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外桃源

一路走走停停，或沿著河流而上，或順著公路而下，越過南部分界線的五嶺群山，終於進入家鄉所在的南疆。

楊毅一家本不是南疆省人，而是純正的北方人，甚至說是京城人。在幾十年前，他爺爺因為知識分子的身份來到這裡，奶奶和父親也跟著到了這邊。在這個北方人印象中，千里之遙又滿是瘴氣瀰漫的地方，誰知到了以後，這裡山美水美，人也和善，這一呆就是幾十年，現在也成了正兒八經的南疆人。

爺爺在八十年代開放后沒有選擇回去，而是進入了當地的政府任職，現在七十多歲的他也早已退休。父親因為社會環境的原因，讀到了高中就進到鄉里做了一個公務員，然後一路走到了副鄉長的位置，也大小算是個幹部了。

他們生活的村莊叫做靠山村，楊毅就出生在這裡，小時候虎頭虎腦的所以有個小名叫虎子，名字怎麼來的已經無從考究，據他猜測這麼沒水平的名義應該是自己老爹的傑作。

村子並沒有直接在南海邊，卻在一個連通大海的海灣最裡面，海灣名為珍珠灣。想要進入南海，行船也需要半個小時才行。而且珍珠灣航道狹窄，最窄處只有一條幾十米的水道，卻難得的是屬於深水海灣，水最深有四十多米，一般的地方也有二十多米，比北方的黃渤海平均深度還要深。

村裡河流有好幾條，都是沿珠山而下的山泉水，在村子西面和珠山之間匯聚成一座湖，名為珍珠湖，湖面差不多幾百畝的樣子，在珍珠灣與綿延的珠山之間，就好似鑲嵌在其中的一顆明珠。

靠山村距離鄉里有一百多里，又處於南疆和東南的兩省交界之地，陸地交通需要穿過群山聳峙、崎嶇難行的珠山，海上交通需要穿越狹長的珍珠灣，可以說交通極為不便，所以時至今日村子也沒有發展起來，還是保持著原始的漁村風貌。

幾代的縣領導都想發現靠山村，包括爺爺做縣領導的時候，起碼有十來任，最後都因為交通而受阻。至今也只是讓村子實現了通水通電通網，其他的旅遊、產業是不用想了，全國級貧困縣的名號在整個地市都是出名的。

隨著近海漁業資源的匱乏，又加上他們村子的漁船基本上出不了珍珠灣，村裡的年輕人都選擇去相鄰的東南省去打工，現在還留在村裡除了上了年紀的，就是那些孩子們，他的爺爺奶奶退休后也住在村子里，此行楊毅就是打算回到村裡。

對於村子的感情很深，畢竟從這裡出生，從這裡長大，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時常午夜夢回的時候還是它們，連海風都是親切的。現在他有了龍珠、靈水這些，他覺得做一個漁夫可能也不是太難的事情，能夠在村裡平靜的生活也很好。

近鄉歸心更似箭，從湘南進入南疆省后，基本上算是山地和丘陵地貌，山地車這一路走來，早已被折騰的不成樣子，如果不是楊毅修鍊了《神龍九變》，體質有了飛躍一般的提升，估計這段路根本沒有可能堅持，現在的他沒有一絲疲憊，就如同騎行的驢友一般，沿著盤山路不斷前進。

從南疆的北端到南端，這段路足足走了有一個星期，才算到了縣城。首先就是吃了頓冰鎮的魚粉，在縣城的地界轉了轉，發現與幾年前變化並不太大，還是熟悉的樣子。只是縣城不像中東部的其他縣城那樣有各種特色產業，主要是靠旅遊、農業、漁業和特色產品加工等，雖然歷史悠久但經濟優勢不算明顯。

沒有太過停留，也沒有聯繫在縣城的老同學，騎車就向鄉里而去，縣城距鄉里超乎想象的遠，直到在五點多的時候他才到了鄉里的家。收拾了一下，從龍珠中取出路上買的一些各地特產，還有幾條新鮮的刀魚，就走上了這座三層的小樓，正是父母在鄉里的住所。

