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個

當【銀色侍從】這四個字傳入耳中的時候，諾莉亞本就攥住的手更加用力，指甲抵在手心，力氣之大似要刺穿皮膚。

「……【銀色侍從】已經滅亡了。」

她聲音嘶啞，喉嚨中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諾莉亞並不清楚顧寧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但是她其實並不在意。一個能夠提供來自於世界各地的寶物、能夠屏蔽舊神們的窺伺、能夠以十多年的月桂草作為招待客人的茶水的店鋪，會知道這種隱秘也不足為奇。

更何況，用不了多久，【銀色侍從】滅族之事就會被昭告天下，並被那位皇帝打上「叛國」的罪名。

……「叛國」。

諾莉亞死死地咬住牙根，拚命地遏制住自己的恨意，一圈黑色的陰影從墨綠色的瞳孔中向外擴散，手指上的【靈禱之戒】也逐漸變得黯淡。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她的耳畔響起：「諾莉，我的孩子，不要被憎恨蒙蔽雙眼。只要信念仍在，【銀色侍從】便將永恆不滅。」

隨著話語落下，一道聖光從諾莉亞的背後浮現，在半空中緩緩凝結成一組精美且繁瑣的法陣，無數的光芒隨後灑落，散作千萬羽毛，融進諾莉亞的身體之中。

她的思維重新變得清明，眼眸中的黑影也在無聲無息之間消散，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聖潔而高貴。

「父親……您仍在守護我嗎？」

諾莉亞喃喃自語道，淚水盈滿眼眶。

【高潔的守護】。

顧寧認出了這個被永久鐫刻在諾莉亞身上的法陣，這是【銀色侍從】家族之中最高階的永恆法陣之一，一般說來，只有繼承了【銀色侍從】家族族長之位的【崇高銀衛】才能使用，且一生只能使用兩次。

這兩次中，一次要賦予家族中最優秀的孩子，使其能夠在守護中安然成長，最終接替族長之位；另一次則要呈獻給家族效忠的對象，也就是斯法羅爾帝國的君王。

這是立國之初家族內便制定的族規。

而作為這樣一個頂級的永恆性法陣，【高潔的守護】具有極強的作用，能夠大幅度提升被守護者對負面情緒的意志力，同時還將提升被守護者對光明之力的感知。哪怕是一個沒什麼施法天賦的人，在被守護之後也會擁有聖光親和，踏入光明之路。

至於說代價……

賦予者將會在兩次賦予之後，完全失去對光明之力的感知，永生無法使用聖光。同時，體質也會大幅度下降，甚至有跌落到普通人水平的可能。

可以說，是一個完全的奉獻性技能。

顧寧眼神中浮現出深思之色，不過並未說什麼。等到諾莉亞完全恢復理智之後，才開口問道：「所以，費希爾小姐，你決定好要買哪一款盲盒了嗎？」

他並不害怕對方不會購買，能夠踏入這間店鋪的客人，都是被挑選過的、有著需求的人，所以不會出現進來看一圈就走的情況。

「讓我看一下都有些什麼吧。」

諾莉亞深吸一口氣，平復好自己的心情，緩緩說道。

「OK。」

顧寧打了個手勢，接著從櫃檯上取下一枚純黑色的寶石遞給諾莉亞。

「用你的精神力溝通一下這塊晶石，裡面就是這款盲盒中所包含的全部物品的信息。本店所有款式的盲盒中，95%的物品信息都在清單中，但是還是有5%連我們自己都不清楚，屬於『神秘中的神秘』。所以就算客人足夠財大氣粗，將所有的庫存盲盒都打包帶走，我們也只能保證95%是在清單上的。

「但是我們保證，你開出來的東西是『絕對符合你所挑選的這一類盲盒的性質』的。」

諾莉亞慢慢瀏覽著寶石中傳來的訊息，上面確實介紹的十分完備，價格也如這位店主所說，剛剛好是自己目前所攜帶的全部的錢款。

清單並不算長，但是光是諾莉亞所看到的那些，就足以令她心動。

【猶格·索托斯的隱秘知識】、【聖遺物】、【地獄之王的墮落契約】……

她甚至看到了【銀色侍從】家族失傳的神秘法陣，【崇高犧牲】的技能書。

「好，我就選這一款。」

不多時，諾莉亞就下好了決定。

「OK。」

顧寧打了個響指，瞬間，除了諾莉亞所挑選的那排，其餘的所有櫃檯都消失不見。

「您是本店的第一位客戶，所以可以享受連抽三次的特權。您可以自行來到櫃檯旁進行挑選。」

顧寧的臉上又恢復了那副市儈的樣子，笑著說道。

「好。」

諾莉亞站起身走到了櫃檯旁邊，看向整整齊齊被擺放在櫃檯上的盲盒。看不出材質，上面也沒有雕刻花紋，僅在表面鐫刻有與櫃檯上一致的標誌——那是一個斜著的問號，與一把小巧的匕首交叉在一起。

盒子不大，看上去能勉強放下兩個拳頭。諾莉亞想到清單上似乎是有武器的，這大小貌似放不下騎槍、法杖等武器吧？

不過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所以每個盒子的內部都由空間法術改造過？那還真是個大手筆。

不過應該是要重複利用的吧？

諾莉亞腦海中胡思亂想著，目光掃視了一圈，隨便掂量了一下其中一個盲盒，入手頗輕，出乎意料，彷彿裡面並沒有裝載什麼東西。

諾莉亞將其放下，再度掃視櫃檯上的盲盒，【強運】的效果尚未結束，餘光的金光也是促使她下定決心購買盲盒的原因之一。

隨機性的挑選，也在【強運】的作用範圍之內。

「就這三個吧。」

順著自己的直覺，諾莉亞很快地做出了決定，從櫃檯上取下了三個盲盒。

「好的，您現在就可以打開它，體會從隨機到確認的快樂，並從中挑選出您最心儀的那款。」

顧寧嘴角勾起，心情愉悅地說到。

諾莉亞深吸了一口氣，心不知為何開始怦怦直跳，手指也開始顫抖。

會出現什麼？舊神的『眷顧』？惡魔的垂涎？

還是具有巨大代價的武器防具？條件苛刻的捲軸和法陣？

清單上的物品在腦海中刷著屏，諾莉亞閉上了眼，再度深吸一口氣。

最終，她將三個盲盒放在桌子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第一個盲盒。

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本古樸且破損的書籍，歷經千載卻仍舊保持著大致的原貌，棕色的封皮大面積龜裂，神奇的是隱隱透露出的紙張卻維持著潔白。

正是那本記載著【銀色侍從】家族的失傳法陣——【崇高犧牲】的技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