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詩和遠方

青晨雖然傷勢更重，卻身體輕，且沒有傷到腳，行動不受影響。

狼王傷勢雖輕，卻身體重，更是傷在支撐身體的腳趾和腿上，以致行動越來越不便。

三個時辰后，青晨補充石子已經非常簡單，隨便蹲下或是跺腳都可以，因為狼王已經無力再發動進攻，只能避讓。

又過兩個時辰后，狼王已經遍體鱗傷，連躲避暗器都很難做到。

當然了，由於內力不繼，青晨發動暗器的頻率和力道也大幅降低。

「月在當空真箇亮啊！」勝局已定，青晨心情大好，還能抽空欣賞欣賞月亮，「狼王兄，你我今天就當打個平手如何？」

「呼……」，狼王朝著青晨齜牙咧嘴，顯然很不甘心。

「嘿，你別不承認！」青晨也是太累，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喘著粗氣休息，「繼續斗下去，我能把你殺死，你信不信？就算我最終也被殺死，但肯定不是被你殺死。我的肉也輪不到你吃。相反，你死後，會被這裡的誰吃，你心中有數嗎？」

此言一出，狼王立時抬了抬頭，收起了呲牙咧嘴的模樣，像極了不想幫主人忙可最終又被主人成功誘惑的哈士奇。

青晨心知有戲，繼續忽悠道，「倘若現在罷斗，我覺得你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看看你的那些手下吧，你覺得再受些傷，你還能當他們的老大嗎？他們是會把你埋了，還是把你撕了？」

尤其是「撕」這個音，青晨故意拖了很長。

那狼王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又朝著眾狼看了一眼，又看看死去的巨狼屍體，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應該聽懂了吧？」青晨心中如此期待。

「嗷……嗷……」，狼王朝著青晨叫了幾聲，但不再有威脅之意。

可是青晨一點聽不懂，「神智不如狼」，也沒有辦法。

繼而狼王又朝著狼群叫了幾聲，就見眾狼紛紛叼起死去巨狼的屍體，一溜煙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狼王走在最後，臨走前，還朝著青晨嚎了數聲才離開。

「小兄弟，你現在別出來。」月色雖分明，但照不了太遠，青晨不敢輕易相信狼王已走

一邊叮囑男孩，一邊退守到大樹旁。

「大哥，它們走了吧？」男孩問道。

「應該走了吧。」青晨道，「我反正是忽悠的，連我自己都不信，哪知道它信不信？」

「我聽說風狼極有靈性，崇尚強者。」男孩道，「它們打不過你，退走是可能的。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離開？」

「再等會吧。」青晨道，「對了，這些風狼是從哪裡來的？我記得這一帶是沒有這種狼群的，而且這些狼尤為強大，不可能生活在這一帶，而這一帶卻沒人傷亡。」

「這個，這個可能是我引來的。」男孩有些結巴道，「我進山中採藥，走得有些遠，發現一株非常特別的蛇果，就吃了些，把剩下的也都摘走了。當我離開時，發現了風狼，原來他們也是來吃果子的。我害怕之下，就想偷溜回家，沒想到在這裡被他們追上。」

「什麼蛇果，連狼都這麼愛吃？」青晨問道，「扔給我幾個，我正好也餓了。」

「哎。」男孩聞言，急忙從隨身葯囊中拿出幾個蛇果扔給青晨，「大哥，這幾個都給你。還剩下兩個，我想帶回家給爹娘吃。」

「好的，沒問題。」青晨撿起蛇果就吃，「你挺厲害的啊！這麼巨大的狼攻擊你，你都沒有輸，我要是你，沒有武功，肯定早就被吃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男孩回道，「自從吃了蛇果后，就感覺到精力充沛，力大無窮，速度快，還不知道累，到現在都不覺得餓。」

「是嗎？咦……」，青晨驚訝道。

「大哥，怎麼了？」男孩急忙問道。

「沒事，我發現你說的很對。」青晨道，「吃了蛇果后，我也感覺精力充沛了，傷口也不疼了，果然是好東西啊。」

「嘿嘿嘿，那太好了。」男孩鼓掌笑道。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一直說到太陽出山。

「天亮了，那些風狼應該是真的離開了，我們也回去吧。」青晨經過仔細觀察，最終確信風狼已走，「真沒想到這隻狼王這麼講道理，早知道，我就不跟它們打了，直接上來講講道理，大不了把酒聯個歡，不就行了。」

「是，是啊。」小男孩怪異地回道，「早知道，我把蛇果還他們就沒事了。」

從樹洞出來，男孩主動攙扶起一瘸一拐的青晨。

路過九龍山頂斷崖邊那塊熟悉的血紅色大石，看著冉冉初升的太陽，青晨的心情忽然變的極好。

先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繼而輕輕推開男孩，一個縱躍就來到大石之上，右手扶額，靜靜地眺望著遠方。

微風吹來，揚起他的白色長衫，帶來淡淡的血腥味，從男孩的耳邊鑽過。

「好一個勇謀兼備的少年英雄！」男孩看著有些痴迷，一顆芳心早已暗許。

只見她摘下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一捧烏黑的秀髮，靜靜地來到青晨身旁，攙扶著因為激動而搖來晃去的少年英雄。

「小兄弟，你看，多美……啊！啊！」從「美」字開始，青晨高八度的聲音響徹山頂。

在青晨的意識中，他是右手一把摟住了小男孩的肩膀，想要與其分享大自然的壯美，可當眼睛看過來時，卻看到了一個麗質天成不帶任何雕飾的少女面孔。

突然的變化，嚇得他說都不會話了。

「我很嚇人嗎？」少女歪著腦袋，有些不悅地看著震驚的青晨。

那帶些血跡帶些泥土的稚嫩中透著秀麗的臉龐在朝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驚心動魄、清爽透紅。

