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儲君

第五十六章 儲君

莫輝答應了一聲,笑嘻嘻地從父皇膝上往上爬著,夠到了玉璽,雙手捧著,又坐回膝上,拿著把玩。這玉璽,金邊鑲著玉,比小孩的手掌大,比大人的手掌小,底下的篆文依然有紅色御泥的殘存,頂部有金珠和雕刻在玉石上的盤龍。

莫榮告訴莫輝,「這是從平朝天子的宮裡奪來的,如今大桐的皇帝手裡的,是新做的。」

父子倆一起笑了起來。

莫輝拿著玉璽,在自己的左手背上,蓋了個章。

莫榮抱緊了莫輝,「輝兒,你要記得,哪天如果宮裡亂了起來,你不要信我身邊兒的人,緊緊跟著肖公公,他還有點兒良心。這玉璽在哪兒你不要管,抱住你的小命兒要緊。」

莫輝問」為什麼宮裡會亂呢?」

莫榮沒有回答。

莫輝又問,「那,宮裡亂起來的時候,父皇在哪裡呢?」

「我如果在,宮裡就不會亂,我身邊的人如果可信,宮裡也不會亂。所以,你只管跟著肖公公跑,別找我。別出聲,別哭,別回頭。」

「母親也是這樣對我說的。」莫輝在那一刻,再次確認了自己的親娘是誰,而且,知道她又騙了自己。

可是,想到她騙自己,不是因為厭惡自己,莫輝覺得很開心。

莫榮心裡一酸,狠狠心把陳氏的臉龐壓到記憶之後,抱著莫輝靠近御桌,拿起筆,飽蘸濃墨,「你看,這是西璩郡的奏摺,你認得幾個字?」

莫榮有委屈,但未曾說出來給兒子聽。他很少有這樣一個時間,回憶一下自己的人生,以及登基以來的經歷,他治理國家不比任何人差,他是個合格的皇帝。

莫輝也讓他吃驚,五歲不到的年紀,這麼難的關於民間盜鑄小錢的奏摺,居然念了個少一半兒,雖然說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小小的臉兒抬起來,說到了重點「百姓有什麼力量?若不是有大族能從中牟利,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莫榮狠狠地親了兒子的臉頰一口。

侯聰在碧翰樓,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他一回頭,卻看到白衣站在自己面前。

兩個人相距不到一丈。他還以為是夢。

因為怕夢醒,侯聰未敢輕舉妄動。

「那個,大公子,我是求你辦件事的。」

好嘛,看她這個氣人的模樣,和夢裡軟香溫存靠著自己親昵的那個白衣,根本不是一個人。

侯聰據此確認,現在確實是醒著的。

他說不出話。

白衣向前走了一小步,「聽來聽去,宮女兒們都挺喜歡你的。」

「怎麼了,你吃醋了?」

「啊?」

「當我沒問,怎麼了?」

白衣似乎想陪笑,笑了一半又收回去了,「所以,你在宮裡,來去自由,甚至,還見到了太後娘娘。可是,倚蘭殿,我卻去不了。」

「哼!你真忙啊!你去倚蘭殿做什麼?」

「有點兒事。」白衣就這麼,清水汪汪地眼睛毫無愧疚地望著侯聰,把侯聰心裡、身體里的一團火又勾起來,他也悄悄地往前挪了小半步,「你能有什麼事兒?」

白衣不說話了。似乎在思索怎麼欺騙自己。

侯聰向她猛一靠近,拉了她的手一把,沒被甩掉,捏吧著逼問,「你怎麼知道我見了太后?」

「偷聽宮女兒們說話啊!」

「你怎麼對我那麼關注?」

白衣被問得一頭冷汗,「她們說的人很多,可我也就認識你,我當然——」

「不管,我不管!你就是關注我!」侯聰把白衣摟進懷裡。

因為有事兒要求人家,白衣也就順從了,「那好吧,我就是關注你。你能不能想辦法,帶我見到太后。」

「你見她幹嘛?你不會是她生的吧?」

「大公子,」白衣一臉無奈,「我這幾天沒見你,你怎麼瘋了?哪有這麼亂七八糟的事兒?我就是我娘生的。哎呀,其實,也不是我要見他,我見不見的,都無所謂。」

白衣從侯聰的懷裡使勁掙扎出了半寸,臉對臉看著他,「是陽獻王殿下。」

「他怎麼了?」

「浴佛洗辱大典,萬一我救不了他,萬一出了意外,怎麼辦?讓他們母子,在那之前,見一面吧。」

侯聰又吃醋了起來,「是不是在你心裡,莫昌見自己母親的事兒,比我為你難過還重要?」

白衣這次機靈了,「你應該問,是不是在我心裡,就沒有我們大公子,辦不到的事?」

「我是可以想辦法,但僅限於帶你們去倚蘭殿。你們怎麼進宮?」

白衣使勁笑了笑,一副跟長空學的不要臉的架勢。這還用問嗎?她在宮裡飄來飄去的,肯定是有別人不知道的門道。只是不想告訴侯聰。

她還用甜膩膩的狐媚子聲腔兒,趴到他耳邊說,「求你了。咱們約個時間吧。」

「哼!」侯聰在鬧彆扭。

「哎呀,」白衣忽然咬了咬他的耳垂,「我並非為了要求大公子辦事才這樣,是忍不住想親近你才——」

為了不讓白衣後悔,侯聰掰過她的臉來吻了下去。

走廊上似乎有些聲音,侯聰只能攔腰抱起白衣,藏到書架後面。但他沒有那麼沉醉,他是個計較的小心眼兒的人,他一寸寸要感受她的感受,她是不是在回應自己,在歡喜,在依戀,在享用,在難過。

他感覺自己被她捉弄了好久,現在要報仇。

他用體重確保她不能逃走,用手去安撫她,用唇和舌去挑釁她。

她像個熱乎乎的、狂亂的、被自己懲罰的小獸。

他滿意了,覺得自己贏了。

「大公子。」侯聰聽到白衣無奈地低吟了一聲,叫著他。

「嗯。」

這時候有人進來了。

一個太監問,「小侯將軍在嗎?」

「說。」他壓著她,對外頭說。

「就問問您今夜,出宮嗎?」

「一會兒出去。」

太監離開了。

白衣紅著臉,低著頭嘻嘻地笑。

他把她的下頜拿手勾著抬起來,「我答應你。然後呢?你又要跑是不是?」

白衣一本正經,把他推開,「也不是。只要你答應我,該幹嘛幹嘛,我就回來。」

不管三七二一,侯聰立即回答,「我答應。」

反正有些事兒自己私下去做吧。

白衣已經走向了窗邊,看來又要跑了,「那你要實現幫忙見太后,這第一個諾言后,我才能信你。這樣吧,明兒側立太子儀式完了,晚上亥時見?」

「哪兒見?」

「就這兒吧。」

白衣說完,閃電一樣離開了碧翰樓。

第二日上午,莫榮與朝臣和理國使節,就在勤政殿冊封莫輝為太子。換服飾,祭天,頒布聖旨,頒受太子金印……

五歲的莫輝,正式成為成國的儲君。

同一時間,莫昌在公主府的偏院里,與獨孤正相對無言。他被冊立為太子的時候不到三歲,幾乎沒印象。

昨晚深夜,不是白衣,而是晚歸的侯聰告訴他,今晚去倚蘭殿。

他知道白衣見過侯聰了。他甚至從侯聰的身上,聞到了白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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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處處月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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