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宮澄就是暴龍
宮非正和宮澄趁亂離開,迅速穿過幾條街,擺脫了人群才慢了下來。
宮澄還有些興奮,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之中,和一個地痞無賴似的壞人打一場,在宮澄看來,多少有點兒女俠的味道。這讓從小受著「俠客」思想教育的宮澄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厲害了,太偉大了。
「相公,我剛剛表現得怎麼樣?」宮澄忍不住,終於開口,然後小心肝兒砰然,等著被表揚。
「內功雖然深厚,但是運用不夠熟練,第一枝花居然粉碎,第二支花居然折斷,內力吞吐應該隨意念而發,收放自如,否則你滿身的功力用起來得打折扣的。應敵經驗上面,經過關小小之後,有了一些進步,但是一定要學會判斷對方的路子,面對不知底細的人的時候,最好是以靜制動,靜觀其變,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還有,不要覺得今天打得順暢就得意,金順成的武功及不上關小小,不可驕傲!」宮非正拿出了師傅的架子。
宮澄一顆心冷了。期待的表揚沒有,反倒是一番教訓。小心肝受了傷,嘟嘴,獨自往前走。
「武學之道,路漫漫,心態要好,勝不驕,敗不餒,才能走得更遠。」宮非正繼續教育,這是她唯一比較婆婆媽媽的時候。
宮澄點點頭,抗拒了最初的難過:「是的師傅。」
宮非正見她難過,連師傅兩個字都叫出來了,便伸手拍了拍她的頭算是安慰:「我們去游湖。」
「好啊……有好吃好玩的嗎?」宮澄又高興起來。
「當然。」宮非正立馬對宮澄剛剛的悲傷表示了鄙視,這孩子顯然是不懂悲傷的。
二人招了輛馬車,慢悠悠的朝著城北去,不多久就到了湖邊。
江南與天山似乎完全是兩個世界。三月天,天山還是大雪皚皚,而江南已經是一片春光。
沿湖青綠的垂柳早已經綠滿枝頭,一夜大雨之後似乎又冒出些新綠來。纖長柔軟的柳枝隨著春風輕擺,湖中倒影充滿了滌盪的柔情。微風拂過,滿湖粼粼波光反射著近午的絢麗陽光,一池燦爛猶如黃金滿湖。
波光瀲灧的湖面上,幾艘顏色艷麗,裝飾豪華的大型畫舫停在湖心,隱約間絲竹之聲在湖面上蕩漾開來,江南多才子,素喜文巾束髮,摺扇在手,弄文斗詩,自負文采天下無敵。江南多佳人,水鄉養人,靈動婀娜,絲竹歌舞,棋琴書畫,被譽為天下無雙。
這江南的繁華細膩與天山的大氣蒼涼當真是決然不同。
「真漂亮!」宮澄開口,懊悔十八年不出柳家莊,眼耳閉塞,不知道這江南竟然如此之美。
宮非正伸手招了招。一隻近處的畫舫便緩緩開了過來。宮非正帶著宮澄順著踏板上了畫舫。
雙層的畫舫,下層寬敞的船艙里,幾個艷麗的女子慵懶的坐著,似乎還帶著睡意,表演的檯子上放了一把古琴,撫琴的是個臉型窄小,滿面柔情中帶著點兒落寞的女子。
一曲《蝶戀花》帶著點兒風塵女子特有的憂傷。
整個艙中並沒有什麼客人,這樣的畫舫,中午開始營業,要到了傍晚的時候,天光漸隱,燈火通明,絲竹歌舞,才子佳人,那才是上客的時候。
畫舫的老闆娘已經上前來迎客,見了白衣如雪,風度翩翩的宮非正,識貨的老闆娘已經看出來這公子爺是個有錢的主兒,只可惜帶著內眷。
這畫舫是個風月場所。男人來偷歡的地方,帶內眷上來的倒是不多。
「爺裡面請!」老闆娘的熱情掩蓋了她對宮澄存在的不理解「點上些歌舞,聽聽曲兒如何?」
「歌舞曲子自然少不了,叫兩個漂亮的姑娘過來陪酒是正經。」宮非正一笑,俏公子眼眸中一片的風花雪月。
老闆娘聽懂了。瞥了一眼帶著面紗的宮澄。看來也是帶著玩兒的姑娘,未必就是內眷。有錢人家的公子爺貪鮮,什麼做不出來?