「沒沒沒……沒有。」青晨轉過臉龐道，「變化來得太快，我的香菇菜心有些承受不住。」

「噗……」，少女的不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笑顏如花。

「既然你是女孩，為什麼女扮男裝？」青晨好奇道。

「我一個人進山採藥，當然是為了安全。」少女道，「謝謝你救了我。正因為你救了我，我才敢露出真面目的。我叫張言，家父張二河，鎮上的鐵戶。」

「張鐵戶，我知道。」青晨道，「我叫青晨，是……」

「不用說。整個棲霞鎮就你們一家姓青，你不用說，我也知道。」少女道，「我要怎麼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用報答。」提起報答，青晨右臂一揮，終於揮出了早就想好的大俠專有的拒絕手勢。

雖然這手勢一直沒用過，卻記得牢得很。

「我是大俠，大俠救人，是不用報答的。」

「噗……你是小俠吧。」少女笑道，「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吧。」

「嘿嘿，嘿嘿嘿」，青晨摸著腦袋傻笑道，「你說是就是吧，嘿嘿……」

「咯咯……」，少女掩嘴笑著。

太陽逐漸升起，金黃灑來，頗有一些溫暖。

靜靜地徜徉在這股溫暖里，疲憊一掃而空。

兩個人都有些失神，互相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也都沒有說話，只是這麼並排地立著，看著遠方。

「言兒，言兒……」，一陣陣呼喊聲隨風飄了過來，顯然是張鐵戶帶人來找女兒了。

「我爹來找我了。」少女挪動身體轉向青晨道。

「恩，那就回去吧。」青晨也轉了過來。

「你不回家嗎？」少女問。

「也該回了。」愣了好一會兒，青晨點了點頭，「我也回家。」

「那就一起走吧。」少女扶著青晨道。

「好。」青晨點點頭。

見到張鐵戶，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和感激，可是青晨並沒有第一次做大俠的喜悅，此刻他心中想的更多的是如何面對父母。

其實青晨完全多慮了，天下父母心，父母又怎麼會跟他一般見識呢？

實際上，青天鈞和商晴柔根本就沒離開過他，從他一開始遇到狼群到最後決定回家，都一直在暗中守護。

回到家，青晨又恢復了千篇一律地生活，只是偶爾會去九龍山頂血紅色大石上呆立著。

可是，平靜的生活終究還是在一月後被打亂了。

十三歲少年自創心法自學劍法突破先天境的故事，很快就在棲霞鎮傳開了。

連周邊幾個縣、鎮也都時有武林中人來青家拜訪。

千年難遇的武學奇才的美譽，一下子冠給了青晨。

更傳的神乎其神是，少年不但赤手空拳，殺死了一群風狼，戰敗了狼王，而且俠骨仁心，在能獲勝的情況下，主動跟狼王溝通交流，勸服了狼王，順利救下一名小男孩，還和狼王成了好友。

一時之間，青晨的俠義之名可謂家喻戶曉！仁義之心可謂如日中天！

然而青晨並不開心，這些期盼已久的榮譽在失去父母的分享后變成了毫無意義的虛名。

甚至開始厭煩！

他一心只想獲得父母的認可，可是父母對他的這些成就完全不上心。

青晨很難過，無處排解，便出門散步，走著走著就來到九龍山頂血紅色大石旁。

涼風吹過，秋意蔓延，可青晨絲毫不覺得冷。

回憶著前些天的事情，嘴角不由得咧起一絲令暗中守護的青天鈞莫名其妙的笑意。

打那后，青晨一有空就來九龍山頂血紅色大石上，不是眺望遠方，就是痴痴傻笑。

「肯定是想起那個小女孩吧。」商晴柔聽過青天鈞的描述后，十分肯定地笑道，「晨兒長大啦。」

可惜的是，兩人一次也沒有碰到。

青晨多次想過去張鐵戶家尋找張言，聽聽她的笑林廣記，可最終都沒能成行。

直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青晨再度來到這裡，終於看到了亭亭玉立在血紅色大石上的久違的窈窕身影，而身影的主人，也恰在這個時候，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沒有十分的激動，只有會心的一笑。

青晨很自然地躍上大石，和張言肩並肩地站在了一起，眺望著遠方。

不一會兒，歡樂的笑聲就傳遍了九龍山頂。

「臭小子，整天對著老子一副苦瓜臉，見到人家小姑娘，就笑的跟朵喇叭花似的。」暗中守護的青天鈞笑罵道，「難道夫人真的說對了？」

從此後，九龍山頂的藍天白雲可以見證，血紅色大石可以見證，暗中的青天鈞可以見證。

這一對喜歡眺望遠方的身影經常在這裡出現，而只要他們相見，九龍山頂就會立刻充滿歡聲笑語。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三年就過去了。

青晨期待的大俠夢，也終於在這一年迎來了轉機。

只是青晨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所期待的闖蕩江湖，居然變成了流浪修仙界，而冥冥之中，修仙界也因為青晨的到來，多出了一點希望，一絲生機，一股「俠氣」！

有道是：

仙中之俠

天降大任於斯人，苦心勞骨增不能。

危機邊緣煉神通，生死之間悟道真。

人間有難仗武俠，凡界劫數賴仙俠。

青晨一股英雄氣，替天行道化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