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易碎的親情
萊城的雪下了兩天一夜,白茫茫的一片,異常的刺眼,與教室地上那灘紅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救護車聲,警車聲夾雜著周圍的指責謾罵聲,強行闖進喬喬混沌的腦海中,她努力睜大被肥肉擠在一起的眼睛,想要看清楚躺在血泊中的喬婧馨,卻怎麼也看不真切。
直到兩名警察費勁力氣,將她臃腫肥胖的身體扯出教室,她才遲鈍的明白過來,五分鐘之前,她拿刀『刺』了小自己兩歲的親妹妹。
喬喬踉蹌著走路,低頭無神的看著自己被鐐銬銬著染血的胖手,渾身的力氣被一絲絲抽離,冰寒貫穿了她如山的脂肪。
走到警車前,不用想也能猜到,身後帶著棍棒的各種譏諷眼神有多麼的可悲又好笑,她恍惚察覺出來,或許有一道目光是不同的。
她努力回頭去看,看到一雙漆黑的,冷淡的,沒有一絲感情的瞳孔,沒錯,這雙眼睛與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好像這種可笑的事情,根本落不進他的眼底。
傅霆衍只看一眼,便收回自己的目光,萊城一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作為榮譽校長,他理應過來一趟,也僅此而已。
男人冷漠卻異常好看的側臉輪廓消失在雪中,除了喬喬,那些義憤填膺的學生誰也沒有發現。
喬家蹲了兩年高三,已經十九歲又胖又矮又丑的大女兒,故意刺傷了自己的親妹妹,這樁駭人聽聞的醜事如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一樣,瘋狂席捲了整個萊城,各大媒體爭相報道。
喬喬肥胖的臉頰如她的體重,穩穩佔據了新聞頭條,畢竟喬家是萊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商界,也能佔據一席之地,而喬家大女兒性格深沉,脾氣怪癖也被眾人周知。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場意外的真相如何,唯有喬喬妒恨自己的妹妹,在數十雙眼睛之下,親手將刀子送進喬婧馨的身體這一個事實。
就算喬喬明白,她什麼也沒有做。
數分鐘之前——
鄰近高考,就算是課間,高三一班的學生都在緊張的複習,玩耍娛樂的不過少數人,而喬喬就是少數人之一,相比較於年級第一的喬婧馨,她是名副其實的吊車尾。
不論什麼考試也堪堪在及格線上,從不多一分,也從不少一分,她矮挫胖的形象成為大家的固有印象,她清楚自己在班級里不受待見,也樂得清靜,一個人自娛自樂。
更何況,幾天前,喬婧馨佯裝驚訝的從她包里拿出一個品牌手機,坐實了她是小偷的罪名,她毫無疑問成了被孤立的那一個。
即使她從未見過那白色的蓮華手機,也不知道它為何會在自己的書包里,她只知道經過此事本就邊緣化的自己徹底消失在群體之中。
捏捏自己臉上的肥肉,喬喬嘆了口氣,將頭埋在臂彎里,努力想要屏蔽周圍嘈雜繁亂的吵鬧聲,卻突然察覺到身前落下的陰影。
抬頭,對上喬婧馨甜美好看的容顏,當然也沒有錯過她眼底那一閃而逝的譏諷。
「姐姐,當時的事情,你不會怪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喬喬反應片刻,才明白喬婧馨說的是什麼,頭疼的揉揉眉心,又從善如流的搖頭,「沒事。」
她不是不知道那手機許是喬婧馨故意放在自己的自己包中,但說了也沒人相信。
更何況,好學生一向是容易被人青睞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喬婧馨眯著眼,親昵上前摟住喬喬的胳膊,俯身抓住她的手掌,接著,一片刺骨的冰涼便落入她的手心。
察覺出這絲涼意是什麼東西,喬喬掙扎著想要鬆手,奈何喬婧馨身子看起來瘦弱,氣力卻極大,接著便聽到自己這妹妹驚慌的哭聲。
「姐姐,你不願意原諒我么,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聽著喬婧馨期期艾艾的哭,腦子都在嗡鳴,因為身體肥胖,行動不便,她想用另一隻手掰開喬婧馨的手都費勁。
而兩人也在拉扯中碰撞著桌椅,站起身子,於是,那抹駭人的冷冰刀刃便毫無預兆的闖進所有人的視線。
「啊——」有人尖叫出聲,教室瞬息間混雜一片,沒有人敢上前。
喬婧馨一隻手箍著喬喬的手腕,一隻手攥著她的手掌,刀尖就朝向她自己,在外人看來,明顯就是喬喬因之前的事情,想要持刀傷害她。
「喬喬,你在做什麼,快,快放下刀。」這是班長李光的聲音。
喬喬綳著臉,極其白皙的皮膚因為用力掙得通紅,肥肉一顫一顫,可怎麼也拗不過喬婧馨的力氣。
隻眼睜睜看著鮮血浸染她的雙手,看著喬婧馨臉上一閃即逝的嘲諷隱匿,換上無法忍受的糾結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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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喬喬肥碩的身體被塞進警車這一幕,候在黑色車身外高大帥氣的男子,回頭看了車窗內男人硬朗的輪廓,低聲開口,「爺?」
裊裊升起的煙霧,襯的傅霆衍的神色忽明忽暗,他僅抬眼看了那嘶鳴離開的警車一眼,掐滅手中的煙蒂,「走吧!」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走個過場而已,黑色的車子便如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在茫茫的白色之中。
警車內,喬喬腦袋空空的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無意識用力搓著自己的肥胖腫脹的雙手,直到皮膚變得通紅也不自知。
她的左右兩邊本應該坐著兩名警察,可因喬喬身子太過肥胖,三個人的空間,最後硬生生變成了兩個人。
哐當,鐵質的牢門被狠狠的關上。
喬喬茫然的看向窗外的銅牆鐵壁,整顆心瞬間墜落谷底。
當喬喬再次走出牢獄,已經換上了褪色的黃色囚服,不過幾天,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那原本看不出真實面容的肥胖小臉,有了清秀的痕迹。
這一天是開庭的日期,喬喬以故意傷害罪被喬家人上告。
她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喬夫人林芳,也便是此次的原告,看到了坐在林芳身邊的喬峰,自己與喬婧馨的父親。
夫妻二人臉上沒有絲毫的疼惜,只有著刻骨的仇恨,明明他們是自己最親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