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同乘一輛玉攆
皇上親熱地一手攜著雲寰碧，一手攜著七皇子，緩緩登上玉攆，只留下群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皇上……太過疼愛七皇子。」
「是，不是社稷之幸。」大臣們搖頭晃腦，哀聲連連。
就連站在最前面的雲將軍都皺眉，皇上這是又唱哪一出。
他轉頭偷偷的去看林老公爺，卻發現林老公爺眼觀鼻，閉關嘴，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自從，他和雲夫人合離，對林老公爺是又驚又怕，能不到跟前去就不到跟前去，他到有些懷念從前有林老公爺提點，這會兒也不會和悶葫蘆一樣，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玉攆很大，卻也很小。
皇上坐在正中，雲寰碧和七皇子面對面坐著，車子一搖晃，兩個人的身子就不可避免的靠近。
雲寰碧不語，眉眼不抬，親手從暖箱里取出茶壺茶盅，先替皇上斟了一杯，又替七皇子斟了一杯，雙手端過去。
「臣不敢。」七皇子恭敬地伸手接過，卻在接過的時候抬眸，那一雙桃花眼似乎要鑽進雲寰碧的肉身里，把她看個透。
雲寰碧唇角莞爾，垂下頭，聲音溫和，「七皇子不用太過客氣。」
七皇子聽了這話，手指握住，眸心微沉，道：「多謝皇……德妃。」
「都是一家人，老七就不要和碧兒客氣了。」皇上好似不知眼前兩人的尷尬場景，自顧自的端起一杯茶，用唇角輕吹上面碧綠的浮葉，小小的抿了一口，對雲寰碧讚賞道：「碧兒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朕一日不喝，都想念的很。」
皇上一貫喜歡落井下石，這會兒連愛妃都不喊了，直接碧兒，雲寰碧也習慣了，只淡淡回道：「多謝皇上讚譽。」
至於，七皇子，錯過的終究是錯過。
就算沒有皇上，她和他也未必有結果。
何必執拗，她如今是皇上的人，自然皇上才是她的夫君。
七皇子也小小地抿了一口，抬眸，一雙桃花眼越發的神采奕奕，「皇德妃泡的茶，果然味道不凡，也怪不得父皇喜歡喝。」
「老七喜歡，就住進宮裡來，我日日讓碧兒泡給你喝。」皇上笑容燦燦，絲毫不顧及雲寰碧在側。
雲寰碧偷偷的伸出手，悄悄地捏住了皇帝的胳膊，微微的擰了一把。
雖然，他是皇上，但也不許如此欺負人。
「哎呀！愛妃，你幹嘛擰朕的胳膊，真是沒有尊卑。」皇上伸出手去摸自己剛才被雲寰碧擰過的胳膊，嘴上責怪，臉上卻瑩然上幾分笑意。
雲寰碧暗恨，也只能低下頭，撇了皇上一眼，嬌怒的撒嬌，道：「皇上。」
「好了，朕不惹你了。」皇上撤手，伸手拉過雲寰碧的手指把玩，一邊把玩一邊對七皇子道：「朕，長這麼大，從來沒怕過什麼人，她算是一個，仗著朕對她的寵愛沒大沒小。」
七皇子手指修長如玉，在瑩白色的杯盞下，更加如雪，他放下手裡的茶盞，唇角的暖意隱退，低聲道：「父皇和皇德妃的感情，真是讓人羨慕。」
「老七不日就要大婚，也一定能得到佳人在旁。」雲寰碧反握了皇上的手指，唇角盈滿笑意看向皇上。
皇上臉上掛著笑容，眸子深處卻是極其冷。
雲寰碧嘟嘴，眸子瞪著皇上，手指用力，去捏皇上的手指，漸漸的捏的皇上眸子和臉上都掛滿了笑容，「你幹嘛老捏朕的手指，朕可沒得罪你。」
「你還說，你還說你沒得罪我。」雲寰碧側身伸手去撓皇上的胳肢窩，皇上無奈，雙手抓住她的手指，求饒道：「朕，錯了。」
皇上從來性子表面溫和，內里剛硬，從來不會認錯，更何況和一個妃嬪。
七皇子錯愕，眸子流露出幾分難言的哀傷。
看來父皇真的很寵愛皇德妃，和宮外謠傳的一樣。
就算皇后和賢妃在最寵愛的時候，也不敢如此對待父皇，而重要的是父皇並不生氣。
雲寰碧見皇上求饒，才鬆開他的手指，轉身偷偷地撩起自己身旁的車帘子一角，朝外面看，一邊看一邊招呼皇上，「皇上，你快點過來看。」
「看什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本皇上什麼沒見過。」皇上嘴上拒絕，卻也傾了過去身子，和雲寰碧擠在一起，悄悄看外面。
見外面的百姓跪在兩旁，但身後卻是有不少的店鋪，賣什麼的都有。
雲寰碧雖然進宮前也能去外面街上走動，但次數並不多，還是看的十分的有趣。
「你喜歡看這些，等明年桃花盛開的時候，我帶你去看。」皇上未用朕，而是用我，皇德妃轉過頭，嫣然一笑，伸出小手指拉住了皇上的手指，歪著腦袋道：「你可不許騙我。」
