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如一抹清泉流淌過乾涸龜裂的土地,如黑白的世界吹過了繽紛的色彩。這個死氣沉沉的世界,忽然多了一抹靈動之氣。
太宰治常年如死水般毫無波瀾的內心在某一刻泛起了點點波瀾。這一瞬間的生機和活力,都是此前數年間未曾有過的。
太宰治理解了為什麼「太宰治」會喜歡「望月」。
像稚童一樣的真純,但又是歷經世故后的通達,組合在一起便是純粹,而這便是太宰治最無法厭倦的品性。
微垂眼眸,掩下了眼下的情緒。
驀地,太宰治揚起一個笑容。這次的笑容好歹沒有那麼虛情假意了。
太宰治在手邊的文件中翻了翻,然後挑出了一份文件轉向瞭望月那邊的方向示意讓她閱讀。
望月接過來,封面所寫的是這是一份親緣鑒定報告書。
望月背脊下意識地坐直了些,然後鄭重地打開了它。
翻過第一頁的兩人身份概述,直接看向了最後的位置。
「……經我中心鑒定,二人確認無血緣關係。」
望月:「……」看著最後的這行字,陷入沉默。
太宰治一直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望月的表情,見到她忍不住陷入沉默的表情,臉上的笑意擴大了幾分。
半晌后,太宰治打破了這片寂靜:「望月有什麼想說的嗎?」
望月是知道自己作為孤兒基因信息都有在專門的基因庫中,留備幫助尋找他們這樣的孤兒的親屬,所以出現這樣一份親鑒定報告並不奇怪。
「……這個,是準確的嗎?」望月這一次說話的速度慢了一拍。
「這份是真的哦。」太宰治說完,又遞給瞭望月一份樣式同樣的文件。
望月無聲地看過第二份文件,與第一份的差別在於最後一句話是二人有血緣關係。
望月:「……」
望月再度抬起頭時,滿眼的問號叫太宰治清晰可見。
有趣地看過望月懵逼的表情后,太宰治好整以暇地解釋道:「你看到的第一份報告才是真的,而第二份報告用來交給政府的文件。」
他表情似真似假地抱怨道:「有些程序上的東西總是要糊弄一下。」
「我就是望月的『哥哥』。」他用著平常至極的陳述語氣說出了這句話,然而卻有一絲難以忽視的強勢。
一邊是真實的報告書,一邊是太宰治微笑著說出的話。
任何一個人聽完這話都應該會質疑太宰治收養的目的是什麼,畢竟實際上他們是沒有血緣關係做聯繫的。
望月合上兩份文件,表情看起來很冷靜:「我知道了……」
抬眼看向太宰治:「尼桑,之後我可以繼續住在現在的家裡嗎?搬去新地方的話,我希望可以是過些日子的期末考試結束后,這樣的話可以用一個假期的時間來適用新環境。」說話時,她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一點沒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對。
而說完,她搔搔臉頰,又露出一個略帶赧然的表情:「我有點認環境,新去一個地方生活的話我擔心剛過去會睡不好影響上課。」
這回卻是太宰治沉默了。
「……沒想到望月竟然真的一點都不好奇……我自稱是望月的哥哥,然而我們卻並沒有血緣關係。」
明明是他惡趣味地告知對方真相,然後又不管別人的想法如何進行了決斷,然而等望月真的毫無障礙地接受后他反而忍不住心生好奇。
望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問。看她的表情就好似在說她完全沒覺得這個問題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似的。
出於對他的尊重,她認真地想了想他的這句話,然後回答道:「親情並不必須要有血緣關係吧。」被毫無血緣關係的中國夫婦收養過的望月說這話時最有資格了。
「所以,尼桑就是尼桑啊。」望月並不明白他在糾結什麼。
「我想尼桑你大概是想錯了一點。對於一個沒有親人的人來說,擁有家人是最期望也是最幸福的事情。我也很想有家人,所以,如果能夠有一個作為親人存在的哥哥的話,我才是應該慶幸的那個。就算是對這段關係進行挑選的話,我們……也是被挑選的一方。」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認為不管是什麼樣的關係,在拋去所有複雜的表象后所剩下的只有其最本質的一點,那就是『合則來,不合則去』。」
「我們還沒有合不來啊,尼桑。」望月的一雙杏眼認真地注視著太宰治。
「……」太宰治頓了一下,他忽然收斂起唇邊的微笑,面容逐漸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說,「我明白了。」
「望月的警告我記下了。」
望月:「……」嗯?我警告什麼了?
