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談

「亨利！」

琳娜斯朝著人群中大喊了一聲，很快，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從中跑了出來。

「大姐頭，什麼事？」雖然從年齡上看，男子很明顯比琳娜斯要大，但是他卻依舊以「大姐頭」稱呼琳娜斯。

「營地里還有床位吧，給這孩子一個睡覺的地方沒有問題吧，畢竟看上去挺可憐的。」琳娜斯單手叉腰說。

「額……哪個……」亨利露出一個難為的表情，「老實說，現在已經沒有床位了，大家目前都是兩個人擠著一起睡。」

「誒――這樣啊！」

琳娜斯有一些意外地看了卡奧斯一眼。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卡奧斯低著頭開口說道：「沒必要，有個可以遮風的地方就行了。」

「這怎麼行啊！」

「畢竟這半個月都是這麼過來的。」卡奧斯把視線移向一旁，而聽著卡奧斯的話，琳娜斯也不禁愣了一下。

「額……」

琳娜斯看了周圍的人一眼，「你們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和這孩子聊聊。」

周圍的人聽了，都相互之間看了對方一眼，猶豫一番后便離開。

也許是因為沒有人再圍在這裡，卡奧斯也不禁鬆了一口氣。然而，就在這時，琳娜斯突然雙手勒住卡奧斯的脖子，然後用力一抱，卡奧斯發出了窒息的聲音。

「你這傢伙，這個時候還給老娘逞什麼強，你真以為老娘不會收拾你是吧！」

「嗚……嗚……」

琳娜斯立馬將自己惡魔的一面展露了出來，而為了不至於讓卡奧斯死掉，琳娜斯又很快鬆了卡奧斯，而卡奧斯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你今晚和我睡，沒意見吧！」

「嗯~~~~嗯？？？？嗯！！！」

卡奧斯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猛然轉頭看向了琳娜斯，而琳娜斯卻抱著手，宛如女王一樣一臉不屑地看著他。

「真的最最最最討厭你這種逞強的人了。」

琳娜斯又蹲下身子，然後抓著卡奧斯的衣襟拉近兩人的距離。

兩人四目相對，隔著這不遠的距離，卡奧斯甚至能夠嗅到一絲淡淡的清香，這不禁讓他有一些臉紅。

「你這傢伙剛剛害我在大家面前有一些丟臉了，如果你不答應的話，信不信我今天活活吃了你！」

「不不……不敢……」

琳娜斯鬆開了卡奧斯，而坐在地上的卡奧斯一臉潤紅。

「不過……」卡奧斯臉紅著說，「這樣真的……好嗎？」

「啊？什麼？」

「我是說……一起睡……」

「這隻不過是和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弟弟一起睡覺，那又怎樣！又不是沒有過，行了吧，好好在這裡休息吧，想去哪兒明天再說吧！這幾天外出累死我了，我要洗個澡放鬆一下。」

說完，琳娜斯便伸了一個懶腰轉身離開，離開的時候留下一句話。

「有什麼事去找其他人，這裡的人都挺好的。」

……

待琳娜斯離開后，卡奧斯漫無目的地在營地里遊盪，而凡是遇到卡奧斯的人，無一沒有不向他打招呼的。

「你好啊！卡奧斯。」

「你就是琳娜斯帶回來的那個少年嗎？」

「在這裡不用怕，大家都是好人。」

「把這裡當成是你的家吧！」

……

家人。卡奧斯從來不知道那是什麼，他也並沒有實際意義上的有過家人，至少從出生到現在，卡奧斯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而扶養他長大的則是鄰居的一個大哥哥。

說起來他要是知道卡奧斯跑到這裡來，一定會很著急吧！興許他現在就在羅東到處尋找自己。

然而，卡奧斯沒有正面和任何一個人說過一句話，無論是遇到誰他都始終低著個頭，儘管他們表現得很熱情，但是這也並不能融化卡奧斯內心裡的寒冰。

甚至他們的親熱讓卡奧斯感到害怕。

晚上，卡奧斯也並沒有吃什麼東西，儘管晚餐很豐盛，而這些幾乎是在沙漠里遇不到的，可卡奧斯卻僅僅只是吃了兩個饅頭和喝了一碗熱湯，這對於他來說就夠了。

卡奧斯似乎有意識地避開和任何人的接觸，而這一切，卻全都被琳娜斯看在了眼裡，她從始至終都注意著這個被她帶回來的少年。

天色不早了，琳娜斯帶著卡奧斯來到了她的帳篷里。一盞並不算太亮的油燈讓這間帳篷可以不顯漆黑，可即便是這樣，帳篷也有一些昏暗。

「我說，你好像很怕生啊！小子。」

琳娜斯用一個不悅的語氣說著，而聽到琳娜斯說話的卡奧斯愣了一下，他慢慢地低下了頭。

琳娜斯看了他一眼，然後抱著手說：「不放心嗎？以為我們是壞人？」

「不，」卡奧斯搖了搖頭，「謝謝你救了我。」

「在這裡的其他人全是我救下的人，所以你和這裡大部分人都一樣。」

「是嗎？」

卡奧斯原本以為他們是一群冒險者。

「你為什麼要救大家？」

「救人需要理由嗎？你以為我救你是圖你什麼？」琳娜斯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穿得寒酸的少年說。

