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百字銘
第十三章
悟虛靈識從曼陀羅法界出來,便覺疼痛無比,似乎全身上下盡皆骨折,如一灘爛泥般被壓在一些碎石下面。這還是悟虛離得比較遠,巴爾圖的自爆先是被黃龍劍和巴爾贊擋下不少,又被那腳下碧海和罩著的白蓮寶塔擋去餘波的大半衝擊。不然悟虛此刻也和那巴爾贊一般,肉身毀去。
悟虛沒有辦法,忍著全身劇痛,將碧海和白蓮再次祭出,沖開壓在身上的碎石,護住自己的身體,免得哪裡冒出什麼動物或者靈獸,將自己肉身蹂躪一番。然後,默默躺在那裡,抽出祭煉巴爾贊所得的那團精純靈力,以喇嘛教密宗法門,緩緩修補全身。一連數日,方才使得肉身完好如初。
只聽得石室內一聲嘯叫,悟虛翻身而起,再結印施法,將石室內所有碎石,盡皆化為粉末,只留下那銘刻著呂洞賓百字銘的青銅香爐。
此香爐,在當初悟虛以布施禮印施展法門,通過香爐吸走巴爾圖巴爾贊法力的時候,便知道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呂洞賓在此洞府修鍊之時,對著的便是此香爐,閑來無事也時常祭煉一番。那銅爐上的百字銘,便是呂洞賓修成道家所謂陽神,真性常住,道法大成,心神激蕩之際,以指作劍,在香爐上留下的一時感悟。
悟虛知道,石室受巴爾圖自爆激發了呂洞賓當時留下的強大禁制,自己不懂禁制,要走出唯有一窺呂洞賓修行法門,而呂洞賓留在這香爐上的百字銘,便是唯一的線索和路徑。好在呂洞賓佛道雙修,遊走世間的時候,更是留下了不少頗具佛門禪宗趣味的詩歌。是以,悟虛不是很擔心走火入魔,但雙腿盤坐,手安放在兩腿膝蓋處,各自結了一個佛道皆有的蘭花指,於在香爐前,靜悟此百字銘。
養氣忘言守,降心為不為,動靜知宗祖,無事更尋誰
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不迷自性住,性住氣自回
氣回丹自結,壺中配坎離,陰陽生反覆,普化一聲雷
白雲朝頂上,甘露淋須彌,自飲長生酒,逍遙誰得知
坐聽無弦曲,明通造化機,都來二十句,端的上天梯
養氣忘言守,降心為不為,動靜知宗祖,無事更尋誰..此二句,隱隱契合金剛經裡面所講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不迷自性住,性住氣自回..此二句,講得無非是如鏡照物,相來則應,相去不留.自觀返照,明心見性?
陰陽生反覆,普化一聲雷..此二句,對應著的不就彷佛是在說心物交相印證而不迷失,終是自性不迷,天降雷音,曼陀羅法界生成?
都來二十句,端的上天梯..此二句,不類似以身軀若干關竅,意指天梯,意通密宗七輪修行?
悟虛喜不自勝,沉浸在呂洞賓的這百字銘中。越想越覺得字字如珠璣,句句似靈果,法香術清,暗契佛法,意趣深遠。
到了後來,悟虛不由自主靈識出體,入曼陀羅,在法界佛堂處,以靈識之體,將種種頓悟,一一觀照,一一參演,氣息似佛非佛似道非道。
..。
又是數月過去,悟虛方從曼陀羅法界退出,心中一片了悟,無悲無喜,開口輕吟道「紅蓮白藕青荷葉,三教本來是一家」。佛法也罷,道法也罷,就連那儒家也罷,應該都是意趣相通,都指大道。金剛經裡面也有說道「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也罷,自己初在佛門,先受佛恩,且還將此身作佛徒罷了。這是因果,不可不敬。此刻,學先賢呂純陽真人的百字銘,頓悟佛道一家,這是緣法,香火之情且記在心間。
想通此點,悟虛環顧周遭一層厚厚的碎石粉末,又隔著不知道多厚的石室,遙遙對著花蓮妙法宗所在蓮法峰,喃喃說道,「此間事了,師傅要我世間自尋緣,我且自尋緣法去吧。」說罷,右手一抬,手捏蘭花,心中念念有詞,向著原先洞口隱隱一指,但見禁止轉動,洞口緩緩露出,悟虛飛身而出。
出了洞口,便見有一紙鶴落在跟前,悟虛伸出兩指,微注法力。卻是那玄機子佟羽春和三皇子的傳音。原來那日,正如悟虛所料,玄機子見巴爾圖自爆,急忙祭起黃龍劍擋在身前,並打開了原先自己所布下的禁制,飛了出去。那玄機子回到三皇子所駐軍營,和三皇子巴爾措達等了幾日,不見悟虛等人歸來,便飛劍傳信至京城,得知三人命珠已碎,顯示三人已然身死道消。但每幾日,又有喇嘛傳隱居修行的八思巴國師法旨,言明莫恩有奇遇,未曾死,並以成曼陀羅真法界故賜號慧明,擇日回京面師。是以,玄機子和三皇子飛鶴傳音,言明是由,請悟虛或回京都,或至龍虎山與其會合。
悟虛思慮片刻,莫恩命珠碎去,這八思巴不知為何竟然出面說其未死,還賜號,召其面見。若是其心中起疑,一代宗師,真靈大修士,難道還用這等俗世之計?悟虛不解,但是也不可能此刻傻乎乎地跑到元朝帝都去。想了想,便祭起曼陀羅,腳踏碧波,身擁白蓮,口誦佛號,向那龍虎山飛去。
正所謂
百字銘中得意趣,遙望宗門暫離去。
莫恩身死悟虛在,又有慧明暗譬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