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蛋糕

宴喜樓后廚，烘培房，劉牢之正在指揮著廚子做奶油。明天便是劉道芬的生日了，劉牢之想要給姐姐做個生日蛋糕。

做蛋糕的原料不難找，自己的牧場里就有奶牛，擠出來的新鮮牛奶，用大鍋煮的熟了，這才送到宴喜樓作為原料。酒樓裡面沒有白糖，但是有紅糖，劉牢之用木炭粉脫色之後，制出了無色的糖漿，正好可以加入到牛奶之中。市面上的買來的魚膠，用水泡發之後也要加入到牛奶之中，作為奶油的穩定劑。中國的木匠使用的膠，一開始就是動物膠，使用豬皮、牛皮等動物皮或者是魚鰾熬制而成，技術早就成熟了。

難的是冷藏和快速攪拌。

冷藏難不住劉牢之，冰浴即可實現。他令工匠製作了一個敞口的大罈子，罈子用大木蓋子蓋住，用棉花堵住縫隙。把罈子用支架固定在木桶里，再把木桶和罈子之間的縫隙填充上用硝石製成的冰，一個簡易的冷藏櫃就算是做成了。

攪拌器要難做一些，現代廚房裡的攪拌機轉速可以達到每分鐘上萬轉，這個年代根本不可能。他和工坊的師傅們一同設計了一台，用腳蹬大木輪作為動力，使用齒輪組進行變速，雖然還做不到電機的轉速，作為廚房的攪拌器已經足夠了。可惜的是以現在的手段還做不出鏈條來，只能使用絲線織成的「皮帶」，否則傳動的效率會更高些。

烘培房的學徒劉從之雙手扶著把手，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地蹬著腳蹬子，只聽到下面料桶傳來刷刷的聲音，非常享受。他現在每天要在學堂裡面上半天的課，剩下的半天就在酒樓的廚房裡面幫工，為家裡賺些錢財補貼家用。

「停下！」扶著料桶的王廚子大聲喊道。

劉從之趕緊停下，從座子上跳下來，伸手用力抬起了攪拌機的制動裝置。木頭摩擦在配重輪上，發出「嗤嗤」的聲音，不大的功夫，攪拌器就停下了。

王廚子把料桶卸下，端到了劉牢之的面前：「郎君，你看看，這火候還行嗎？」

劉牢之伸頭往裡看了看，見到裡面的料已經攪拌的均勻了，粘粘糊糊的，便點了點頭：「放到冷藏櫃里，隔一刻鐘再打一次就行了！」

烘培房裡面的烤箱有兩種，一種是直接用火烤的，可以做饢、鍋盔和烤肉什麼的。另一種是隔絕了火的，用來做麵包、桃酥和蛋糕什麼的。隔絕火的烤箱直接砌在牆裡，四周被相連的火道包圍著。為了更好的控制溫度，四面的火道都是單獨燒火的，火候尤其難以控制。好在這個爐子已經使用了好幾個月，王廚子用起來已經能得心用手了。

看劉牢之又走到火爐旁，打開觀望孔往裡面看去，王廚子勸道：「郎君，您放心吧！這蛋糕我已經烤成過三次了，絕不會出錯，倒是這奶油，第一次做心裏面沒底。」

劉牢之乾笑了兩聲，說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有些心急，總想著抓緊做好！」

王廚子笑道：「這個可急不得。火大了，外面的麵皮焦了，裡面還粘粘糊糊的不熟。火小了，水分慢慢幹了，那面發不起來，做出來矮趴趴的不成個樣子！需要耐住性子等著。」

劉牢之笑道：「是這樣。這個爐子用好了真是不容易！——你那邊水果準備的怎麼樣了？」

蛋糕裡面要加水果粒，還要用水果醬在奶油上寫字，這些都是需要事先練習好的。

王廚子看著那邊的案板上，劉從之運刀如飛，把那些水果切成了一盤盤的果粒，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郎君你看，這小子還真是不錯，聰明，勤快！那麼些水果馬上就要切好了！」

劉牢之「嗯」了一聲。等時候差不多了，又讓王廚子繼續攪拌奶油。

蛋糕的做法並不複雜，主要就是火候的掌握。等王廚子從烤箱裡面拿出來兩大盤烤的麵皮焦黃的蛋糕，劉牢之也不禁有些激動：「好，好，好！老王這手藝越發精湛了！這蛋糕讓人一看就有食慾。」

王廚子也有些得意，嘴上卻遜謝了幾句。一旁的劉從之見了，十分羨慕。

接下來就是「組裝」蛋糕。前些日子一共發出去十張請柬，預計能來十五到二十個人，這蛋糕可不能做的小了。等蛋糕涼透了，劉牢之對王廚子笑道：「考驗你刀工的時候到了！」說罷，讓王廚子把蛋糕從中間片成兩半。

