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湖亂世(七)風陵渡
一水分南北，中原氣自全。雲山連晉壤，煙樹入秦川。
風陵渡位於梁、唐、周三國交界，原本只是州郡之間用來流通的渡口，然而隨著五族紛亂，此地反而變成兵家必爭之地，如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梁於其境內設有三萬人馬編製的先峰營，再加上唐，周各自設有一萬五千人馬，一時間風陵渡口成了香饃饃，誰都可以看，卻又誰都不能先吃先佔有…風陵渡方圓百里境地微妙，成了三不管地界。
渡口雖無官方勢力主持維繫，但因風陵渡便於行商，商賈流動頗為頻繁。此地也因此有些微妙，龍蛇混雜，刀槍劍影，軍、商、犯、江湖中人亦是混跡這小小的一渡之地。
明面上，沙馳幫，紅纓館兩家江湖幫派輪流掌管地界流水，也就是買路財簡其地界治安。但本就是江湖草莽之輩，讓其動刀動槍在行，若讓其管理治安…卻是無法讓人直視，時有草菅人命，強取豪奪之跡，明眼人也都放任自流，睜一眼閉一眼。
……
花船文宴。不出意外，那牡丹圖到了李念塵手中，李念塵卻覺頗為燙手…那十於雙招子明晃晃的對著自己，臉上帶著不甘羨慕，還有一些敬佩之意，著實體驗了一把睜眼殺。
「天色已晚，即是已到風陵渡，玉兒便不留各位公子了，小女子一行過了風陵渡入唐，便要隨即北上回都城，待到回了都城再與諸位公子賠不是。」
雖心有不甘，但能得佳人邀宴已是滿足，隨即上岸帶著早已久等的隨從各自離去。僅剩下陳玉樓，林楓，李念塵三人。
陳玉樓開口道：「今日雖然登船登的唐突了，能有幸與玉兒姑娘賞畫言詩，日後陳某自當登門謝罪。」「又能結識李兄這番高才，此行不虛若日後來的汴京城，陳某自當與李兄把酒言歡。」
蘇玉兒欠了欠身，以示無妨。李念塵卻是抱拳笑了笑：「在下能得識陳兄，亦是滿足，日後有緣自當相見。」
「告辭！」「告辭」
……
「李公子稍等…」正打算離開，蘇玉兒卻開口道
李念塵腳步一停，心想：「師傅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這個所謂佛子，下山第一件事便是喝酒吃肉，接近女色…會不會氣的跺腳。」
「不知玉兒姑娘還有何事…」
…只見近在眼前的蘇玉兒微微挪了一步，湊近了些，眼眸之中略帶異色，開口道：「以公子之才，今日這首清平調，便會傳遍大江南北…」略一停頓，又道：「所以…以公子之才，玉兒當以真容示之方顯敬意…」
不待李念塵作何反應，只覺得香風撲鼻，如同九天仙女下凡…精緻的五官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帶著莫名的書卷墨香，讓人挑不出用何詞語形容。
見李念塵不答，蘇玉兒又道：「小女子容貌除了小婢跟嬤嬤，未曾在人前示之，公子…若是覺得玉兒…便帶回面紗。」說完心中略有期待，又有些彷徨之意。
李念塵暗道：「好歹龍虎天罡決已至第五層…竟然…不過…真的好美…」
李念塵心中蕩漾，以至於話不著調：「啊？什麼！」再一回神，面前近在咫尺的蘇玉兒已是帶回了面紗，多了一分神秘。
蘇玉兒一看李念塵竟是這般反應「噗嗤」笑出聲來。
「那個…若玉兒姑娘再無他事…在下便告辭了…」李念塵連忙回道，心裡卻是恨恨：「剛剛…也太豬哥了…」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你…唉…」蘇玉兒暗自嘆了口氣，徑自轉身進了樓船…
……
看著漸漸暗下來得天色～李念塵心頭莫名有些惆悵「還是趕緊找個留宿之地吧」
「店家，可能住宿」「哎喲，這位公子，抱歉，您來晚了，住房已滿，您再去別家看看」
「店家，可有住房」「這位公子，實在抱歉，住房已滿…要不您再去別家瞅瞅」
李念塵連跑兩家客棧皆已滿客…心頭卻是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小二…可…」話還沒說完，只見那小二一甩白巾，「抱歉客官，本店打烊了…」
看著關上的店門，李念塵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去！這時代酒樓房地產這麼火爆嗎」
好在習慣了野外露宿，今日天氣又頗為涼爽心頭暗道：「將就吧」。隨即找了一顆大樹，輕輕一躍，上了枝頭，合身盤坐雙眼一閉，不在動靜。
沒過片刻，李念塵又睜開了眼，朝著遠處江河之上望去，只見月光照的江面波光粼粼，樓船晃動間，燈火闌珊，閃著微光。
卻不知此時蘇玉兒亦無眠，獃獃看著窗外城中燈火通明，暗自念叨：「寂寞橋頭，燈火微芒入畫樓，何處知音有？唉…」
子夜，月高璇。
「兄弟們都到了？」
「回當家，都到了。」
「那些個樓船打聽清楚了？」
「當家的放心，這幾日軍師帶著二當家留在城裡打探到不少消息，」夜黑風高，風陵渡南岸樹林之中人影浮動。
「說來聽聽」只見一虯髯客，手拿一柄鐵棍，頭上綁著一根鑲金額帶，裸露在外的雙臂，在月光下隱隱能看到肌肉交錯。
「據軍師傳來口信，今夜沙馳幫鐵索勾章成，紅纓會的鑌鐵槍王勝以及幾位骨幹帶著一票手下皆去了唐國境內卻是不知所為何事。」
見當家的點了點頭，這瘦猴又道：「軍師原話是：現如今城裡多是商賈走卒，帶的護衛有限，頂多六七百人，加上兩幫派駐地餘下，不到兩千人，不足為慮。而且…」只見那守瘦猴嘿嘿一笑，滿臉淫笑。
「你小子還學會軍師那招吊胃口了？而且什麼，趕緊給老子講來。」大漢一見瘦猴竟然吊胃口，破口罵道
「而且軍師傳來一個好消息，今日傍晚，據說上京花滿樓里的花魁，畫心蘇玉兒也是到了風陵渡…」
「嘿嘿，這真他么是個好消息～嘿嘿」大漢一聽，頓時精神抖擻，陰笑道
見自家當家的有了那心思，瘦猴連忙道：「當家的，軍事還說了，那女的動不得，用來換錢最好。」
「額…他娘的，這算什麼狗屁好消息，」
「軍師說，光是那女的，便至少能換這個數，」只見瘦猴趁著月光伸出那細溜的臟手，四個手指晃了晃
那當家的問道：「多少。」瘦猴不答，意思卻是很明了，遂又問：「四百？」
瘦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四千？」見瘦猴依舊不答，當家的雙眼爭圓，咽了一口吐沫，不可思議道：「難不成四萬兩？…」
「正是！」
咕咚～當家的雖說見過不少世面，但被這一個煙柳女子身價也是嚇得不輕。
良久之後，當家的方才出聲道：「他個娘的小娘皮，怎滴這般值錢。」
「不知…」瘦猴連忙搖了搖頭說道，得知消息的瘦猴當時差點沒咬到自己舌頭，見當家的這番模樣也就不覺得驚奇了，只是嘿嘿一笑。
當家的看了看城裡燈火依稀，問道：「軍師可還有其他要交代的～」
「不曾，只說等煙火為號。」
「那成，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