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必有可恨之處

被燒焦的屍檢報告出來，DNA比對，確認是石勇無疑。從石勇口腔吸入的煙塵來看，是被活活燒死的。但他身上有多處骨折，顯然是死前被毆打所致。

黃浩南一邊讓石勇的家人來認領屍首，一邊讓人對他的家人再一次進行了仔細的盤問。上一次，因為石勇還潛逃在外，出於保護親人的念頭，他們對石勇的事情很可能進行包庇，所得信息價值不大。這一次石勇死於非命，相信他的家人不會再隱瞞。

至於那個送信的人，黃浩南親自盤問，結果一問三不知。他單純只是個送信人而已，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只知道自己被人塞了一百塊錢，把信送過來而已。

「你知道是送給警察局嗎？」

「知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對方可能是不法之徒，難道你都不害怕嗎？」

「當時沒想那麼多啊。」

黃浩南扼腕，只能嘆息對方太會挑地方，太會選人。選的地方沒有攝像頭，挑的送信人是偶爾在附近溜達的小青年，今年高考才結束，父母在這裡打工過這邊來玩的。黃浩南在這邊嘆息，小青年卻突然回過神，開始惶恐起來：「我記得我本來是要到報刊亭買雜誌的，然後就遇見他了，說幫送信，我······我真的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的啊！難道我撞見鬼了？」

小青年無意間相當接近真相了，雖然不是遇見鬼，謝修卻是用了一些迷惑手法的。黃浩南一陣無語，一旁的盧陽趕緊安撫小青年：「是對方偽裝手法太高明了，大白天哪裡來的鬼？你是未來的大學生，當然不會相信這些東西的，對吧？」

石勇的父母和姐姐這回相當配合，最起碼石勇平常時的交友信息這一塊是相當明朗了。石勇父母哭天搶地，跪在地上要警察無路如何一定要找到殺兒子的兇手。這是他們唯一的兒子，要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實在戳心。

送走石勇父母和姐姐，隊里唯一的女隊員高露都紅了眼睛，說：「他們實在是太可憐了。」猴子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當初要是早一點配合我們，說不定就不會是現在這種場面。所以說，溺愛才是最可怕的軟刀子啊！」

他們這邊正說話，郭美玉突然衝進來，滿臉興奮：「浩南！」

高露皺了皺眉，郭美玉身上的香水味太刺鼻了。隊里的男隊員都是煙鬼，尤其是討論案件的時候，一根接著一根，屋子裡滿是煙味。突然混進濃烈的瑪格麗特香水味，簡直令高露作嘔。

高露笑道：「郭姐，你找隊長什麼事啊？」說著就伸手去拿信。

郭美玉手往後一揚，高露撲了個空。郭美玉細眉微微一挑，瞥了一眼高露，紅唇一抿，笑起來：「浩南啊，又有你的信啦！這回我把送信的人給留下來了，你快看看。」

黃浩南趕緊出來將信拿過來，拆開看。

郭美玉得意得沖高露一笑，高露撇過臉，沖猴子做了個鬼臉，用口型道：「無聊！」猴子嘿嘿笑。

黃浩南匆匆看完信，焦急道：「人呢？」

「在門口呢。」

黃浩南拔腿就往外沖。

石勇在納魂袋裡渾渾噩噩了一陣，被小七和小八逗弄了一翻，還以為自己撞見鬼了，大呼小叫。等意識到自己已經是死了，成了真正的鬼，才嚎啕大哭。

鬼沒有眼淚，石勇只能幹嚎，但他凄厲絕望的哭聲讓小七都為之動容，不好意思再捉弄他。

謝修把石勇從納魂袋裡放出來，石勇已經平靜了。他問謝修自己死後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應該是要下地獄的，做了這麼多壞事。要是早知道······」石勇用手蒙住臉。

謝修道：「地獄是什麼樣子我沒見過，但是我知道這世上是沒有天堂的，只有九天，神仙大概住那裡，不過這都是傳說，我也只是聽說，做不得數。人死後都要下地獄，你傷心有什麼用。」