這倒難不住王廚子，只見他左手壓住蛋糕，右手拿起長刀，從蛋糕中間慢慢劃了進去。他右手來回滑動幾下，一個大麵包已經變成相等的兩個了。把蛋糕切開是為了更好的放置果料，使蛋糕的味道更加的多元化。劉牢之指揮著，把剛做成的奶油塗在切開的面上，用竹刀慢慢抹平了，又撒上果粒和果脯，再把蛋糕重新合上，蛋糕的「夾層」就做好了。一般的蛋糕，做的這裡四周塗上奶油也就結束了，只是劉牢之怕當天的人多，分起來不夠，便讓王廚子把另一個蛋糕劃開，又加上一層「夾層」，這才用奶油開始修飾蛋糕。

用奶油一層一層的往蛋糕上塗抹，再用竹刀刮平，好半天功夫，才算是弄齊整了。按照劉牢之的比劃，王廚子開始在奶油上撒果粒和果脯，還有劉家特有的水果罐頭。看著圓圓的蛋糕，王廚子嘆道：「這個蛋糕如此漂亮，讓人捨不得吃了去！」

劉牢之笑道：「就是要這樣才好。有時候好看比好吃還管用呢！對了，還有一個關鍵的事情沒辦呢。」

王廚子聽了，猛地一拍額頭，說道：「是了，還要用果醬寫字！」說罷，大聲喊著，讓劉從之到大廚房去取果醬。

功夫不大，劉從之把果醬拿來，深黃色的，整整的一罐子，這個年代沒有塑料瓶，靠擠壓流體來寫字是做不到的。用刷子刷又怕弄壞了奶油。劉牢之和王廚子兩個人商議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一旁的劉從之看了，鼓起勇氣出聲說道：「郎君，小的有一個主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劉牢之笑道：」有主意便說出來，大家商議！便是錯了了沒什麼！「

王廚子也道：」想到什麼就抓緊說，誰會怪你不成！「

劉從之清了清嗓子，克服自己的緊張情緒，大聲說道：」郎君，師傅，何不用漏斗？」

王廚子瞪了他一眼，斥道：「瞎說，用漏斗怎麼可以！」

劉從之不服氣的道：「用漏勺可以做出粉條了，用來淋字定然也是可以的！」

劉牢之眼前一亮，有譜！果醬粘稠，搞不好還真可以！忙攔住要發脾氣的王廚子，讓劉從之去找漏斗。

看著有些生氣的王廚子，劉牢之勸道：「王師傅，縱然是個學徒，也不要一味的呵斥，要聽得進去別人的話！我聽著這小子的法子挺好的，沒準能用呢！」王廚子唯唯諾諾的應了。

等劉從之找來漏斗，劉牢之便讓他裝滿了果醬，對他笑道：「法子是你想出來的，你便在蛋糕上寫上「生日快樂」四個字試試吧！」

劉從之撓了撓頭，面露難色，半天不吱聲。

王廚子斥道：「郎君讓你寫，你就寫，磨蹭什麼！」

劉從之不好意思地道：「師傅，這幾個字我不會寫啊！」他上學不過幾個月的功夫，識字確實有限。

劉牢之笑了笑：「沒事。等你上完學就會了。」說著蘸著水，用手在桌子上寫了隸書「生日快樂」四個字。

劉從之怕寫錯了，也用手蘸著水在桌子上寫了幾遍。等寫的熟了，才拿起漏斗，學制製作粉條的樣子，一手持漏斗，一手用木棍敲打漏斗，那果醬果然慢慢地從漏斗裡面滴了出來，只是果醬不如粉粘稠，不太好控制，滴的有些不均勻。漏斗的下水口比較粗，所以字跡也顯得粗些，好在蛋糕足夠大，也不扎眼。

王廚子在一旁看得真切，對劉牢之道：「郎君，看起來只要練的熟了，這個法子還是可行的。」

劉牢之點了點頭，說道：「很好。你叫劉從之是吧，明天的蛋糕就由你來寫字，寫的好了，獎你一個大紅包！」

劉從之聽到劉牢之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非常激動，滿臉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王廚子在一旁看了，笑罵道：「還不謝過郎君抬舉！」

劉從之如夢初醒，忙躬身道：「謝過郎君！」

劉牢之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客氣，又對王廚子道：「今日的蛋糕就算是做完了，你們再好好想想，總結總結經驗，看有什麼疏漏沒有，爭取明天做的漂漂亮亮的，一舉成名！」王廚子忙帶著劉從之行禮，躬身稱是。

讓王廚子拿來準備好的木製蛋糕盒子，把蛋糕裝了進去，劉牢之又吩咐道：「這剩下的半片蛋糕還有奶油便就留在這裡，你們好好組裝起來嘗一嘗，看看味道需不需要改進！」說罷，讓侍從進來，提了蛋糕盒子，往茶樓走去，有些節目安排，他要看看準備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