太宰治眼中劃過了一絲笑意。
她並不知道,此時他心中滿是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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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港口黑手黨內。
四季都處於完全封閉狀態的首領辦公室內,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完全隔絕了外界的自然光,因此房間內唯一的光源就是頭頂的照明燈發出的人造光。
作為日本地下世界的霸主存在,武裝力量達到了足以與政府叫板之規模的港口黑手黨,其首領所在的辦公室守備嚴密到了極致,甚至能夠進入辦公室內面見首領的人也只有為數不多的幾人。
而其中,歷任三位首領的港黑幹部尾崎紅葉自是其一。
這位算是從頭到尾看著現任首領太宰治從少年時期成長過來的軌跡的女性,對於太宰治的觀感有些複雜。
但不管怎麼說,尾崎紅葉是承認太宰治的能力以及他引領港黑所取得的輝煌的。
港口黑手黨在太宰治接受首領之位后勢力在短短數年間以驚人的速度進行著擴張,其影響力也不僅限於橫濱這座城市,甚至是將整個關東都全然納入掌中。
司法、交通、銀行、都市建設,沒有港口黑手黨影響力不能涉及的機關,以至於港黑對日本這個國家來說已經是霸主級別的勢力了。
而隨著港黑勢力的擴大,太宰治也很快地從一個偶爾也會調侃玩笑的少年變成了如今這樣一個讓她也捉摸不透的深不可測的男人。
尾崎紅葉坐在首領辦公室內的沙發上放下茶杯,不知自己是為何會忽然走神想到了過去的一些事情。
又不是真的老了,怎麼會愛回憶過去的事情了呢?
尾崎紅葉頓了一下,忍不住失笑一聲。
「大姐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嗎?」太宰治仍是一成不變的模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叫人難以琢磨他的內心喜怒。
「我可不覺得海外走私團體的消息有什麼聊以娛樂的地方。」
「呀嘞呀嘞,只是突然間想到了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尾崎紅葉寬大的和服袖子遮住了嘴唇,只露出一雙微微彎起的眼眸。
「真是好久都沒看到首領你這麼愉快的樣子了。」
太宰治微微睜大了眼睛,喉間發出了疑惑的「嗯?」
「自從你成為首領后我可就越來越看不懂你了,就連中也也會這麼說吧?過去的時候你還會像正常年輕人一樣開玩笑、對屬下做惡作劇。」她輕笑一聲,聲音因為帶上了對過去的回憶而顯得有些柔軟,「你都好久沒有叫過我大姐了。」
沒做首領之前的太宰和中也一樣是喊她紅葉大姐的,這是對同為幹部但資歷更深的尾崎紅葉的一種略帶敬意的稱呼。
不過成為首領后,為了彰顯首領地位的崇高,「大姐」這樣的稱呼自然就不合適了,偶爾只有太宰在偶爾回憶過去這樣放鬆的時候會喊她大姐。而平時,太宰和過去的森首領一樣都喊她「紅葉君」。
太宰治也不虧是森首領一手教導出來的徒弟,有時候現任首領太宰在喊她的時候,那森冷冷酷的氣勢都讓她忍不住恍然看到了森首領過去坐在辦公桌后的樣子。
「嘛,像如今這麼么開心的樣子……讓人有些好奇呢。」尾崎紅葉收起心中升起的一絲複雜,目光好奇地看向了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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