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月下星前
亥時,神宗的靜波池白峰亭下,琴聲奏起,婉轉悠揚,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動聽的琴聲使得池裡的魚兒高高躍起,周遭的知了也安靜地聆聽,亭中人的一束長發隨風飄搖,是個儀態萬方的女子,纖纖玉指撥弄著琴弦,淡藍色的弟子服將身形刻畫得凹凸有致,別具一格,月色照在白嫩的臉上,更讓她多了一層朦朧之美,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琴,每一個節奏把握得都是這麼恰到好處。
「蘊笙姑娘遲遲不睡,在此處撫琴,可是有什麼煩心瑣事?」大師兄踏風而來,輕聲落地,不想打擾到她彈琴,待蘊笙彈完這一曲后,才開口道,「若是有什麼煩心瑣事,我倒是願意洗耳恭聽。」
蘊笙聽到後面傳來大師兄的聲音,立馬起身,低著頭拱手說道:「大師兄,並非如此,只不過是瞧著今晚的月色甚美,所以情不自禁想對著月色撫琴,以慰蘊笙的相思之情。」
「相思之情?」大師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的,女子總是多愁善感,雖然才離家不久,但是你能如此惦念家中二老,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蘊笙抬起頭,問道:「大師兄又是為何這麼晚了,還會來到靜波池?」
慕功含蓄一笑,說:「完全是被琴聲所吸引,我順著這略帶悲愁的琴聲而來,才發現是蘊笙姑娘在白峰亭下撫琴,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蘊笙姑娘的撫琴技術竟是如此高超呀。」
蘊笙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說:「大師兄過譽了,在入神宗之前,早就聽說大師兄除了武藝超群,相貌堂堂之外,撫琴技術也是一流,不知今日蘊笙可否有幸聽大師兄撫一曲?」
「若是蘊笙姑娘不嫌棄,在下自然是願意的。」慕功笑著說。
隨後蘊笙起身,做著手勢說道:「大師兄,請。」
慕功緩緩坐下,摩拳擦掌,似是要大幹一場,對著蘊笙說:「獻醜了。」
待琴聲一起,蘊笙只覺得這世上竟會有如此扣人心弦的琴聲,蘊笙閉著眼睛,靜靜地聽著琴聲,努力感受其中的感情,也是希望可以走進大師兄的內心世界。
接著,蘊笙走到慕功前面,翩翩起舞,姿態萬千,一下子吸引了大師兄的眼球,慕功一邊撫琴,一邊看著美人跳舞,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琴聲悠悠,一曲奏完后,慕功起身,來到蘊笙身邊,蘊笙貼著慕功,順勢倒下,慕功伸出一隻有力的手,摟住蘊笙的腰,將她抱在懷裡,四目相對,抑制不住的笑容。
最後,二人席地而坐,共賞燦爛的星空,蘊笙躺在慕功的懷裡,指著一顆星星說道:「哇,你看,那顆星星好美啊。」
慕功看著她說:「有機會,我帶你去神宗後山看看,我師父就是在那裡的剎岩洞閉關修鍊,在離洞口較遠的山頂處,你可以俯瞰整個居安城。」
蘊笙立馬提起興緻,說:「真的嗎?」
慕功則拍拍胸脯說道:「大師兄說話,豈能有假?」
蘊笙含情脈脈地看著大師兄,慕功也看著眉清目秀的蘊笙,撩了撩被風吹亂的一絲頭髮,兩人對視許久,慕功順勢摸著蘊笙的臉頰,不由分說地親了上去。
月光灑到他們的身上,兩人閉著眼睛,享受愛情的滋味。
子時,仁和宮穿出了輕微的動靜,原來又是瑞霜,她並沒有忘記和北鱗的約定。
趁苦無熟睡后,瑞霜偷偷摸摸地繞過苦無,跳下床,苗條的身材讓她這一系列動作都毫無動靜,瑞霜變成人形,拿出藏在床下的弟子服,輕輕推開房門。
突然!苦無迷迷糊糊地開口道:「小狐狸你別走……小狐狸……」
瑞霜嚇出一身冷汗,回頭一看,苦無轉過了身,閉著眼睛,嘴裡喃喃念叨著。
瑞霜捂住嘴,差點笑出聲來,心想:「噗,嚇死我了,真是個有趣的小和尚,連說夢話都帶著我。」
隨後,瑞霜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出去,再悄悄地把門關上,趁著夜深人靜,再次回到了莽林。
夜晚的莽林更加陰森恐怖,什麼蟲魚鳥獸通通看不見,瑞霜連路都找不到了,後來,瑞霜又聽到周圍開始「嘶嘶」作響,看樣子又是蛇要來了,瑞霜立馬變得警惕起來,縮著手,怯生生地自言自語道:「完了,這可怎麼辦啊……早知道就不來了……」