老闆娘扭著腰,揮舞著手絹兒:「柳兒,舒兒接客……」
「喲……公子爺,今兒起得早啊,柳兒給您捏捏肩。」妖嬈的女子扭著身子過來,扶著宮非正的肩膀,輕輕將她按到椅子上,柔若無骨的雙手若有若無的在宮非正的肩膀上揉了起來,那動作,按摩是假,只怕意圖亂摸是真。
舒兒乖巧,已經端了酒上來,白瓷瓶里瓊漿滑落,香氣怡人,杯子里頓時已經上了八分,舒兒拂袖放了瓷瓶,端了酒杯:「公子爺,這是奴家特意為您準備的,陳年佳釀青竹酒。爺您可要多喝……」
宮非正舉杯,暢然一笑:「這畫舫上的美人太多了,喝多了,會不會走不出去啊?」
「公子爺瞧您說的,要是喝多了,柳兒就把您扶上床去,好生侍候,怎麼也不讓這幫姐妹騷擾公子爺。」捏著肩膀的柳兒擰肩,人已經微微壓了下來,波濤洶湧的胸部堪堪壓到了宮非正的背。
宮非正喝了口酒,側頭去看宮澄,只見她傻傻的看著兩個圍著自己打轉的女人,看不出是什麼心思,倒像是小孩子到了陌生地方還沒明白過來的模樣。
「公子爺,您不專心,要罰酒!」舒兒嬌嗔,又一杯酒送了上來。
「這有罰總得有獎啊。」宮非正側頭,眼睛滿是泄氣的看著面前的舒兒。
舒兒放下酒杯,捧了心:「爺,您這眼神,太殺人了……殺得舒兒心肝兒都在跳……爺您摸摸。」
舒兒伸手握住宮非正的手往著胸前高高的山峰上拉。
「放開!」滿含怒意的大聲呵斥,在一派歌舞昇平中十分突兀。滿船都安靜了下來,連撫琴的女子都手上一抖,停了。
舒兒拉著宮非正的手離自己的胸部還有幾公分。面容有些尷尬,然後有些怒氣,再去看宮非正,居然是滿臉的興緻。
舒兒見公子爺沒反應,膽子大了起來:「喲,這是上了窯子還要樹貞潔牌坊嗎?到這裡來的爺們兒,哪個不是想來尋歡作樂?既然姑娘您上來了,最好還是守著些規矩,別敗了公子爺的興緻。」
宮澄可不懂這麼多所謂的規矩,她滿眼都是宮非正被那個女人抓著的手,離那人胸部就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腦袋裡突然想起昨夜她給自己脫衣服上藥的時候來,那隻手,摸上了自己的胸……是那樣奇妙的感覺。
說不出為什麼,說不出自己為什麼在看到兩個女人滿身妖氣的在宮非正身邊圍繞的時候自己心裡的怒火是從哪裡來的,也說不出當自己看到那個叫舒兒的女人抓著宮非正的手朝著她胸前拉的時候,自己要殺人的**是怎麼來的!
宮澄暫時沒準備去想,因為宮非正的手離那個女人的胸還很近,所以她站了起來,站起來,然後一伸手,抓起那個叫舒兒的女人的衣領……
「你要幹嘛?」舒兒在蒙面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種也許叫做殺氣的東西。然後,她就遠離了地面……
宮澄力慣手臂,一怒之下將這個叫舒兒的人扔開了……
滿屋的人連呼吸都停止了。砰然聲響中,舒兒砸在了一張桌子上,桌子應聲崩塌,整個畫舫都抖了抖。那個叫舒兒的女人躺在砸碎的木桌上,半天才緩過氣來,吐出一聲呻吟。
女暴龍!
滿船的姑娘哪裡見過這樣的女人,身材纖細,居然如此狂暴力大,誰還敢上前說半個不是,只怕會被盛怒的女子扔出畫舫餵魚……
只有宮非正笑嘻嘻的看著宮澄。笑得邪惡,笑得招搖,笑得風流倜儻,笑得招蜂引蝶。
宮澄的怒火就在宮非正的嬉笑中突然被淡化,而後又竄出新一輪的莫名怒火,只覺得再見不得那笑容,連忙轉身對著滿屋子的女人說:「我們就是上來看聽曲看舞,喝酒賞景的,誰要是敢動我家相公,這個就是榜樣!」
在如此壯觀的場合中,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在女暴龍徹底發威,滿船姑娘噤若寒蟬的時候,只有那個笑得招蜂引蝶的人滿心感觸的開口:「娘子,你終於長大了,知道保護你家相公了了啊……」
宮澄轉過身來對著宮非正,突然對宮非正很無語。而原本在她身後給她捏肩的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撤退到了五米之外的距離……
應該說,以宮非正和宮澄為圓心,五米半徑之內,已經不見活物。其實如果這畫舫更大的話,相信這個半徑也會更大。
一片靜默。
老闆娘終於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手已經先一步舉了起來,強笑著,聲音有些發抖:「小姐,您看,這畫舫上風景也好,曲兒也好,不如先坐下來,讓我們鳳兒給二位唱唱曲兒……」
宮澄沒動,內心複雜。哪裡把老闆娘的話聽進去了。她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宮非正那邪惡的笑,滿腦子都是自己剛剛突然爆發的怒火。
吼……這是為什麼?難道武功高了,脾氣也會高?
如果是這樣,那怎麼能做一個大俠?宮澄開始懺悔。
「娘子?」宮非正看宮澄發獃,伸手碰了碰她。看來處於發火後遺症中。
「嗯?」果然,宮澄的表情很痴獃。
「你看,你都把人嚇跑了,沒人陪我喝酒了。」宮非正表現得很委屈。這份委屈看在老闆娘眼裡,簡直想掐死他。
「那我陪你喝。」宮澄的腦袋開始正常,落了座,於是滿船的人暗暗的長舒一口氣。
「剛剛為什麼發火?」宮非正微微探過頭去,雙眼帶笑看著宮澄的眼睛。
「不知道。」宮澄眨巴了一下眼睛,回答讓宮非正有點兒失望。
「不知道嗎?」宮非正坐正了身子:「我爭取早點兒讓你知道。」
「相公你知道?」宮澄詫異了,自己都不知道,宮非正能知道?
宮非正卻耍起了高深:「我們先喝酒。」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