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行宮秋獵至
景辰頷首,示意把正監叫來回話。
皇后自然也有授意,欽天監的答案錦上添花,必然是要往能打動景辰的方向上靠的。
景辰自己心中有想法,但是他身為帝王,不能自己來打破這個僵局,皇后便來替景辰打破。
她總是扮演這樣的角色,自己想到也好,明妃提點也好,這樣的事情也唯有中宮可破,帝后之情維繫於此,是皇后內心憎惡卻又捨棄不掉的無可奈何。
李雙林領著門口候著的正監進來,正監行禮問安后,景辰便問他瞧過天意如何。
正監垂首道:「臣奉皇后之命,勘測後宮,替龍胎和恪常在推演,私以為恪常在並非本身帶著禍事,而是因為身份有差,越級上位的緣故,才暫與皇宮的貴氣有所衝突。」
景辰挑眉:「有法可解么?」
「是,倒不是什麼大事,有法可解。」正監稍稍抬起一些身子來,「龍胎帶著祥瑞貴氣,若能臨世,便可化恪常在的危機,但如今龍胎尚未落地,宮中貴氣相剋,萬分兇險,依臣所見,恪常在需要到更開闊之地去,放鬆己身,放鬆心情,待到龍子生產後再母子共回宮中,自然就什麼都好起來了。」
景辰看一眼皇后,心中寬慰,順著正監的話往下說:「如此看來,今年的秋獵該當帶著恪常在一起才是。」
正監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倒是皇後接過話來,見景辰心情愉悅,也跟著淺笑道:「考慮到恪常在身孕之事,臣妾以為秋獵之行可以稍作提前,恪常在有孕,一應用度自然也不該拘著祖宗規矩,畢竟凡事皆有例外,定然要讓恪常在坐得舒適舒服才好,行宮那邊臣妾也讓早早的準備起來,產婆和乳母婆子都多多備下,讓恪常在能夠安心生產下來。」
這便不是在商量了,皇后趁熱,乾脆就這般把事情定下來:「恪常在陪在太後身邊也好些日子了,這回要是秋獵沒有恪常在隨行,太后怕是也要寂寞的,且恪常在跟著一塊兒去,孩子在行宮落地也極好,太后當年就是在行宮生的皇上呢,臣妾想著,太后能第一時間瞧見孩子,不至於讓恪常在一個人在宮裡,孤零零的,臣妾也於心不忍得很。」
這番話於情於理都是一個皇后該有的氣度和風範。
她提起太后當年生景辰的事,也是先帝偏愛秋獵與行宮,當年秋初就舉宮往行宮去了,剛到行宮太后便查出身孕來,一直在行宮到四月後開春才回,大半年的時間都在行宮之中度過。
那時候景辰也才剛滿月,連滿月酒都是擺在行宮裡的。
景辰也覺得感慨,好像自己與如意肚子里的這個孩子真的冥冥之中註定了要成為父子一樣,真能在行宮裡生產的話,算起來時間正好是年末的時候,那時候火燒得旺旺的,孩子也一定能夠人生光明。
正監回完話,從乾政殿離開,皇后留下來與景辰細細商定秋獵之事,順便也留了晚膳。
從乾政殿出來,皇后才鬆口氣,懸在心頭的事情有了著落。
夜來華燈初上的時候,消息傳到了永壽宮中。
如意正坐在太后對面給太后做爽口的山楂甜羹,莫顏姑姑從外頭撩著帘子進來,笑道:「太後方才還在問秋獵一事呢,這不趕巧了么,咱們皇後娘娘晚膳陪著皇上用,請了欽天監的正監大人一併過去回話,皇上半響拿不定主意的秋獵可算是定下來了。」
太后抬眸,如意也好奇的回身聽莫顏姑姑說話。
「皇后怎麼說的?」太后問道。
「請正監大人勘測過後宮了,說是恪常在命中貴氣不夠,所以同皇宮的貴氣犯沖,讓帶著一塊兒往行宮去,等皇子落了地,自然貴氣就夠了。」莫顏姑姑轉述得簡單,笑道,「皇后倒是很會想法子哄咱們皇上,皇上想帶著恪常在的心思,都要寫在臉上了。」
太后也淺笑:「帶著也好,有欽天監說話,下面的摺子也抵不上來,她一個人在宮裡頭生產,哀家也不放心。」
如意聽過莫顏姑姑和太后的話,繼續弄自己手頭的事,輕聲道:「皇上與太后都覺得好,臣妾自然也覺得好。」
太后頷首,沒再多說什麼。
兩日後,名單擬定,皇后呈過來給太後過目,今年嬪妃多了些,為顯皇恩浩蕩,倒是都帶著了,行宮那邊本來也就有宮人一直打理著,倒是不用帶那麼多的宮人過去,還有就是恪常在臨近生產,乳母婆子和穩婆備了好些,都是資歷很深的嬤嬤了。
太后瞧過,見沒什麼不妥之處,便點頭說好。
至於跟著要往行宮那邊去秋獵的臣子們,自然有景辰自己定奪,年節的時候宮裡面有哪些年輕人,到時候去了行宮那邊自然也是同一批人,就是不知道今年的錦秋會能成多少的姻緣了。
最終,原本該九月出行的秋獵定在了七月中旬離京,如意五個多月的身子還不算太過笨重,皇后破例用妃位的規格給如意專門留了一輛馬車,就在太后的馬車後面一點,太醫也都隨行跟著,路上不趕時間,原也定的是後日到達行宮,宮人們倒是夜半便提前出發了,沿著行徑路途紮營,等主子們的車馬到了,直接便能歇息。
上馬車前如意看見了曹答應和豫貴人,兩人面色凝重的站在一起說話,海常在出事之後曹答應便病了幾天,要不是秋獵隨行,想來也不太願意出門,豫貴人倒是還好,但也沒去找過曹答應,兩人應該也是偶然遇到的,看見如意過來,豫貴人臉色一變,像是不願意受如意的禮,撇下曹答應便快速朝著自己的馬車那邊去了。
曹答應有些不知所措,她位分低,不敢就這麼走了,便只能傻站著,等如意靠近了,給如意問安。
如意不知道應該跟曹答應說什麼,淡淡的點了點頭后,被趙嬤嬤和響翠攙扶著往前面的馬車去了。
年節剛開始的時候還並排坐著的兩人,如今身形越拉扯越遙遠。
曹答應抬起眼帘,看了會兒走得慢的如意,眼底落了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