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電話

電眼梁超偉和一代女神張曼鈺是張一謀親自打電話邀請的，這兩人剛剛結束王家偉的《花樣年華》的戲份，前天才趕到京城的，國師的面子很大，由此可見。偉仔沖丁巍笑笑，算是打個招呼，不言不語安安靜靜的坐著，跟他電影里的角色一樣。

曼神則露出小虎牙沖丁巍促狹一笑，還眨眼，調侃十足，大概也是知道俞老師回來了的。

至於縮在角落裡作鵪鶉狀的章紫怡，兩個多月前就從李岸導演的《卧虎藏龍》殺青回來了，因為這姑娘一根筋想紅想掙大錢，想接電視劇被老謀子狠狠數落了一頓，這會兒還沒有後來的國際章的霸氣，純受氣包一個，聞言抬頭跟丁巍眨眨眼，她跟丁巍這十多天一直在進行武打動作訓練，算是有了些許同苦同樂的友誼。

「唔，無名就應該人如其名，不言不語不聲不響，進十步只為殺一人，像刺客又浪漫大氣，類俠客又步步為營……」張一謀低頭看了半晌，臉上終究露出笑容，似乎對這一稿的劇本有些滿意。這部電影已經籌備了有快一年了，張一謀請了第一編劇余華操刀劇本，結果被張偉品給氣走了，但到底還算留下了部分初稿，比如無名這個角色，比如故事發生在秦朝等等。

余華走後，張一謀只能找相熟的王斌來，王斌的寫作風格偏現實主義，自感吃力就推薦了浪漫主義的李馮，這段日子倆人沒日沒夜的構思寫作數度更改，已經遞交了三稿，張一謀都不滿意，今天是第四稿了。

「不過，跟荊軻很像啊，這麼做……」張一謀還是有些遲疑。

他早年在香江拍過《古今大戰秦俑情》，反響一般，前年有周曉文的《秦頌》，罵聲一片，今年又有陳爵士的《荊軻刺秦王》賠的製片方跳腳罵娘，再拍同一題材的電影，成么？

這個時候就沒人說話了，除了張一謀自己沒有人幫他做決定。

在會議室陷入沉默的時候，有人敲門：「張導，張總電話……」

張一謀起身：「你們也討論討論，大家集思廣益嘛……」說完急匆匆出去接電話去了。

張一謀對這部電影確實下了很大的功夫，為此不但一改他往日的慢工出細活的導演風格，之前兩個月不到就拍完了一部電影，整的同他第二次搭檔的本山大叔有些懷疑，還以為是自己哪裡得罪了張一謀。

那部電影叫《幸福時光》，張一謀導演，改編自廣西文壇三劍客之一的羅文金的同名短篇小說，本山大叔和為《山楂樹之戀》踅摸的謀女郎董小姐主演，不到兩個月就殺青了。

然後張一謀接著弄這部大片兒，先確定題材，再一邊攢劇本一邊聯繫蜚聲國際的大腕大咖，先找功夫皇帝傑哥，花費將近五個多月時間，張偉品甚至三次飛往好萊塢登門邀請。

並且挑選了新近崛起的國際影星電眼偉仔和曼神，把這兩位剛從王家偉電影《花樣年華》殺青的優秀演員立即邀請到京城來。

張一謀臨走時將劇本往桌子中央推了推，丁巍和幾位對視一眼，將劇本再推給曼神，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對這部電影印象深刻，這既是華語大片的首創，也是張一謀從神壇上走下的墊腳，自此之後，老謀子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低谷，一心想要拿下奧斯卡卻偏偏從未證明過。

曼神這個時候已經有了些許美人遲暮，眼角的魚尾紋一天重過一天，儘管小虎牙分外惹眼，梨渦淺笑，但到底不是青春正靚的無敵年紀了。

她的國語一般，嗓子也有些沙啞，把劇本再推給電眼偉仔沖丁巍一笑：「星仔電影殺青咯哦？」

香江電影圈小的很，一有風吹草動過個小半天，好像全香江的人都知道了似的。

丁巍對星爺感官大改是因為不知道是香江娛樂媒體斷章取義還是捕風捉影，《少林足球》動作電影從洪錦寶的洪家班換成程曉東一事被說成因為大陸演員丁巍和洪家班起了衝突引起的，拍攝那段時間，一天能有七八個大小媒體拿著話筒攝影機往劇組裡混，搞得不止丁巍煩不勝煩，星爺也怒發脾氣。

但是，星爺從來沒有站出來解釋一句，儘管星爺一向如此不接受採訪，但這樣一來丁巍真的就背了黑鍋，這讓丁巍覺得星爺不是他心目中的那個星爺了。

「嘿，應該是殺青了吧，周導拍攝很快，但那部電影需要的電腦特效很大，可能費一點時間，上映肯定是在年後了……超偉哥，一會兒稍微耽擱一下，我這邊有個角色挺適合你的，要不要看看？」

丁巍看梁超偉翻了幾頁劇本就輕輕放下了，便試著發出個邀約。

《少林足球》拍攝到少林功夫隊打比賽的時候，星爺請了華仔和星女郎莫文衛來看現場，並且提出讓華仔幫忙唱片尾曲，丁巍厚著臉跟華仔拍了簽名照。

照完相，華仔還跟丁巍聊了兩句《浮屠》，說丁巍的表演很有天賦，在處理大悲四段心路轉變過程穩中帶變之類的。

丁巍有些奇怪，《浮屠》交由中影發行，但沒有拿到進入香江市場的資格，所以沒在香江上映，華仔不知道從哪裡看的。

華仔沒有細說，笑呵呵的又跟俞老師到個招呼，說俞小姐又漂亮了，《浮屠》里的啞妹表現的更好了。

丁巍這才知道，俞老師早在94年就跟華仔有過合作，他們拍過一部華仔的天幕公司自主製作和發行的發生在上個世紀魔都二三十年代關於復仇的電影《天與地》，華仔自然是當仁不讓的男主角，俞老師……大概能算個女三號吧。

