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害怕

人類是永遠都無法被計算和規劃的。

因為人的存在，本身就蘊藏著無數種可能。

「這就是你錯的最離譜的地方。」

李甤笑了笑，「其實你的計劃根本就沒有成功，你想做的無非是分開我和顧傾顏，可是你看看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陶志華呼吸急促。

顧傾顏退了幾步，搖著頭，「你和瑪格麗特是什麼關係？」

「顧家也不無辜。」

陶志華抬頭，看著顧傾顏的眼睛，看見了顧傾顏眼底那些不可置信，他明白，顧傾顏所有的一切認知都在被他慢慢摧毀——從現在開始，那些真相，就要顛覆顧傾顏的三觀。

李甤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夠接受自己被人徹底擺了一道這件事實呢？

若是顧傾顏，怕是承受不住，該崩潰了吧？

前20年的人生，統統不過是一場別有深意的計算，那該有多絕望？

想到這個，陶志華又覺得有趣，他想看他們這批人露出那種信念崩塌的表情，她想看這顧傾顏在乎的所有人都在痛苦，絕望。

「為什麼，你覺得可以通過顧傾顏讓瑪格麗特回來？」

陶志華到底在想什麼？他想要的是這一切鏈條都徹底斷裂，然後一切重新開始。

李甤怔怔看著陶志華，還沒辦法從他的理論里跳出來。

隨後就看見陶志華一步一步往前，他走出來的時候，順手直接捲起了邊上放在桌子上的槍，隨後直衝顧傾顏而來。

李甤下意識將顧傾顏攔到了自己身後，隨後死死盯住陶志華，「你還想為了自己辯解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辯解。」

陶志華緩緩地咧嘴笑了，「但是顧傾顏你必須讓我親手殺死。」

「為什麼這麼說？」

哪怕現在陶志華的表情已經可以用猙獰來形容，顧傾顏還是毫無畏懼地問道，「一個瑪格麗特，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你用所有人的生命來陪葬嗎？」

陶志華絲毫沒想過顧傾顏會這麼問，甚至沒想過她還敢說起瑪格麗特，因為這個名字……很多人都不敢在他的面前提起來。

顧傾顏想往前走和陶志華對視，隨後被李甤一下子攔住，「你別想到我前面去！」

「李甤我可以。「

顧傾顏看了李甤一眼，「我不才是整個環節中最重要的么？」

陶志華眉梢一挑，沒有說別的。

顧傾顏道，「那麼，沖我來吧，有什麼仇一塊算了。」

「說得倒是厲害。」

陶志華手裡握著槍，死死攥住，力道打得幾乎能把槍捏碎，「你憑什麼這麼說為什麼，你一定要破壞我的計劃。」

「她已經死了。」

顧傾顏的聲音那麼輕，像是被水稀釋過的一樣，風一吹就輕飄飄地散了，「陶志華，你這麼在乎瑪格麗特，她對你來說肯定是不一般的存在，那麼……為什麼你要放任她死呢？陶志華，你問過你自己沒有？！」

這話像是一把刀子，直接鑿開了陶志華的靈魂，他被顧傾顏這番話問得當場愣住，臉色都變了變，這麼多年，他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計算了無數人，甚至這座城市這個世界，他哪怕自己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可是從來都沒有人問過他，問他，你為什麼不從自己身上找責任。

親手殺死瑪格麗特的人究竟是誰？

陶志華退後幾步，眼裡浮現出崩潰的情緒，他機關算盡，卻從來都忘了自己。

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別人，但是事實上，陶志華一直在逃避自己，因為他知道，其實榮北的死怨不了誰，怪只怪……怪只怪他當時他對這個自己的妹妹產生了感情，所以才會有後面的一切。

瑪格麗特實自己的妹妹，自己的親生妹妹，

瑪格麗特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女人，她幫助了自己得到了那麼多，他取得的一切成績都有瑪格麗特的幫助，可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就是那麼一天。

她會告訴自己，她愛上了別人，選擇了離開。

明明她說的會一輩子陪著自己的，為什麼不？

陶志華猛地睜開眼睛，從回憶里脫身而出，他喜歡瑪格麗特更恨自己的妹妹。恨她的背叛。面對顧傾顏和李甤，陶志華近乎無聲地喃喃著，「……」她背叛了我，所以我動手了……

可是……

「可是既然是恨她的。」

顧傾顏頓了頓，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幾分顫抖，「陶志華……你為什麼會在瑪格麗特死掉以後這樣痛苦呢？」

你那個眼神，分明是失去了摯愛之人的眼神。

陶志華眼底猩紅，嘴唇顫抖著，像是整個人在下一秒就要分崩離析。

他還沒到崩潰的邊緣，卻已經開始失去控制了。

他聽到顧傾顏剛才的問題，整顆心，都痛到像在流血一樣。

「為什麼？「

他喃喃著，然後說道：「我本來是放了她一馬的，可是她竟然和福安那個男人結婚了，這部可以，直到後來她懷孕了，然後我親手掐死了她。「

」但是你卻活了下來。「

」所以你後悔了是么？「

顧傾顏看見陶志華這樣，忽然間腦子裡閃過了什麼，一切都連起來了。

顧傾顏猛地深呼吸一口氣，那些字眼進入到她的腦海里，女人搖了搖頭。

陶志華捂住臉低低地笑了兩聲，「沒錯，孤兒院的一切都是我策劃的，我把你收養進來，讓你變成瑪格麗特的影子，可是後來福安發現了，所以沒有辦法，我就告訴她只有你可以讓瑪格麗特復活，於是他接手了我的人體實驗……」

「你還記得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么？「

」其實瑪格麗特真的很聰明，她竟然可以找到人從我眼皮子下面把你救出去。「

」就是顧傾城的媽媽，當初本來以為顧傾城是你，沒想到白珊珊那個蠢貨讓明珠毀了我所有的計劃，不過好在我還是找到了你。「

所以顧家都是因為自己才會消失得。

陶志華也想到什麼，嘶吼了一聲，隨後他猛地衝上前來，顧傾顏沒想到他能忽然發狂，後退兩步，李甤一下子舉起了門旁邊的凳子衝上來——陶志華狠狠一踢，凳子在瞬間被踢飛李甤的手！

而後李甤彎腰躲開陶志華的拳頭，夠指成爪朝著陶志華抓去，陶志華連連後退，最後到了窗戶邊緣。

他舉起自己的手槍，李甤卻看穿了他的舉動，隨後一拳直直打過來，陶志華渾身一顫險險避開，李甤這一拳便打在了玻璃窗上，那麼厚的玻璃窗在瞬間碎裂，足以見得男人這一拳花了多狠的力道。

李甤一字一句，盯著陶志華，「你要是還是個男人，就不如自己去贖罪！而不是傷害瑪格麗特唯一的女兒。」

這是瑪格麗特唯一留下來的骨血，可是每次看到這個女孩兒，陶志華都覺得一陣噁心他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