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魔障

()這天空的聲音，正是那藍宵。雖然他無法進入蓮欣的意識空間，卻是意識流派的高人，可以用一種特殊的方法，俯視這個空間的景象和一切，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意識和聲音傳送進來。那一聲嘆息，卻不是沖書小寶而發，卻是看到那幻化的心魔——舒羽和蓮欣的愛情時，所留下的惆悵和愧疚。作為本不存在世間的判官，藍宵是個極為特殊的人類，或許不是人類，卻又有著人類的情感和經歷。書小寶縱然通曉天地，可是這無常的事件和感情，它卻不是一時半刻可以領悟知曉的。「你，你是誰？」他仰望天空，這種發自天籟的聲音，就像神跡，讓他有了一種敬畏。「我是冥界的判官，流落於此，請你回答我的問題。」「無形之靈，縱然是永生不滅，可是卻沒有的快樂與情緒，什麼是情緒？我現在感覺到了，當年帶著我遨遊大千的宙王……」「休要提到宙王！如果是那樣，我藍宵就不便幫你了。」我心頭一動，這宙王一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不過好像和冥界有些過節，像是對立的勢力。「這就是仇恨的情緒？」書小寶好奇地問。「不怎麼正確……宙王雖然和冥王勢不兩立，卻又互相依存，他們……沒有仇恨，只有幾萬年的爭執和不妥協。」「你能給我肉身？」「有何不可，這世間每天有很多死去的人類，你需要，我自會成全於你，只不過，你一旦入了人間，便是看見人間的真相也絕對不可道明！」藍宵聲音有些沉重起來，特彆強調了這一點。這句話，在爾虞我詐的凡世間，或許一般人類都可以理解——世間的很多秘密，最好不要道明，因為，很多眾所周知的秘密，是不需要真相的。「好，你帶我出去！」書小寶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忍不住暗嘆了一聲。這個器物化身的書小寶，卻不知道，人間的疾苦和虛偽。若是他去了人間，看見了太多真相，卻不能說出來，會不會就此憋瘋了？！「喂，你們還找不找那……那什麼公主？」我大聲問道。「所有一切我都看見了，不用找她了，一年之後，她定會回來。」藍宵的聲音越飄越遠，隱約便聽到他說出一連串奇怪的語言，我只聽懂了兩句：「上聖祖之名，招靈收魂。五感閉合，空間無相——轉……」我的大腦轟然一下，不由失去了所有意識，只感覺自己化成一縷細細的煙絲，飄渺在無盡的空間，漸漸吞噬了一切感知……待我醒來的時候，卻嚇了一跳，就好像自己愣了一下神，忽然清醒過來一般——自己依然好好的站在老韓家閨女的屋子裡，抬眼一掃，便看見那嘟嘟依然是一條大黃狗，悶不哼聲地窩在牆角，而藍宵依然站在窗口，雷想和燕赤霞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正在和老韓聊著天。「謝謝啊，我家的這個事，真是遇上您們……不知道怎麼感謝。」老韓有些激動，眼睛也有些濕潤：「我老伴去世多年，眼下就這一個孩子，哎……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可別推辭，就去對面的姚家飯館！」「不用不用，這也不是什麼病，只要這閨女想開了，病自然就好。」雷想笑著說道。我身子有些僵硬地晃動了一下，有些迷糊地問道：「我站在這裡多久了？」「誰知道？我們都沒注意，你小子剛才站著發半天呆，怎麼了？」燕赤霞故意大聲說著，拉了我一把。「這……這小兄弟，真是謝謝啊，你身上的祖傳秘方，我老韓絕對不會說出去！」老韓極為客氣地向我點點頭。「怎麼秘方？」我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便見燕赤霞鬼祟地掃了我一眼。——我插，這老怪物，一定做了什麼手腳，讓這老韓有了錯覺，把這份人情算我頭上了！我下意識地要說點什麼，抬眼就看見一件異事，一時間就張大了嘴巴，死盯著那天花板上的東西！只見屋子的上空，飄忽著一個虛幻的人形，雖然不怎麼明顯，我卻一眼就看出來，正是那書小寶！書小寶是坐著的——坐在那根拐杖上，晃悠著兩隻牛腳馬腿，樂呵呵地看了我一眼，擺擺手。可是這幽靈般的影像，實在是讓人抓狂！一時間我也沒理會他擺手的意思。這個怪物，居然真的跟著出來了！要不是我，他也出不來，這種靈，來人間會不會害人？「喂喂！你們能看見上面這東西嗎？！」我大呼小叫地指著空中的書小寶，跳了起來！「你發什麼神經！你見鬼了！神經病！」燕赤霞站了起來，像個大人教訓小孩一般，拍了一下我的頭！「我插，你又打老子的頭！你再搞一次試試！」我火冒三丈，卻不敢還手。倒不是懼怕，而是天生就有些心虛——這眼前的老人，有上千歲啊，就算我祖宗的祖宗，也得叫他一聲「爺爺」！「諒你不敢還手，就你這點年歲，有什麼輩分！」燕赤霞一眼就看出我的忌諱，幸災樂禍地嘎嘎大笑。空中的書小寶有些憐憫地看了我一眼，便晃晃悠悠地飄出了窗外，消失不見了。「這位周小弟，你別生氣，休息一會，這麼待會就出去吃飯。」老韓臉上有了光彩，眼睛也亮了，很是高興。這時候床上的蓮欣已經醒來，看了藍宵一眼，卻和先前的眼神截然不同。那眼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只不過是有些善意地微笑了一下，輕聲說道：「藍宵大哥，謝謝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好了。」「你……真的好了？」藍宵俊秀的臉上有些凝滯的詢問和關注，那種表情，似乎在判斷某種結果。老韓見自己的女兒開口說話，也有些緊張地搓著手，仔細端詳著蓮欣的話語，看是否正常。「哎，我最近老是容易累，好像得了風寒，一直沒吃藥。」蓮欣不再正視藍宵一眼，極為平淡地下了床，卻向我走了過來，微笑著說道：「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自己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這都多少天了？」「小蓮哪，你是該好好謝謝這個周小弟，沒有他那秘方，你還不會醒呢。」老韓也連忙解釋說。我卻心頭一沉！敢情！這小女子雖然病好了，卻沒有忘記那意識空間的夢境，她既然記得我去過她的意識深處，那麼，在裡面的自我製造的宇宙以及那片時空的記憶，又能忘卻多少？！果不其然，她隨後就有些失態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知道你不是常人，你告訴我，那在裡面一直陪著我的舒羽，他究竟在什麼地方？！」此話一出，藍宵便面色一變！老韓雖然聽得不明不白，卻知道這自家女兒，怕是好了心病，又入了魔障！忽然顫抖著聲音喃喃說道：「蓮啊……都怪我不好，當年就本應該聽了那老和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