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但他林自己給自己打著氣下樓看地去了。幾個人類員工也跟著，下了樓往後一轉，只見原本離療養院很近的濃霧後撤了大約一千來米，露出一座高聳瘦削的哥特式城堡，後院也被徹底吐出來了，展露出全貌，竟是一片豎滿了水泥墓碑的墳地。
幾隻烏鴉細腳伶仃地停在墓碑上，月光一照，鴉羽漆黑，眼珠血紅。殘月就掛在城堡尖削的頂上，照得整片大地一片慘白。
大晚上的，看這種景象，還是有點小恐怖的。但他林差點就想掉頭走人了，心裡默念著我得做個好院長，厚著臉皮兩手一撈，一手抓著布魯斯，一手抓著小多，強自高聲道：「……都不要怕！跟我走！」
托尼當即就哈了一聲，剛想笑小院長分明就是你自己怕了，便聽一旁的小多十分感動地說：「多謝院長照顧！」
多瑪姆激動之情溢於言表，聲音都有點不穩。
他哪裡會相信這是但他林怕了，怎麼可能會怕呢？這滿院的員工不都是鬼嗎！這幾日工作，他沒少聽鬼員工們聊當年被院長「追殺」的事迹，據說院長一手克制鬼魂的武器使得舉重若輕，千萬不能被他盯上，否則你就是死、就是做鬼，也別想逃出院長的手掌心……鬼員工們添油加醋，不過是想把自己逃避房租的經歷說得精彩一點，多瑪姆卻真信了，聽得不寒而慄。
反正這會兒在多瑪姆眼裡，但他林就是突然渾身燃起死亡之火，眼冒神聖之光，都非常正常。
托尼：「……」
我時常因為不夠狗腿而與你格格不入。
幾人穿過布局凌亂的墓地，走到大門緊閉的古堡前。
大門約三米高，建得極為宏偉。門板上雕刻著荊棘薔薇、逆十字與骷髏，充滿了邪惡的既視感，像地獄之門，像獻祭的入口，像深淵的開端……反正啥都像，就是不像正經療養院。
這不行啊！但他林對著浮雕，正思考著回頭要不要叫裝修隊順便把這玩意兒磨掉，換點積極陽光的樣式，比如提倡病人勤洗手、勤通風之類的，多瑪姆就吱呀一聲推開了門。
「————！」
鋪天蓋地的翅膀噼啪扇動聲從門中傳來，下一秒，這洶湧的聲潮就顯露出原型——無數只蝙蝠如同颶風般從門縫中掠飛而出，因為過於龐大的數量，幾乎組成一股浪潮，劈頭蓋臉地撲向門外的人們。
但他林大叫一聲，轉頭躲到布魯斯身後。
他算是反應及時的了，托尼和盧瑟就比較糟糕，等蝙蝠潮散去，他們整個人都形容狼狽，兩眼發直。短髮還好點吧，盧瑟的長發就不能看了，整個人都像是被那個啥過一樣。
這會兒也就是多瑪姆還有閑心怒瞪搶他立功機會的布魯斯了，一副看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後快的神情。
托尼好半天回過神，抹了一把臉，對冷靜依舊的蝙蝠俠幽怨道：「有沒有種回家的感覺？」
蝙蝠俠：「……」
但他林又在布魯斯背後藏了一會，確定聽不到翅膀撲扇的聲音了，才抬起臉，摸摸自己捲毛上的灰，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也沒告訴我新地有這麼多蝙蝠啊！蝙蝠多臟啊，據說身上有四千多種病毒！這下好了，還得安排員工打一遍疫苗……」
但他林算了一下，幾個人類員工再加上外星小矮人大概需要多少支疫苗，花多少錢，頓時留下了痛苦窮酸的淚水。
這新手院長的挑戰內容，該不會是貧窮吧！？
不，不對。
貧窮應該不是新手挑戰的內容，而是貫穿始終的主題……
·
開新地盤之前，但他林存了四十多萬，硬是抗住了布魯斯的每日凝視，沒花一個子在地下城建設上。現在打個疫苗，四十萬美金迅速見底，只換來員工屁股蛋上的疫苗針眼，以及可憐院長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不花也不行啊，疫苗不打，誰知道蝙蝠身上的病毒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尤其是外星小矮人。反正但他林是不打算實驗外星基因加病毒能進化出什麼生化武器來的。
新的急診病人，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急診護送隊送進醫院的。
非常不巧，急診中心正因為數量龐大的待接種疫苗人群而擁擠，但他林和托尼他們被擠在人群很後面，甚至都沒法出來看看情況，只得托鬼醫生飄過來直接接手病人，送進手術室。等到他們接種完疫苗，手術室大門已經關好幾個小時了，但他林想了想，反正出院的時候還能見面，便回去休息了。
一朝開地，資產清零。巨大的落差之下，但他林反倒踏實了許多，重新撿拾起剛開業那會兒親自上陣的幹勁，第二天一早，便帶著小矮人們一起打掃古堡、驅趕蝙蝠。
這座哥特式的古堡與之前的療養院差別，在於佔地面積。古堡共有七層，每層層高都有五米八左右，但每層的面積都不大，大約一層只能裝得下三四間小的診療室。如果是需要放置特殊儀器的治療室，可能佔地面積更大一點，那一層最多就只能放得下兩間，這就非常浪費了，因為肯定會有空間盈餘下來，卻又不夠再建一間小診療室，只能放在那裡空著。同時，翻倍的高度也意味著——翻倍的爬樓。
讓但他林發愁的不止古堡的問題，還有古堡前的這片墳地。
