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漠北雄鷹(一)大漠孤煙
晉國位於大梁西北部,時為前朝崩裂,天下五分,望族司馬家佔據兩郡而自立為晉。
晉國最北邊,土地荒瘠,多為戈壁,時而狂風大作,時而烈日灼心,因氣候惡劣,以致少有人煙。固此地被稱做漠北,其域內又有一城,名曰:漠城。
漠城以北,則是一片荒蕪的沙漠,本為前朝駐地,因常年無戰事,駐軍不過百人,形同虛設的軍事防禦下,此地也就成為了如今江湖人士的快活林。
二十年前,傅長生,花玉琴,分別帶走八百鷹衛,秘聚於漠北…一人化名沐乘風,一人名叫花弄影,十六年內不斷暗中侵蝕魚龍混雜的漠城,將之變成一處制度森嚴的法外之地。而漠城也堂而皇之成了各方勢力,散人草莽,擠破頭想要結交加入的一方霸主。
……
開平二十一年。
漠城正在發生一件大事,一件西北域各方民眾勢力為之瘋狂的大事:賽馬奪泉。
漠北荒蕪,物產稀薄,但也同樣是出產寶駒駿馬的稀罕地,其境地內大大小小散布著數十個野馬群。養馬,賽馬也就成了此地為數不多的娛樂手段,而大西北,自然而然的便出現了專門為此尋馬,馴馬的職業。
對於馴馬師而言,在這一年一度的盛大節日里,更重要的則是把自家馴養的好馬獻給各方勢力,如能被其選中,便如同押寶一般,不但可以獲得一份不錯的收入,其進獻馬駒在後續賽馬大會裡獲得好了名次,更是獎賞豐厚。
……
「我說,好似今年賽馬會較以往嚴厲多了。」
「那可不,哎,我可是聽說了,少城主去年因為賽馬會沒能奪魁,氣的三日未曾入食,月余未曾出府邸半步。」
「嘶…這麼嚴重啊,不過說來也是,去年少城主那匹赤雲駒本是奪魁大熱門,怎料會被雁盪山二小姐那匹胭脂馬奪了泉,你說怪不怪哉。」
「啪!」
聊得興起,王二狗只覺後腦勺被人猛拍了一下,疼的咧嘴就要開罵,怎料話還沒出口就聽到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媽的,你小子不要命了,少城主的事情是你兩兔崽子能議論的?」
「是哪個王八羔子拍你……」
王二狗一聽這聲音熟悉的很,當即把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嚇得臉色一白,連忙說道:「那個那個…齊二爺,原來是您老啊。」
「罵誰王八羔子呢」被叫做齊二爺的中年男子鄒著眉頭,手上打著一把摺扇揶揄道
王二狗臉色頓時煞白,普通一聲跪倒在地,粗糙的大手在自家臉面上一蹭,連忙罵道:「二爺息怒,小的姓王,王八自然是小的,自然是小的。」
齊二爺聽了這話一樂:「你小子要是王八,那你媳婦豈不是成了八婆,行了行了,起來吧。」
要說也鬱悶,齊二爺本名齊霍,本是這漠城的一兵頭頭。自十幾年前,看著這漠城一步步易了主,齊霍心思活絡,手上又有一門相馬的本事,便依此慢慢成了城主府的一名相馬師,前後也相中過幾匹好馬,拿過不錯的名次。
去年花費大手筆從一馬販手底收得良駒一批,想著藉此名聲大噪,一舉成為相馬界的名人,怎料那匹淫馬……想到此處便覺得燥得慌。
齊二爺放下摺扇,隨後悶下一口燒刀子,頓時濃烈的辛辣刺激著喉嚨肺腑,熾熱的灼燒感傳遍全身,當即覺得渾身舒坦,開口道:「你兩小子陪二爺我喝幾盅。」
眼見齊二爺並未發火,還能蹭一頓酒吃,王二狗當即喜上眉頭,一使眼色,身旁夥伴連忙叫來小二整了一桌子酒菜。
王二狗這才問道:「小的看二爺愁眉不展,莫不是有心事。」
齊二爺看了一眼王二狗,當即說道:「這不特么廢話,二爺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這王二狗也是個活絡人,當即笑道:「二爺即有心事,何不說來給小的聽聽,保不準小的能為您解憂呢。」
齊二爺一聽這話,心裡舒服多了,當即一塊驢肉配著一盅燒刀子下肚,說道:「去年賽馬會輸了場子,二爺我損失慘重事小,少城主的臉面事大啊,近日來二爺我可是想盡辦法依舊沒能弄到一匹像樣的好馬獻給少城主。」
王二狗一聽,當即說道:「原來就這事啊,二爺何必耿耿於懷,且不說好馬難尋,就是有好馬,還不是都讓周邊那些有點實力的豪紳勢力給弄走了,都想著法子往城主府送呢,而且,我可聽說少城主已經出城三日了,保不準帶著一匹千里良駒回來呢。」
「咦,你小子今天怎麼文縐縐的,還知道耿耿於懷這種稀奇字眼了?」齊二爺眉毛一條挑,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稀奇的玩意兒。
「嘿嘿,二爺可別誇俺,俺跟孫大膽不過是經常混這酒樓聽到些字眼,就拿來用用。」王二狗樂呵呵說道
齊二爺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頓時大喜,「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那些稍微有點勢力的,哪能進得了城主府的門…嘿嘿,你小子還真是個活寶。」
齊二爺二話不說,拿出一塊碎銀拍在桌上,邊說邊走:「這頓酒算二爺的,剩下的權當賞給你小子了。」
看著齊二爺幾步出了酒樓,王二狗心中大喜,「白層一頓酒食不說,這二兩碎銀,怎麼著最後也還剩下一兩多,看那婆姨還敢給老子大聲。」
見孫大蛋眼睛直勾勾看著手中花銀,王二狗連忙握緊拳頭,罵道:「看什看,老子好不容易磨破嘴皮子掙得賞錢,一邊去。」
想了想又道:「也別說哥哥小氣,這桌子酒菜趕緊吃,吃不完的你拿回去給你家老娘嘗嘗。」
……草上孤城白,沙翻大漠黃。
城西百里,一馳馬隊在廣闊的戈壁上狂奔,而馬隊前面百米,則是一群被追散的剩下孤獨身影的一匹雪白大馬。
「少城主慢些走,慢些走。」身後一位壯闊的中年男子連忙勸道
「再慢!再慢小爺就只能吃這匹雪花兒的揚塵了。」
待得滿天黃沙散去,只見一白凈少年,劍目眉星,頭戴紫金冠,身穿一襲白色錦袍,腰上懸一柄三尺長劍,卻是位於中年男子身前數十米,稚嫩的俊臉上顯得有些急躁,身下一匹赤紅駿馬亦是響鼻不斷,粗大的鼻孔里噴出一股股白氣,顯得有些力竭。
少年一拍馬背,當即罵道:「你個蠢馬,當初見著那小娘們胯下胭脂馬,撒丫子跑的比誰都快,如今怎麼慫了?」
只見赤紅色駿馬忽然前蹄一撩,帶起一抹塵沙,少年郎眉頭一皺,雙腿猛的夾住馬腹,一手抓韁繩,一手舉著三丈馬鞭順手抽在馬腚上。
只見赤紅駿馬吃痛,前腿落地,後腿一撂蹄子,猛地朝前跑奔跑,帶起一道揚塵,直追那百米外的雪白大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