「朕，是皇上，騙你幹嘛？」皇上放下手裡的車帘子，伸手捏住了雲寰碧的下巴，出聲道。
明年的桃花？
雲寰碧眸子微暗。
記得，就是今年的冬天，皇上身子日益漸乏，一病不起。
明年的桃花，可以看到嗎？
從始到終，七皇子就靜靜地看著，每多看一眼，他的心就像被刀又割了一寸。
她果然是愛王權，愛皇上，從來沒有改變過，如今是愛父皇。
「好，皇上。」雲寰碧握住了皇上的手指，緊緊的，但背過身子去，眼圈紅了。
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肩膀動動，轉頭凝目看向皇上，眼裡已經有了淺淺的笑意，皇上也笑了。
「朕，就喜歡她的與眾不同。」皇上目光沉沉地看向七皇子，鄭重其事。
七皇子想笑，卻很牽強地動動唇角，道：「兒臣，羨慕父皇，有佳人在側。」
雲寰碧不語。
車子裡面的氣氛凝固住，只餘下車廂一角那香爐的飄渺。
車子直接進了宮，在宮殿門口，七皇子被皇上拉住手下了玉攆。
站在玉攆下面的皇上，親自又伸手，把雲寰碧攙扶了下來，對她道：「愛妃，你先回寢宮。」他伸出手很仔細的把她散落在耳邊的頭髮理順。
雲寰碧點頭，道：「皇上，你也要保重龍體。」
「嗯。」皇上唇角帶笑，點點頭。
雲寰碧又和七皇子互相見禮，這才被宮女簇擁這走了。
皇上看著雲寰碧的背影，臉上笑容未退，對一旁的七皇子道：「朕，希望你以後……善待她。」
「父皇，說哪裡話，自然有父皇護佑周全。」七皇子拱手站立。
皇上倒背著手，站在大殿的台階上，俯視皇宮，「你既然回宮，也該去看看你外祖母了。」
「是，父皇。」七皇子深深地彎下身子，躬身對著皇上行了一個大禮。
從前的七皇子傲嬌任性，就算在皇上面前也是放肆胡鬧。
再回到皇宮的七皇子像變了一個人。
有小太監過來領了七皇子去見太皇太后，七皇子轉過宮殿牆壁的一角回頭，皇上依舊站在原地未動，他的前面是層層疊疊的宮宇，有成群的飛鳥飛過。
「父皇，我長大了要做你的大將軍，保護你。」幼稚的皇孫坐在假山的石頭上，昂起頭，鄭重其事對身邊的男子道。
皇子年紀尚輕，卻已經沉穩，轉過頭，疼愛地伸出手撫摸這兒子的頭髮，對他道：「好，等我了做了皇上，你就做我的大將軍，我們一起守衛祖宗打下的江山。」
「父皇。」七皇子轉過頭，眼前似乎出現了腦海里的那一幕。
他要做他的大將軍，他要永遠保護他這個父皇。
皇家本來就沒有親情仁義，他又怎麼能怪父皇。
小太監和七皇子一路走到太皇太后的寢宮前，要是從前，不用通報七皇子就可以隨意出入，只不過是不到一年的時間，一切都已經改變。
「麻煩姑姑通報，就說七皇子回來了，奉了皇上的命令，要給太皇太后請安。」小太監見七皇子失魂落魄的樣子，代為對守護宮殿門口的宮女道。
宮女先給七皇子見禮，這才道：「回稟七皇子，太皇太後身子不適，今日恐怕不能見王爺，還請王爺改日再來。」
「這……」小太監轉過頭，為難的眼神去看七皇子。
七皇子這才回神，目光穿透宮女的衣裙，看著太皇太後放下捲簾的宮殿，半響才道：「那我明日再來給祖母請安。」
「奴婢會回稟太皇太后。」小宮女低下頭，不敢去看七皇子失落的表情。
原來，七皇子就住在太皇太后的寢宮，她也是伺候過的。
要說那個少女不懷春，對於七皇子她們宮殿的宮女，那個不是做夢都想著能做七皇子的妃嬪。
七皇子剛想走，一轉身，卻看到越玲瓏帶了一個小宮女從側面走廊過來，看到他眼睛發亮，不顧宮中規矩，小跑了過來，急切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七皇子的手臂，驚喜道：「七哥哥是你嗎？」
只不過幾日，越玲瓏就憔悴了很多，連圓圓的下巴都尖了。
「玲瓏。」七皇子唇角露笑，繼續道：「很好，很好，你和祖母住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越玲瓏多日的委屈和膽戰心驚，看到七皇子渾身都放鬆了下來。
她眼圈微紅，手指收緊，嗚咽道：「七哥哥，玲瓏好想你。」
她再激動，也不敢像從前一樣沒有規矩。
「玲瓏，明日再來看你。」七皇子伸出手指撥開玲瓏的手，攥在手裡握了握，鬆開。
越玲瓏一愣，不敢相通道：「七哥哥，你……不住在這裡嗎？」
「我不日大婚，住在宮裡不合規矩。」七皇子說這話，臉色恢復了清冷，隨著小太監準備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