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成雙
一隻純白色的貓跳到了太后懷裡。太後放開親兒子的手,攏著它的小腦袋,慈愛非常。她臉上的淚已經不見了,端坐在鳳座上的這個女人,依舊是一個少見的、美麗的、威嚴的,看不透的謎。
太后最後的話,是對白衣說的,「我也乏了。你家的事兒,到此為止吧。勸勸你大公子,別拿莫艷陽當槍使了,蹦躂得差不多了,小心我提醒她。至於你,我說了算——你是宇文白衣,和白家沒什麼關係,也沒進過死牢,回你男人身邊,別傻了。」
太后沉默了下來,侯聰等四個人在行禮、問安、退下前,僅僅留在這個房間一瞬而已,卻覺得無比漫長。她顯然對很多事情,心裡都有分寸。包括侯聰等人明裡、暗裡的行為。
侯聰在宮裡的御街慢慢走著,忽然看到一隊禁軍圍了上來。為首的英俊朗逸,拿著武器拱了拱手,「我們奉命護送陽獻王殿下與小侯將軍出宮、回府。」
意思是,莫昌別走密道了,光明正大走大路吧。至於這個奉命,奉的是皇帝還是太后,年輕軍官並沒有說。連王爺身份坐的步輦都抬來了,莫昌默不作聲地配合。侯聰一回頭,又不見了白衣。
他顧著生氣,就沒注意莫昌一路上和護送的禁軍聊些什麼。偶爾回過神來片刻,聽到一兩句,都是詩啊詞啊,膩味得他又去想白衣——真是的,南邊兒連武將都這麼酸氣。
回到公主府的偏院兒里,長空、獨孤正都迎著,侯聰疲憊地說了一句,「歇著吧。」然後提步往莫昌房裡走。
獨孤正叫了一聲,「大公子,今晚還是屬下替您守護殿下。」
「怎麼了?」
「您回屋瞧瞧,有人找您。」
侯聰一頭霧水,但是看了一眼長空——他捂著心口,就差喊疼了。難道——
侯聰一直箭一樣衝進了屬於自己的廂房。
白衣正趴在浴桶里玩水兒。
侯聰連忙關上房門,警惕地看著她,「你還有什麼事兒?」
「過來。」
「啊?」
白衣拿起手邊兒細繩子,一把抽出去,把侯聰從門口拖了過來。他重重地撞在浴桶上,腦袋正好往下一低,白衣泡在水裡的旖旎風光,正好一覽無餘。
他認為事到如今,還是要維持一定的尊嚴和矜持,「你剛才去哪兒了?」
白衣嘆了口氣,手裡把細繩子也放開了,大模大樣地在水裡遊了一下,向後依靠在對面兒的浴桶沿兒上,「嗨,連您都猜到密道了,太后也知道了,我得跑回去處理點兒事情不是?」
「什麼事情?你不告訴我,我不會從你的!」
侯聰還傲嬌了起來。
「不從就不從。」白衣「嘩」地一聲兒,從水裡站起來,爬出去就拿大浴巾擦身子,順便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侯聰風一樣刮回門口,「不許走。」
「幹嘛?借你地方兒洗個澡,你還要收錢嗎?」
「收人。」
「哼!不給!」
「你來這裡,不是為了和我共度一晚嗎?」
白衣笑著看他,「本來想,現在不想了。我的心啊,也和我家大公子一樣,變得快。」
「倏」地一聲,本來綁著侯聰的細繩子,現在捆緊了白衣。
「玩縛殺,你還是不行。讓大公子教教你,把人捆了,怎麼繫緊他。」
他說著,把被自己捆得像個蠶寶寶的白衣抱起來,先用自己的唇堵住她的,不讓她求救,然後,一步步走向床邊。
他逼著她說,「說你喜歡我。」
白衣只是「哼」了一聲。
「說你喜歡我,不然就站在這兒。」
「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而且,我贏了。」
他這才橫抱起她,輕輕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然後把被子扔到了一遍,蓋住了小侯聰和小白衣的眼睛。
對這一刻想得太多,終於可以一項一項去實驗了。侯聰下定決心一個想過的細節都不能漏掉,哼!
外頭打更的報了時,天應該快亮了。奇怪的很,到了平都,第一次聽到更夫的聲音,還以為南方沒有呢。
侯聰難以入眠,發現懷裡的白衣呼吸均勻,睡得正香。他咽不下那口氣,捏著人家腮幫子,把人家捏醒。
「大公子。」白衣半睜開眼,流霞一般的眼神,略帶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睡吧。」
「我問你,」侯聰憤憤不平,「你怎麼能睡得著呢?你不感慨嗎?不激動嗎?」
白衣的眼睛又睜大了一下,一手上來玩弄著他的下巴,「你沒睡著嗎?你在想什麼?」
「我想得可太多了!比如,你——你對於剛才,我的表現,有什麼看法?嗯?」
結果白衣又睡著了。
侯聰因為太生氣,又翻來覆去想了半天,好容易進入了夢鄉。
早上起來,他發現懷裡空了。
這個死丫頭。
侯聰裹著被子就衝出了房間,一眼撞上宇文長空要吃人的眼睛。
而白衣呢,正在院子里和熒光看花兒。
顯然,元又也早來了,聽到聲響,像看猴子一眼從莫昌屋裡飛奔出來,準備參觀「昨夜辛勞」的大公子。事實,超過了他們的想象——畢竟誰都沒想到侯聰會不穿衣服走出房門!
確認白衣還在,侯聰滿意了,退了回去。甩上門之前,扔了一堆亂七八糟不知道什麼東西去打獨孤正和元又。
莫昌在自己房裡獃獃坐著。歡喜,也是人家的歡喜。熱鬧,也是人家的熱鬧。
白衣,身心都是人家的白衣。
他想起母后昨晚那句話,「你何必和你父皇一樣,總是想得到得不到的呢?」
院子里本來就叮叮咣咣,忽然又傳來高高地一聲「公主殿下駕到!」
是艷陽公主來了,莫昌連忙出門迎接。
莫艷陽在長史官陪同下進來,看到滿院子花草正盛,那位堂兄確實好耐心。此刻,莫昌走出房門低頭迎接自己,院子里跪著幾個人,其中,就有白衣。
侯聰的房門過了一會兒才打開,他穿戴整齊,迎著朝陽,那麼好看,一步步走到白衣身邊,跪下。
她大概猜到了昨晚發生了什麼。這個狐媚子,跑了半天,只為了吊人胃口。
公主且壓著這股氣,宣布皇帝的旨意,「浴佛洗辱,要大典大張旗鼓地準備起來。為了國家的祥和吉慶,奉太後娘娘慈旨,白家的事兒就此擱下,小侯將軍也不必再入宮了。」
說完,莫艷陽帥帥袖子,走了。
白衣堅持搬回了官驛。侯聰和她小夫妻吵架,鬧了半天,躲在屋裡不肯出來。長空去拉妹妹的手,「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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