楊毅看了看這座三年多沒有回來過的家，心裡不由得有些激動和愧疚，穩了有三五分鐘才最終敲響了房門。

「誰啊？」

隔著防盜門，裡面的木門打開了，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留著一頭利落短髮的中年女性探頭向外問道。

「媽，是我啊！我回來了！」

「虎子？真是虎子！你怎麼回來也不跟媽說一聲？」

楊毅母親急忙打開防盜門，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就將他拉了進去，上下打量著這個三年多沒有回過家的孩子。

「這不想給你和爸一個驚喜嘛！我從公司辭職了，以後就在這邊不回去了，高興不高興？」

看著頭髮上已經白了許多的母親，楊毅也有些感動，急忙轉換話題逗了起來。

「還知道回來啊你，我就說嘛，京城有什麼好的，好幾千里地，也不知道你幹什麼當初非要留在那裡，在這邊考個公務員多好……」

老媽一邊嘮叨一邊幫他把背包卸下，看著眼前這個身高一米八、相貌堂堂的獨生兒子，又離開自己身邊十來年，一個人在外面闖，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楊毅的父親是北方人，母親是豫州人，也算是北方人後來經人介紹和父親結了婚，所以楊毅倒也算是純正的北方血統，長的人高馬大，跟本地人還是多少有些差別。

看時間父親也要下班了，就幫著老媽收拾起飯菜來，尤其是那些刀魚，聽說價比黃金后，老媽嚇得都不知道怎麼去做了，就這五條小魚就值幾千塊錢，老媽這種多少也算見過世面的人，也不由的咋舌不已。

父親楊東今年五十四歲，是分管文化旅遊體育的副鄉長，看似分管的很多，可由於這裡文化旅遊體育各個不發達，所以也屬於清閑崗位，只等著熬到退休，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回來以後看到楊毅，自然也是很興奮的，爺倆吃飯的時候聊了幾句，楊毅將想回漁村創業的想法說了以後，二老倒也沒有反對，只是問了一些詳細的情況，然後就說先去考察一下在確定，沒說支持也沒有潑冷水，但是楊毅能夠感覺到他們心裡其實有所顧忌。

楊毅也知道，他們最想的是讓他考個公務員，繼續走從政的路子，只不過楊毅當時根本就對那個沒有絲毫興趣。當初大學畢業后就通過招聘進了企業，美其名曰青春在於奮鬥，為此爺倆還大吵了一架。

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對於楊毅的選擇他們表示了尊重，讓楊毅仔細考察以後再決定，他們不會反對，而老媽則轉換話題說起了找對象的事情，施展開嘮叨神功不停的摧殘著他的神經，嚇得他趕緊借累了要休息的借口回房間躲避。

二十七歲的楊毅說起來也不算大，上學比較早讀大學也比較早，只不過為人父母的覺得這個年齡，應該談對象結婚了，自然將這作為家裡的頭等大事來看。

第二天一早吃完飯，他就騎上自行車向靠山村出發，從鄉里剛進山的時候還好，是修了沒幾年的盤山公路，可等到進山以後不久，路況就開始變差，等到了珠山腹地之內，就變成年久失修那種坑坑窪窪的路面了，寬度也只有三米多的樣子，一側還鄰著懸崖，沒有任何阻攔。

這裡經濟不發達，對於靠山村這樣偏遠的村子，又是處于山脈阻隔，就算有上級支持發展起來也沒有那麼簡單。一路過山車一樣的騎過去，楊毅感覺五臟六腑都被顛到了嗓子眼，不由對這路況升起了擔憂。

要想富先修路，幾乎是發展的鐵律，就是他想歸鄉發展，這路就是一繞不過去的檻，路不好他的東西就是再好也運不出去，只能爛在家裡，想要發展就如同白日做夢一樣，看來還得找老爸和爺爺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這路的問題解決了。

等轉過幾個山頭以後，眼前豁然開朗，遠處碧藍的天空和大海相接，綠水青山之間鑲嵌著如明珠一般的珍珠湖，映射著太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靠山村就在珍珠湖旁邊的海灣角處，山下一座座石頭房子正散落在湖邊海岸，掩映在綠樹花叢之中，從高處看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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