丁巍不由得對華仔有些佩服了。

華仔為人古道熱腸，聽說丁巍和洪錦寶之間有些誤會，便主動提出他作中間人，讓丁巍給洪錦寶陪個不是，丁巍也覺得之前確實太衝動了，便跟華仔去了香江姿態放低給洪錦寶賠禮道歉一起吃茶消除誤會，期間倒是因緣巧合拿到了那部大名鼎鼎的《無間道》電影劇本。

後來丁巍才知道華仔能一肩挑下中間人的這個活兒，華仔確實是仁義無雙。

去年之前，天幕不只是華仔一個人的，華仔最多算二股東。

香江電影市場太小了，每年上映的電影多達七八百部，能賺錢的才不過三五十部，還包括十來部香江風月電影，遺憾的是華仔在大銀幕上上成績真是平平，天幕也是連續四年負盈利了。

天幕的大股東不想跟華仔玩了，但他想最大限的止損回本。

多給華仔接活兒，之後再把華仔踢走。

97、98年這兩年，光電影華仔就拍了十九部電影，還有演唱會、商演、廣告代言、粉絲見面會、個人宣傳、綜藝節目等等，他的時間真是按小時算的，華仔母親過生日，華仔在新加坡開演唱會，唱了兩首歌，潸然落淚。

忙碌到這種程度的掙錢，到年底大股東跟他一算賬，說還不行，還差四千多萬。

華仔憤怒了，於是他找朋友找律師找關係，他想維權。

大股東在香江還是有些能量的，華仔找了一圈朋友，猛然明白了兩個道理，一是資本家是黑的，並且有顛倒黑白的力量；二是，香江市場確實太小了，不但掙不到錢，拉關係找幫忙找一圈竟然能找來昨天稱兄道弟今天就是口頭警告的人，真是諷刺。

當然，華仔也不是一無所獲的，他認識了一個導演，跟香江大部分導演都不一樣的青年導演，叫陳國。

陳國是香江獨立電影人，在徐老怪之後獨抗香江文藝電影大旗。

這位也是個能折騰並且越折騰越好的青年導演，今年他完成了受雇於霓虹國電影公司的片約任務以及資本積累，回到香江，重啟他的理想，拍香江人的故事。

他跟華仔也是經人介紹認識的，兩人幾乎是一拍即合。

然後，華仔又被陳國借走一百二十萬港幣，支持這位黝黑黝黑的胖子導演拍攝他的第二部「香江三部曲」——《榴槤飄飄》。

當然黑胖導演陳國還是很厚道的，他給華仔說了一件事，介紹了一個人，指了一條路。

說的事是他今年參加柏林電影節時看見的丁巍、姜聞等內地人舉辦的「華夏電影展」。

介紹的人就是丁巍。丁巍急趕忙，沒將陳國拍的那部電影有霓虹國出品背景的電影算在華夏電影展內，但三部電影陳國都看了，然後三部電影中都有丁巍，或主演或配角，但厲害的是陳國發現三部電影的出品方都有丁巍。

這是個大陸的大戶，狗不狗陳國不知道，但肯定有錢。

指的路，就是建議華仔跟丁巍學一學。因為後來據陳國的了解，丁巍在內地成立了個人工作室，發掘並支持了包括最近一兩年來聲名鵲起的內地獨立電影人賈樟可等一批青年電影導演。

聯合青年，發展自己的力量，打不死老一輩的，但至少有個安身立命的依靠，熬死他們不在話下。

說完，陳國就拿著華仔的支票拍電影去了，華仔儘管覺得有些理歪，但歪理不一定就不管用啊。

華仔第一次聽到丁巍這個名字，還是在跟文雋導演一起吃飯的時候聽文雋說的，這回聽陳國又說起，則是第二回了。

於是，華仔還儘可能的詳細的了解了一下，別的不說，一聽姜聞的那部在柏林電影節拿下金棕櫚大獎的《鬼子來了》都有丁巍拉的投資，華仔就信了七八成。

那會一見面，華仔就起了心思，畢竟天王也要恰飯的嘛，又被大股東逼得那麼緊，現在有這麼個大戶，緊抱大腿算不上，笑臉相迎結個善緣總是可以的吧。

於是，華仔熱情相邀丁巍南下香江，有他當個中間人，跟同樣陷入困境的洪大哥擺事實講道理，丁巍又會做人，自然將過節說開了揭過了。

華仔邀請丁巍去公司坐坐，真是抱著看能不能再聯絡聯絡親近親近的意思，沒成想遇到了走投無路忐忑不安的麥兆輝。

拿兩千萬出來，結交個紅了四十年的華仔，還能拿下香江電影復興的經典《無間道》，怎麼算都不算虧。

丁巍挺樂呵，華仔很感動，一面之緣就借給人兩千萬，還直呼相信劉天王你的為人，這種人……為什麼現在才來啊？

丁巍在華仔的天幕影視公司遇到了拿著《無間道》劇本初稿的麥兆輝，華仔覺得沒什麼看點，就想打發了，丁巍起先也沒注意，但聽到華仔稱那人為麥先生的時候稍稍留了意，果然那個矮胖子就是《無間道》的原作者麥兆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