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應聘學徒
當許老頭從集市回來后,看到圍著陸廣腳邊轉的小黑不由嘆了口氣道:「兩個人肚子都填不飽,還要多加一條狗。」
陸廣道:「那把我的那份省下一半來給小黑吃吧。」
他眼中閃著真誠的目光,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小黑的,小黑也跑來圍著杜斌搖尾巴。
不知為何,陸廣覺得與小黑有血脈相連的感覺,覺得倍感親切,彷彿已經認識了一輩子一樣。
他覺得那就是宿命,所以一人一狗才那麼投機,否則一條弱不經風的小狗為何能神識傳音呢?
這想想也不可思議,小黑不可能是什麼神獸,所以這隻能歸咎為宿命。
他懷疑地看了陸廣一眼道:「它沒有咬你吧,當心得瘋狗病,治不好的。」
陸廣心虛地把手放到背後,然後道:「我會很當心的,不讓它咬到。」
老頭道:「這小黑狗怎麼對老夫不友好,眼神兇巴巴的。」
他身上有狗皮膏藥味道,小黑當然不喜歡他了。
小黑正目不轉睛盯著他,似乎他若說錯話,就要咬他一口似的,這讓老頭很不安。
老頭嘮嘮叨叨說著:「這隻狗也不知從哪兒來的,老夫幾十年前就見過它,好像從沒長大……」
幾十年沒長大的小奶狗,想想也很古怪的。
可是陸廣到這才第二天啊,而且還錯把許老頭當成杜叔了,因為兩人長得有點像。
小黑盯著老人的背影,目中閃過寒光,這決不會是一隻小奶狗應有的反應。
吃完早飯,許老頭小心對陸廣道:「少爺,你好像十四歲了吧?」
陸廣這才知道自己的實際年齡,他就點點頭,看來老頭這句話不會是無的放矢。
果然老頭接著道:「我老了,照顧不了你幾天了。如今我又患上了咳嗽,走路也喘得要命,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少爺你應該找份活養活自己了。」
說到這兒,他眼中滿是憂慮,少爺挑不得重拈不得輕,這樣如何是好啊,終於點題了啊。
但幸虧陸廣自小煉摔跤的,身體倒是很壯實。
只是昨夜不知為何又一下子又清瘦了二十來斤,如今只有一百三十多斤了。
可是老頭也第一次見他,他連陸廣原本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少年瘦下來后,還是蠻英俊的。
其實是陸廣恢復前世的相貌了,他以前就長得頎長而英挺,所以蔡雪柔才那麼喜歡他,不顧父母反對嫁給家境極差的他。
只是相貌英俊又有什麼用?畢竟不是人人可以當網紅或流量明星,那是需要唱歌跳舞表演的技能的,可是他連快三與慢四步都不會,同時又五音不全。
而且他身體羸弱,根本滿足不了妻子要求,因此這些年蔡雪柔對他越來越嫌棄,認為他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但是在這世,這原先的主人身體基礎很好,只是公子脾氣改不掉,惹得杜老爺子很不開心,可是他被半夜屠夫所傷,終於解脫了。
聽了老爺子發自肺腑的話,陸廣開始沉思起來,是啊得為自己的將來作考慮了,自己不可能永遠當寄生蟲,靠老邁的杜叔來養活自己。
他想了一下道:「可是像我這樣的人,又能幹什麼呢?」
老頭斜了他一眼道:「若是少爺真的想找份活,老奴可以提供一些參考意見,否則就當老奴放屁,什麼也沒說。」
陸廣上前握住他粗糙的手道:「杜叔,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當然相信你了。」
他的話很誠懇,目光也很清澈,老頭心道:或許是我想多了,這孩子值得託付!
