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四行動

天空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

不久后，天際已微微露出點點蛋白，雲彩便都趕集似的聚集在天邊，像是浸了血，顯出淡淡的紅色。乳白色的輕霧瀰漫在桃花源的大街小巷，雖還不見太陽，卻散發著燃燒的氣息。

一家家燈火漸漸點亮，一道道人影緩緩浮現。

現已桃園新世二十一年五月四日。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清晨的覺醒大禮堂中，已有百餘人肅立。在場的每一位人士，無一不散發出強大的氣場，不怒而自威，正望著遠方的天際嚴陣以待。

時間到了，他們的眼神便紛紛垂下來，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便是覺醒大禮堂的講台。講台上，是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相貌平平，頭髮卻已經順上了無數絲灰白——但這並不影響什麼，看起來依然精神抖擻。他的眼睛迸射出智慧的眼神，彷彿已經洞悉一切。掃視了一眼全場，他懷著敬意行了一個鞠躬禮。

禮畢，那年輕人手中便忽然出現一張澄心堂紙。那澄心堂紙品質極好，就像這紙張的美名一樣：澄心澄心，以澄真心。

澄心堂紙上，書寫著整整一百零八目名字。

不錯，這便是入世名單。

那年輕人努力平復好心境，以先通本尊的身份宣布著入世的名單：

「洞冥！」

一個看起來年輕的奇異至人有活力的應了一句：「到！」

「扶桑！」

這次應話的是一位老者，然而老者看起來卻朝氣蓬勃，乾淨利落地道出一個頗有分量的字：「到！」

「澄心！」

這次念的是一位威嚴的中年人，同時也是桃源澄心堂的堂主。身材偉岸，心胸坦蕩，正應「澄心」之名。他爽快地應下那一聲沉重的「到」字。

「佛印！」

「到！」佛印是一位慈祥而智慧的修士，頗具真佛之風。有他入世，就離萬眾覺醒又進了一步。

「伊布爾！」

「到！」應聲的是一位嬌艷欲滴的絕色女子。雖為女子，然而你定不知道她的紅顏中到底藏了多少手段，笑里藏著什麼刀。不過大可放心，經過多年靈修的她向來能夠理智行動。

「胡不歸！」這次我沒有絲毫猶豫，終於大聲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到！」胡不歸也開心地回答道。她早就期待這一天了。

之後的入世人士還有念力宗師光念、大荒戰士雷浩東、彩雲仙女蘇艾瑞、七星使者北極……

餘下的在這裡就不做太多解釋了，相信他們也自然會在這三年的入世修行中大放異彩。

不過一刻鐘，入世名單一百零八人士已全部作出響應。此後，各位便一同仰起頭，抬起手，一縷縷白金色的曲狀光線如夢似幻般從眾人手腕間飄舞而出，一同注入到半空中相聚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白金色光球。台上，我虔誠地舉起右手，感受著光球那富有熱情與溫度的神聖，然後振臂而下。隨著手臂的下落，一道筆直的白金色光束從光球中俯衝下來，正擊在入世名單上。入世名單轟然炸開，炸出一道拳狀的白金拓印，一百零八目金紋名字在半空中緩緩浮現出來。我抬頭挺胸，向著這一百零八目名字，也是向著一百零八位人士振臂敬禮。

金光慢慢淡化，漸漸退散在半空中。禮畢致詞：

「修行未完，再入塵世。人權無保，惡神催命。磨牙允血食人肉，大神齊來分贓會。感世之岌岌可危兮，嘆進退之兩難。然如若萬眾覺醒，亦尚有一戰之力。故今啟程入世，續修三年。三年之後，再戰惡神。不阻惡神，不歸桃源——今此立誓——日月同證，天地共鑒！」

「不阻惡神，不歸桃源！

日月同證，天地共鑒！」

宣誓的聲音一次又一次回蕩在著小天地間。

高呼聲中，傳送法陣漸漸開啟。

眾人有序地下山，順著流水走向未知的遠方和未來……

看見各位漸漸都走遠了，我便抬起雙手，掌心中橫生出一團如同黑洞風暴般渾厚深邃的力量。力量的風暴迅速席捲了整個桃花源，千枝萬葉被摧折。一時間塵土飛揚、山崩地裂。

遠行的人們紛紛回頭，眼裡噙著淚水，看著我親手將這亂世中的溫室毀於一旦。同時，山水間盪起無比深邃的聲音：

「只前行，莫回頭！」

聽罷，遠行的人們強忍著淚水，把頭轉回去，更加堅定地繼續前行著——他們聽見了，那是先通本尊的聲音。他們明白自己要去執行怎樣的任務，任務不完成，哪裡是桃源？決心已定，縱使毀去桃源又如何？

堅定的步伐轉變為一道道神聖的光束，將他們傳送到未知的遠方和未來……

山水間只剩下寂靜。

我望向遠方的天際。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滅，也不過是剎那的斑駁流光。

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註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裡？

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

星空一瞬，人間千年。

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

迷迷糊糊地，我聽見回答：

「停下吧，宇宙萬物從來都是如此。」

——從來如此，便對么？

小天地反捲起來，形成了另一個小天地。這是一方神秘的境界，裡面傳來直達內心的深邃呼喚。

我笑逐顏開，毅然走進了這先通秘境。

秘境之中，前世今生多年來各種各樣的情景如同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快速播放著。播放完畢后，我睜開眼睛，儼然又是一方凈土：

晨霧蒙蒙春色朧，田間野徑燕鶯空。偏逢新蕊輕紗罩，春盡夢遙塵路中。千峰百嶂自天成，瀑布長川鳥語聲。迷霧雲間仙客至，心隨夢幻待澄明。氤氳雲霧埋仙境，不放山巒容易開。風伯前驅為除掃，分明認得使君來。

這就是先通秘境——先通閉關突破極限的地方。

行著行著，便到了先通秘境的核心之處。隨著縹緲的嵐霧緩緩散開，眼前竟出現了一尊巨人的背影。

那尊巨人的背影我是熟悉的。

「你來了。」巨人轉過身來。

我看著巨人的身影越發地熟悉，忽然一驚，眼睛睜得大大的：

身長一丈，腹圍六尺。好一個丰神俊逸新青年！

銀瞳通透，白髮齊腰。妙一個覺醒智慧巨聖人！

不錯，那尊巨人，就是我的前世。他是先知，自然早就預感到他那不可擺脫的宿命。這片先通秘境，就是他留下來指引我的。

經過桃花源三年的熏陶，我早已有了質的飛躍。

而現在，閉關突破的時候，到了！

一米七八的常人形態個子一舒展，我也變成了一尊身長一丈、腹圍六尺的巨人。

我們互相走向對方，然後就要從旁觀的角度觀察了：

只見兩道巨人的身影逐漸接近，然後發生了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

兩道身影，竟然完全重合了！

不錯，現在站在這裡的，只有一道身影。這道身影，既是我，也是他。這道身影，名曰：「先通」。

遠方的深空彼岸，不斷傳來催促先通的聲音：

「三年，你只有三個地球年的時間！

三年之後，就是惡神降臨、末日到來的時刻！

——亦或是，世界重獲新生的時刻！

向我證明未來吧！」

我巨大的身影閉關入定，開始嘗試再次突破先通極限。

這便是最好的證明——用行動回復深空彼岸的金闕昊天：

「你給我等著！」

長達五十四章的故事僅僅只不過是一個開始，未知的明天依然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