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意外收穫
2013年11月15日,上午8點19分,明媚的陽光照在服務區停車場空曠的馬路上,照到每個人的心裡。
我啜了口咖啡,沒看見伊琳娜,問:「你妹呢?」
吳望京指了指加油站方向,我不解,也懶得問。
車子在這,她一個人去加油站幹什麼?反正這兄妹倆,都有些不正常。
我喝完一杯咖啡,終於看見伊琳娜從加油站里出來,大步往這走。
「那輛奧迪車是你的?」
吳望京點點頭,似乎明白瞞不過我,我早晚會知道。
「警察在找你的車,怎麼進的高速?」我接著問。
吳望京回答:「有一種車牌架子,可以遙控翻轉,隨時顯示不同的車牌號。」
我愣住,這種車牌架我聽說過,主要是喜歡經常違章停車的車主買的,不合法。剛才自己怎麼沒想到?
我問到開車那人是不是林弈時,伊琳娜已經走到跟前,吳望京沒有回答。
伊琳娜瞪了我一眼,我緘口,將咖啡和臭豆腐遞給她。
伊琳娜朝吳望京點了點頭,吳望京點頭作答。
這兄妹倆,就像是特務接頭,處處透著鬼祟神秘。我見怪不怪,隨他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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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輪到我坐副駕駛了,開車的是伊琳娜。
她將車開進加油站,卻並不停下加油,徑直開到底。有個剛才視線的死角,緊靠近綠化帶,一輛白色紅十字標記的救護車靜靜停在那兒。
我終於明白不久前吳望京為什麼總是抬腕看手錶,他是在等這輛救護車前來接應。
伊琳娜去加油站,一定是在尋找監控的死角。
兄妹倆搞這麼多事,就是為了將蔣龍轉移走。
這一定是他們的備選方案,一旦護駕的奧迪車為了掩護小貨車而暴露,就改用救護車送蔣龍走。貨車隨時會被檢查,救護車卻不會,救護車上躺著個病人,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為什麼開始的時候不直接使用救護車?為了一個將要去世的病人,如此大費周章,究竟是為什麼?
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金醫生。他極有可能和吳望京是一路的,要知道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開出輛救護車的,可惜我這個角度,看不清開救護車的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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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望京將蔣龍搬上車,臉含歉意地對我說:「曹兄弟,可能要麻煩你,將貨車開到蘇州,交到限時速遞分公司。具體的地址,我已在駕駛座儀錶盤上邊的地圖裡標註了。」
我一怔,任務就此終結?
伊琳娜表情嚴肅地看著我,道:「曹總放心,這樣安排也是為了你好。你再去咖啡店多喝幾杯咖啡,眯一小會,等我們走後,九點樣子你再走。到時候你酒也醒了,一輛空車,絕不會有什麼麻煩。」
「謝謝你,」我說:「今天是幾月幾號?」
伊琳娜吃驚地看著我,瞠目結舌,臉含怒意,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提問觸及了什麼禁忌。
我笑笑,接過吳望京手上的鑰匙,問:「車子交給誰?」
吳望京搖頭,道:「你把貨車停到限時速遞門口停車場,那片地方挺大,有保安,不會停滿。把鑰匙留在車上,熄火,駕駛室的窗別關,人離開就行。」
「這也是為兄弟著想,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安全。」吳望京補充道:「你離開后,去留園門口,附近有家叫做『八號當鋪』的小古董店,一問便知,我們會在那裡等你。」
我苦笑,吳望京口中的「安全」一詞讓我意識到,麻煩還遠沒有結束。
我點上一枝煙,臉上一絲無奈,道:「我可不可以把車開到蘇州后就回宣城,只當是昨晚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
伊琳娜嗤地冷笑一聲,淡淡道:「你以為你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世界,都是真實的?」
我愕然,不解其意,只知道她又將稱呼曹總改回了你,我問:「你能說得明白些嗎?」
伊琳娜改變話題,道:「到了『八號當鋪』以後,你會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老頭,是個瞎子,他看到你後會說『大清早有客來不亦樂乎』……」
「……三十來歲的老頭?」我糾正道:「既然是瞎子,他怎麼會看到我?」
「你遇見了自然明白,就是個三十來歲的老頭。」伊琳娜說:「他是個瞎子,可是他能看到的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
伊琳娜的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反正已經是上了這條船,要躲也躲不過。
我點頭道:「好吧,既然這個三十來歲的老頭能夠看到我,又怎麼不知道到那時侯已是中午,怎麼會問大清早有客來?」我邊說邊往上湊,想看看開救護車的是不是就是金醫生。
吳望京右手拍了拍我的肩頭,我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那股神秘的力量旋即消失,吳望京客客氣氣道「兄弟只需回答,『月兒正好』就行了。」
中午,有個三十歲的老頭,是個瞎子,看到我,問我早上好,我回答,晚安。
我無語,遇到一群瘋子,還有什麼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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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吳望京和伊琳娜帶著蔣龍離去,我長吁一口氣,將煙頭扔進垃圾桶滅煙孔,走進星巴克。
這時候店裡人不是很多,早上喝咖啡並非國人的習慣。
收銀台是個挺精神的小伙,我一邊點一邊問:「一杯卡布奇諾,一杯美式,一杯摩卡,卡布奇諾熱的,其它兩杯少冰,都不加糖。對了,剛才那個點單小妹呢?」
「好的先生,帶走?」收銀小伙禮貌地詢問,回答著我的話:「她剛下班,在換衣服。伊琳娜,外面有人找……」小夥子沖裡邊喊。
「不帶走,就這喝。」我點頭感謝,付款。這個一笑起來就露出兩個清新小酒窩的點單小妹也叫伊琳娜,這麼巧?
點單小妹伊琳娜出來時穿著粉紅條紋T恤灰色牛仔褲,沒有化妝。可能剛擦去粉底和口紅,顯露出本色的年輕,神色間難掩夜班后的疲憊。
她看到我一愣,隨即有些靦腆又有些愉快地問:「怎麼是你?還沒走?」
「你叫伊琳娜?」我拿過冰摩卡,喝了口問。
點單小妹不自然地點點頭,顯然並不習慣使用英文名,她說:「我姓衛,衛娜,你叫我小衛就好了。」
我見她背著個藍碎花帆布包,神情帶有幾分焦慮,嗯了聲道:「小衛,是不是接你下班的家人,父親或者老公,有事臨時來不了?」
「你怎麼知道?我家隔壁張嬸半夜腦溢血,我爸送她去醫院了,」衛娜吃驚地看著我,期期艾艾補充說:「我還,沒有男朋友……」
「要不來杯咖啡?」我喝口冰摩卡,指著熱的卡布奇諾與冰的美式,道:「一冷一熱,你隨便選。我剛好多出半小時,要不送你一段,在這上班不會住得太遠,順道彎下應該來得及。」
衛娜有些臉紅,遲疑著點點頭,選了杯熱咖啡。
帥氣的收銀小哥,斜睨著我,眼光里充滿著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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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15日,上午8點39分,手機不早不晚,在我啟動小貨車后響了起來,公司辦公室來電。
我沒帶耳機,也沒想過連接小貨車的藍牙,高速上到處監控不敢接手機,只能打開免提。是小吉的聲音:「老大,伊琳娜在你身邊?」
原來果然早有勾結,昨夜金莎唱歌時還都裝做不認識,演技真是可以。
「不在。」我沒好氣道。
「我在呀,」衛娜驚訝地看著我,說:「她怎麼知道我在車上。」
小吉對數字有著超強的記憶力,顯然也擅於分辨人的聲音,她愣了愣,電話里發出哼哼兩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