普普通通的布衣，蓬亂的黑髮，沒有任何的裝飾，有一些磨損的靴子……除了臉上的那塊面具看上去不錯以外，老實說，卡奧斯並不值得打劫，而他這身行頭琳娜斯覺得自己最多花幾個金幣就能在集市上買到，而且還是新的。

而戴著半塊面具的他，長什麼樣子琳娜斯也不清楚。

「抱歉……可能是我多疑吧！」

卡奧斯從頭到尾都沒有抬起頭說話，這不禁讓琳娜斯感覺有一些火大。

「話說，別總是一副很自卑的樣子，這看著很讓人火大的。而且，你戴的這個面具是怎麼一回事？很怕別人看到你帥氣的臉龐嗎？」

在提到面具的時候，卡奧斯的身體不禁微微顫慄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用手遮住自己右臉上面具，然後往後退了一步，顯得有一些害怕。

「沒……沒有……只是……」

「很醜嗎？你長得很醜？」琳娜斯這麼問道。

卡奧斯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是的！我長得很――」

突然，卡奧斯感覺自己的右臉有一陣清涼，他猛然抬起了頭，只見琳娜斯的手中多出了一塊自己熟悉的面具，面具不知為何到了琳娜斯的手中，她正仔細地打量那塊面具。

「話說這面具材質不錯啊！光是材料的話也至少要用不下上千金幣了，再加上手工打造，你小子――」

琳娜斯突然抬起頭看向了卡奧斯，而在看到卡奧斯臉龐的一瞬間，琳娜斯愣住。

那是一張很明顯被燒焦的臉，臉上甚至還有著丁點血肉沒有完全癒合的模糊，那種血肉淋漓的感覺，看上去不禁讓人覺得有一些害怕，而這便是面具下所遮掩的臉龐。

而琳娜斯也似乎明白了卡奧斯想要遮掩的是什麼，面具所要掩藏的不是卡奧斯的身份，而是卡奧斯那被燒毀的面容。

「還給我！」

卡奧斯大吼了一聲，然後立馬衝到了琳娜斯的面前搶走了面具並且戴在臉上，之後卡奧斯猛然朝著帳篷外跑去。

可是在他剛剛要跑出帳篷的一瞬間，卡奧斯突然像是撞到了什麼牆壁一樣的東西倒在地上。

卡奧斯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然後抬起頭來一眼，雖然什麼都沒有看到，不過他感受得到面前有魔力波動，似乎是一道結界。

「雖然說很抱歉，但是你現在出去的話會給大家添麻煩的。」琳娜斯走了過來，而卡奧斯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你去睡床吧！今晚我睡地上。」

說罷，琳娜斯便從一旁的箱子里翻找出了一張墊子和一床被子，將墊子鋪在地上后，她便蓋上了被子。

卡奧斯看了一眼琳娜斯，什麼都沒有說，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后，他便去旁邊的床上躺下了。

……

深夜的沙漠是很冷的，而這卡奧斯深有體會。

在這種地方，能有這樣能夠遮風擋雨，還能夠睡得舒服的帳篷，卡奧斯在此之前或許敢都不敢想，過去的半個月里，卡奧斯每天都要為可以休息的地方絞盡腦汁，然而現在，終於有這樣的地方可以休息的時候，卡奧斯卻一直沒有睡著。

不知道現在已經有多晚了，但是，躺在床上的卡奧斯卻感受不到一點睡意，甚至可以說他根本無法入睡。

「你還不睡嗎？」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旁邊琳娜斯突然說了一聲。

「我討厭別人對我用魔法觀察我。」卡奧斯也沒有被嚇到，因為他猜到了對方使用了魔法，否則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沒睡。

「我只是在警覺罷了，萬一這個點突然有襲擊什麼的，我還能有所準備。」琳娜斯的聲音不大，給卡奧斯一種像是在說夢話的感覺，這讓卡奧斯也不確定琳娜斯是否很清醒。

「還在生我的氣？還是說你現在還不相信我？」琳娜斯繼續問道。

「當然。」卡奧斯毫不掩飾地說道，即便卡奧斯已經猜出來琳娜斯是這個營地的首領，但是他卻並不在乎琳娜斯會因為這件事驅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