這要都是真的墳墓吧……挖了好像不太好。可要是不挖，那病人每次去新樓，路上全是墓碑，這算什麼事兒？那些墓碑分佈的也零零散散、並不規整的樣子，如果可以的話，不如專門在某個區域劃出一片空地，做成規整、美觀的墓地，添加一點綠化之類的，把它們遷過去。這樣，留出來的空地說不定能蓋個小二層，暫時當做員工宿舍樓。雖然不能保證小矮人們每個人都能有單人房間，但至少不必再睡露天地鋪了。
還有，新樓的醫生、護士也得想辦法招了……
勞動之後的睡眠總是來得更沉、更香。但他林下班后，扒在辦公室的桌上，想著想著便迷迷糊糊睡著了。
夢裡什麼都有，大把的優質員工，奢華的療養院，進出如流水般的大筆金錢……但他林剛做上數錢數到手抽筋的美夢，便聽到耳畔一聲凄厲的慘叫：「啊！！」
但他林瞬間嚇醒：「啊！！」
他猛地坐直身體，懵逼地看到一向斯文友善的小多，死死扣著一個兩眼血紅、嘴角流血的男人，將對方腦袋摁在辦公桌上。
多瑪姆出離憤怒：「這卑劣的生物，居然敢肖想染指院長！！」
「什麼染指……」但他林還有點犯迷糊，「小多啊，你啥時候來我辦公室的啊？」
多瑪姆忙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放緩聲音，恭敬道：「自然是下班之後。屬下一直守在您辦公室門口，不敢離步。」
但他林晃晃腦袋，也差不多清醒了，在震驚小多為啥要蹲他門口之前，先發覺了桌上兩顆虎牙：「……小多你把人家牙給打掉了啊！」
多瑪姆咬牙切齒：「這傢伙，趁著晚上潛入您的辦公室，意圖吸血，只是打斷牙算便宜他了！就該把他綁在正午的陽光下，用銀子彈打穿他的頭顱，用木錐扎破他的心臟——」
正告著狀，多瑪姆掌下的吸血鬼使出了最後一招，試圖保命。黑霧之中，他化作一群血紅的蝙蝠，向著院長辦公室的窗戶飛去——
但他林：「啪！」
一隻扁扁的紅蝙蝠從但他林抄起的兩本厚磚頭縫裡，蔫蔫的掉了下來，發出虛弱的呻.吟，看起來怪可憐的：「嚶……」
但他林冷酷道：「把這傢伙送去急診中心抽血，化驗。看他紅歪歪的，說不定身上有特殊病毒。」
虧得有小多！不然就咬到他了！
被當成病毒來源一樣看待的吸血鬼：「……」
……辱吸血鬼了！
…………
多瑪姆把吸血鬼提走以後，但他林也睡不著了，跑去敲了隔壁員工宿舍的門：「我辦公室剛剛進吸血鬼了！有人被咬了沒？」
托尼和盧瑟正在宿舍里進行眼神的廝殺，以爭奪今晚的蹭浴室優先權，聞言震驚地打開門：「啥？吸血鬼？B……布魯斯還沒回來！」
但他林嚇得當場出了一身冷汗，調頭就往樓下跑，托尼和盧瑟連忙跟上，還沒下樓，便瞧見穿著保安制服的布魯斯，面無表情地拖著兩個屍體一樣的人踩上最後一層樓梯：「吸血鬼。我夜……巡邏的時候，看到他們在矮人群里。」
托尼倒抽一口氣：「咬到了嗎？」
蝙蝠俠淡淡看了眼自己手上這兩隻，滿臉生無可戀、兩眼放空的樣子：「他們的血不怎麼對吸血鬼的胃口。但是偽裝咬壞了兩個。」
托尼大叫：「啊！就是怕這個！」
盧瑟立即十分上道地提議：「偽裝花了不少時間、精力吧，這些都是鬼醫生、鬼護士做的，等於加班了，具有勞動價值，該讓他們賠償。還有，襲擊員工、吸食員工血液，這樣的行為，在島上足不足以判勞改？」
其中一隻女吸血鬼惡狠狠道：「勞什麼改，我們一直住在古堡里，是你們踏進了我們的地盤，本就是送上門的獵物——」
盧瑟側過臉：「哦，一直住在古堡。那你們還欠院長不少年的房租錢。」
按照吸血鬼的歲數，他們私占民堡的年歲估計不會短吧，這種情況基本等同於鬼員工了。
跟屁蟲立馬上來嘟嘟，挨個給蝙蝠俠手上的兩隻吸血鬼一人發了一份百年起步的勞工合約。
吸血鬼們開始還要反抗，但既然會被捉住，當然是打不過蝙蝠俠的，最後也只能哭哭唧唧簽字畫押，末了女吸血鬼還擦著眼淚放狠話：「你們等著，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但他林聽到女吸血鬼的話，忍不住再三確認：「真的嗎？真的會有人來救你們嗎？」
女吸血鬼還以為但他林怕了，露出一抹冷笑：「當然，我們的整個家族都會來狩獵你們——」
但他林：「哈哈哈哈哈哈！」
女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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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林：這個時候，應該唱，我們歡迎你，在太陽下分享呼吸……
吸血鬼：靠！這個人類好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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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老泥鰍、Gene的雷雷~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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