正當瑞霜後悔之時,暗處伸出一隻手,拉住瑞霜說:「快走!」
此人正是對瑞霜心心念念的北鱗,北鱗知道夜晚的莽林更加滲人,但是忘記告訴她,便一直蓄勢待發,一聽到動靜,就主動去找瑞霜,北鱗好歹在莽林生活了如此之久,對這裡的結構也算是勉勉強強可以摸黑前行。
但是,後面的青蛇卻還是一直窮追不捨,似乎是非要將二人一網打盡,北鱗拉著瑞霜,跳過泥沼,滑過樹枝,穿過荊棘,卻始終擺脫不了青蛇,它滑得真的是太快了。
眼看兩人就要逃出莽林,但是與此同時,青蛇也就要追上兩人,它立馬張開血盆大口,縱身一躍,北鱗見狀,慢下腳步,從後面推了瑞霜一把,瑞霜「啊」地一聲,摔倒在地,一臉蒙圈地回過頭,發現北鱗的肩膀被青蛇重重地咬傷,北鱗難忍疼痛,面目猙獰,用力一掌拍向了青蛇,青蛇被打倒在地,一動不動,化作了塵土。
北鱗則是一個踉蹌,突然摔倒,滾出了莽林,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瑞霜趕緊上前,擔心地問:「北鱗,北鱗你怎麼了!」
北鱗強行起身,忍著疼痛,對瑞霜說道:「我……我沒事!咱們快走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瑞霜點點頭,將弟子服給了北鱗,說:「這件衣服給你,你穿著這件衣服去見我爹爹,會好看許多,起碼不會再有失體統了。」
北鱗虛弱地接過弟子服,說:「好!那你等我將這弟子服換上,我隨你去見妖帝。」
瑞霜高興地說:「嗯。」
接著,瑞霜站到遠處,北鱗掙扎著表情,扒掉身上的一層層樹葉和雜草,差點就要叫出聲,但是害怕瑞霜聽到,於是一直隱忍,此時已經滿頭大汗,肩膀上,深深地留下了兩道齒印,北鱗咬緊牙關,三下五除二換上了衣服。
隨後轉身向瑞霜走去,努力地露出笑容,盡量不讓瑞霜看出自己嚴重的傷勢,也想給瑞霜留一個穿上弟子服的好印象。
瑞霜察覺到後面有人走路的聲音,覺得是北鱗換好衣服了,便笑著轉過身,一臉期待地看著北鱗,北鱗正笑著向自己走來,但是突然腿腳無力,北鱗差點摔倒,瑞霜趕緊上前將他扶住,問:「難道傷勢很嚴重嗎?」
北鱗眯著眼睛,說:「無礙,只是我沒留神罷了。」
瑞霜實在放心不下,便要輸真氣給北鱗,但是被北鱗擋下了,虛弱地說:「不要為我浪費你的真氣,快去見妖帝吧,不然該讓他久等了。」
瑞霜轉念一想,說:「也好,我爹爹法術高強,屆時,我讓他救你便可。」
然後,瑞霜就一路攙扶著北鱗,來到了仁和宮,瑞霜破門而入,有分寸地輕聲叫道:「爹,爹。」
妖杞囊由於白天受了傷的緣故,所以現在正在調養,幻靈珠置於妖杞囊胸前,雙手憑空握著幻靈珠,陰風陣陣,吹起縷縷白髮,妖杞囊聽到瑞霜在喊自己,便將幻靈珠融到體內,雙手向下壓,穩定氣息,最後,睜開眼睛,看到了瑞霜和北鱗二人。
「爹,您快救救他吧!」瑞霜急不可耐地說。
妖杞囊揮了揮手,將門關上,問道:「這是何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北鱗雖然身受重傷,但他深知見妖帝的禮節,於是咳嗽著說道:「妖北鱗……參見妖帝。」
瑞栓則十分擔心地說:「爹,您先別問了,趕快救救他吧,他快不行了!」
妖杞囊猶豫不決,畢竟白天受了傷,現在也剛剛調養好,若是此時出手相助,怕是會對自己不利,但是瑞霜不停地苦苦哀求,妖杞囊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下定決心,先救北鱗。
妖杞囊用力嘆了口氣,說:「唉!好吧!」
接著,便一手搶過北鱗,席地而坐,為他灌輸真氣,瑞霜看到二人之間隔著許多無形的妖氣,這才放下心來。
隨後,妖杞囊一邊輸真氣,一邊問:「霜兒,他是怎麼受的傷?」
瑞霜答道:「他的肩膀被莽林的青蛇咬傷,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絕不能坐視不管,於是便帶他來見您……」
妖杞囊震驚道:「什麼?被莽林的青蛇咬傷?」
妖杞囊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瑞霜便開始恐慌,點點頭小聲地說:「嗯……」
妖杞囊又指責道:「你個死丫頭,你怎麼不早說!」
接著,一手繼續為他灌輸真氣,一手伸出兩指,往上一挑,將他上半身的衣服全脫了個精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北鱗的肩膀上確是有兩道黑色的齒印!並且裡面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