於是老頭端來一杯熱茶,陸廣也覺得口渴了,端起來就喝,這才是管家應有的樣子。
老頭就開門見山道:「其實,老奴平生也是有一些積蓄,並不多,為以防萬一埋在齊雲山某處山坳里。」
陸廣一聽眼前一亮,終於聽見一個好消息了,若是他窮得只能討飯,這世界對他未免太充滿惡意了。
但隨即他又平靜下來,這筆錢只能救急用的,若是老頭死了,還得辦喪,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於是他點點頭道:「這筆錢不能動用,等杜叔百年後會派大用場。」
老頭很欣慰,於是笑笑道:「少爺終於懂事了,這讓老爺與夫人在天之靈也可安息了,他們的冤只能靠少爺將來為他們昭雪了。」
說到這兒他目中閃著淚花,作為老江湖套人口風與隨機應變是基本功,因此他滴水不漏。
他咬著牙道:「記住黔國公李玄章是我江寧候府的世敵,這個仇將來一定要報,不然老奴走了也不會瞑目的!」
陸廣突然感覺到莫名的悲傷襲來,他本來對這一世父母根本沒有印象的,可是當老頭一提起,他眼前突然閃現父母的形象,那是一個威嚴的中年人與端莊的婦人。
這是原本的靈魂在世的最後一次出現,陸廣此時才真正奪舍了。
他向天發誓道:「我陸廣有生之年一定會替父母報此血海深仇。」
突然之間,老天轟隆劈下九道響雷。
老頭欣慰道:「少爺的誓言得到上蒼承認了,若是違反誓言你會死得很慘,連老天也不會放過你的。」
陸廣尷尬地笑道:「替父母報仇就天經地義的事……」
老頭卻一擺手道:「你我都是聰明人,少爺的脾性沒有我更清楚了」
陸廣撓撓頭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老頭其實只是詐他,信口開河道:「你的破綻實在太多,少爺不像你那麼斯文,也不喜歡裸·睡,而且霸道多了!」
陸廣只能笑笑,他處事一向慎小謹微,竟是最大破綻。
老頭目光炯炯道:「我不管你是出於何種目的奪舍了少爺,只要你不要忘了今日立下的誓言,替老爺與夫人翻案昭雪,老奴死也瞑目了。」
說到這兒,他開始劇咳起來,然後掏出手帕上面卻有血跡。
陸廣看了心中也有不忍,但他什麼也沒有說。
老頭道:「等我死之後,就埋在原先挖的墳墓里吧,沒想老夫是替自己掘了個墓。」
他開始放聲大笑起來,可是笑聲卻顯得格外凄涼。
陸廣眼角一酸,覺得這老人真的不容易。
阿福在識海里對婦人道:「看來這老兒要實施金蟬脫殼了。」
婦人依舊躺在紅木大床上,那張床極盡豪華奢侈,可是對於她來說根本沒有意義,她渴望的是有永久的生命和血肉的身體,但這對於她和阿福來說實在是太奢侈的事。
若是湊近了看,她似乎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不知為何沒有了,只有淡淡的線條輪廓。
這讓她的形象看上去格外凄慘與詭異,怪不得她需要長年躺在床上休養,無法見人啊。
婦人冷冷道:「老頭子明知那小子是奪舍的,沒有對他動手,已是很宅心仁厚了。」
阿福奸笑道:「可是那老頭一臉奸相,只怕要將那小子賣了。」
婦人神色極疲憊,閉著眼沒有說話,阿福小心瞄了她一眼,眼神里非常忌憚。
他小心翼翼道:「娘娘,你的傷好點了嗎?上百紀元來,似乎沒有起色啊。」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插話道:「老頭勸你要善良,別起什麼不該起的心思,有我藥王鼎在,你是無法動娘娘一根毫毛的。」
婦人突然尖聲道:「這兒沒有娘娘,和你們說了多少遍了,叫我大姐,聽見沒有?」
她憤怒時發出的分貝實在太驚人,兩人連忙掩住耳朵道:「聽從旨意,請……息怒。」
在她憤怒的一瞬間,她的面目變得非常猙獰,竟然是青面獠牙,非常可怕,而且是三頭六臂。
這才是她的真身嗎?豹頭虎尾,雲煙繚繞,掌管五刑的上古女神!
傳說她也是天地間最古老的一尊女神,比華胥氏(後土娘娘)、九天玄女、瑤女等都古老。
但如今已面目全非了,這真是物弄化人啊,阿福只能長嘆一聲。
若是能吞了她肯定會大補,可是九隻鼎鐵定不放過他的,這也是他被局限在《炎黃九鼎圖》的原因所在,只有九鼎才能真正克制他。
陸廣前世吃了沒有城府的虧,被那老娘們宋青衣整治得極慘。這女人據說是上海知青的後代,因此很是刁蠻的,整人的法子層出不窮。
他還不知道宋青衣的原形就住在他識海里,若是知道只怕要落荒而逃了,她是他命里的剋星。
儘管《炎黃九鼎圖》聞到了他的氣息,因此主動認主了,可是她對他卻沒有信心,他如今的力量太薄弱了。
炎武大陸只是一個低等位面,在滄海一粟的銀河系裡,毫不起眼。
而脫離低等位面束縛的方法就是修鍊到仙主級別,才能飛升到高等位面,那是科技高度發達的位面,比陸廣前世在科幻電影里看到的場面也不遑多讓。
可是憑藉陸廣如今的處境他能成功嗎?阿福同樣不看好他。
陸廣現今只想著要養活自己,其餘的事都靠邊站。
杜老爺了給出的辦法是去集市上當學徒,畢竟如今他面目大改,就算田磊與韓閏再遇見他也認不出了。
老頭似乎早有了準備,拿出一套乾淨的短衣,那是學徒標準制式,他們決不會穿長袍的,無法利索幹活。
當陸廣換上衣服后,老頭覺得他似乎立時變了一個人,雖然不出彩,但精神很好。
老頭似乎受到了鼓舞,因此很用心替少爺梳洗了一番,看著他就像個青衣小廝模樣。
老頭就領著他去面試了好幾家地方,終於跑了一天,有個藥店缺夥計留下了他。
而他留下應聘的原因是阿福在他識海極力鼓動的結果,看來阿福對於陸廣的未來早有了規劃。
藥王鼎得知消息后,也很興奮,老頭卻潑冷水道:「小鎮上沒什麼山珍海味能讓您進補的。」
藥王鼎道:「我只要聞到葯香就足夠矣,真是道不同不相與謀!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