石勇有點蒙：「大家死後都下地獄？」

謝修點頭，死後鬼魂都被鬼差勾走，不是下地獄是什麼。不過至於下地獄幹什麼，那就看個人生前的造化了，因果循環，屢報不爽。

石勇頓時高興了，他在納魂袋裡已經聽小七和小八說了事情經過，也知道謝修把自己地帶來是為了什麼，立刻道：「你問吧，我什麼都告訴你。反正我現在已經死了，他們也管不著我，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石勇果然十分配合，竹筒倒豆子，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說了。宮翰鎮定地坐在一邊看謝修對這空氣說話。他看不見石勇，只能睜著眼睛看向虛空，用耳朵聽。

宮翰不死心地追問道：「真的不知道？」

謝修遺憾地搖頭，道：「他真的不知道。」

石勇只知道自己是要去看守關曼的，至於原因他並不知曉。他是街上遊盪的混混，別人給錢他就幫著幹事拿錢就是了。只是他做夢都沒想到，這一回居然把自己的命也給搭進來。

「一見面，我們三個的手機都被豹哥收走了。丫逼的！」石勇面露凶光，豹哥殺他之仇他記得牢牢的，他揮舞著手臂，「就是他殺的我，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另外另個王八羔子，見死不救，我也會讓他們後悔的！」

石勇並不知道他死後，剩下幾個人帶著關曼去了哪裡。而且他也是第一次見豹哥，竹竿是這次行動的牽頭人，是石勇在一次酒桌上認識的，名字忘記了，只記得是叫竹竿。

石勇說得痛快，手舞足蹈，大喊道：「我還從來沒這麼輕鬆過，原來死是這麼痛快的事！嘿嘿！」

謝修微微蹙眉，手指比了個勢，將石勇身上的神識收回來。沒有了謝修神識的護體，鬼差不到一刻就來抓石勇。石勇嚇得大叫，連呼救命，一會說要和小七小八一樣，當謝修的跟班，一會又說還有重要的事沒有說，只求鬼差不要將他抓走。

謝修向鬼差討了個人情，多留了石勇一會。石勇當然不肯，「你不讓我當你的跟班，我是絕對不會說的。」

謝修道：「你不說，我便讓鬼差大哥讓你多走一遍火焰橋。到了地府，你的六覺恢復，痛感只比你活著的時候更靈敏。如果你說了，我還可以向鬼差大人討個人情，讓你少受一點苦。你生前作了多少事，你自己心裡不清楚？」

石勇眼珠子一轉，知道這次自己是留不得了，道：「我們幾個人，只有那個豹哥手裡有電話，我有一次偷聽他打電話，聽見他提了好幾次德叔。」

西裝革履的鬼差面無表情地道：「好了沒？」

謝修恭敬地點頭，道：「謝謝。」

鬼差慢慢地瞅了宮翰一眼，勾著石勇走了。

等屋子裡的陰冷勁褪去，宮翰才覺得血液重新從心臟往四肢回暖。就在剛才，他甚至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視線，幾乎凍住他的心臟，連呼吸都要停住了。

謝修說讓他出去等的時候，宮翰並沒有同意。

原來離死神這麼近的時候，是這種感覺？就像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一般的冷。這種感覺，他一點都不希望關曼去體會。宮翰的世界觀早就被顛覆重建，遇上這種事，就算驚訝，也將這種情緒掩藏得很好。

宮翰的神經足夠強韌，他很快恢復神色，鎮定道：「他還說什麼了？」

宮翰只能聽見謝修說話，石勇的話他半句也聽不見。

事後，小七問謝修為什麼不留下石勇。謝修道：「他死後你們誰聽他提過一句父母的？像這種狼心狗肺的鬼魂，又奸詐又狡猾，還肥得跟豬一樣，怎麼有資格和我在一起，我也是有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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