候回來這個問題。
「少廷,我想讓林湘過來跟元啟聊聊,我怕他心裡有什麼想法,又不肯跟我們說出來。」
溫言本來想著自己去找他談,但是怕自己談不好,畢竟林湘是心理這方面的專業人士,找她來開導陸元啟,肯定比他們更好。
「好的,我最近看他表面上沒什麼,但是總感覺鬱鬱寡歡的樣子。」江少廷其實也發現了問題。
陸元啟這個小孩原本心思就比同齡人要敏感一些。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也謝謝叔叔阿姨還有小暖。。」溫言靠在江少廷的懷裡,由衷的說道。
醫院是他找的江爸爸安排的,江媽媽時不時的還過來看陸元啟,江小暖嚴晚晚兩人也如是,原本對於把陸元啟帶到臨城這件事還不確定究竟是好還是壞的,如今看來,這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溫言現在沒有幾乎是全身心的放在陸元啟身上,雖然沒有住在一起,但是幾乎是朝九晚九的。
江少廷每天一下班總要過來一趟,雖然說是接溫言,但是她知道,每次過來,他總會陪著陸元啟玩上個一個多小時。
林湘剛好出國,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本來想著找其他人,但是溫言見陸元啟在大家的陪伴下,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也就想著等林湘回來再說。
「姐姐,媽媽是不是死了。」溫言臉上的笑容一滯,跟劉姐兩人對視了一眼,腦海里想著要怎麼樣開口。
陸元啟有繼續說:「我知道媽媽不會回來了,不然姐姐也不會帶我到這裡來。」
溫言一時無言,直接把他抱到懷裡,劉姐站在一旁別過臉吧,不停的用手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元啟,以後姐姐會一直在你身邊的,跟你一樣,姐姐也會想媽媽,可是我知道媽媽已經不可能回來,姐姐並不想騙元啟,媽媽也希望元啟開開心心的。」溫言知道該來的總要來,她並沒有事先想好要怎樣跟陸元啟說。
因為她怎麼都開不了口,她怕傷害到這個孩子。
陸元啟躲在溫言的懷裡,終於是大聲的哭了出來,哭出了原本該屬於他的樣子。
「姐姐,我真的好想媽媽。」他邊哭邊說著。
溫言皺著眉頭,並沒有哄他不哭,不知不覺的跟著他一起哭了起來。
劉姐實在看不下去,自己跑到客廳里呆坐著。
她知道這兩個孩子其實都是可憐人,好在自從來到臨城后,見到江少廷還有他的家人,完全就是把他們倆當成自己家人來對待,心想著言臻可以安心的去,最後嘴裡自然的念叨著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
陸元啟哭著哭著在溫言的懷裡睡著了,溫言輕輕的把他平放在床上,給他掖好被子,並沒有離開,一直坐在床沿邊上陪著他。
他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的抽搭一下。
溫言確實沒有騙陸元啟。她還是經常會想起言臻,有時候甚至覺得很恍惚,總感覺她的離去是假的,甚至說不服不了自己來相信這個事實。
也許是因為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但是她並未怨恨她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陸元啟的病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長路,她大概也是想到了這點。
溫言知道言臻也是一個可憐之人,或許離開對她來說確實是真正的解脫,讓她活著才是一種折磨。溫言這麼想非讚美死亡,她敬畏生命,但也可以理解別人對自己的人生做出選擇,哪怕無法感同身受,哪怕這個人是她的母親。
這就是生命,這就是人生。
沒有絕對的公平。
江少廷過來的時候,陸元啟還沒有醒,他見到溫言一動不動的守在他身邊,靠近一看,才發現她的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就知道這人剛剛肯定是哭過了。
溫言聽到聲響,抬頭看了他一眼,跟他試了試眼色,讓他到外面等著。
「哭了。」江少廷把她攬在懷裡。
「嗯,元啟剛剛問起了媽媽,他其實什麼都知道的。」溫言雙手無力的環在江少廷的腰間。
「他能問出來也是好的,說明他還是願意溝通的,接下來好好給他做思想工作,漸漸的他也會想清楚的。」江少廷能感覺得到溫言渾身疲軟。
「我知道這個道理,就是跟著難過。」
「我理解,沒事,想哭就哭,哭出來就好了。」自從上次從陸家老宅那次后,溫言都變現的異常平靜,哪怕是給言臻處理後事,她也安安靜靜有條不紊的按照她的要求,一件一件的做好。
江少廷知道,她忍得太久了。
「明天我爸爸想要過來一下。」下午的時候,溫建成給溫言打了電話說想過來看她一下。
她跟溫建成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
「好的,明天周末,我媽應該也會過來。」江媽媽幾乎每個周末都有過來。
他們兩個怎麼也想不到,雙方家長會是在這麼個情況下第一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