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皇帝的傷勢

第460章 皇帝的傷勢

現在文武眾臣都很擔心皇上的傷勢,但也不能一起進去探望,於是,眾人都推舉了當前大順國地位最高的五人,李岩、傅宗龍、高一功、紅娘子和陳永福去進入探望。因為紅娘子和陳永福都駐紮在城外,所以要等他們二人進城入宮后,五人再一起進入內殿。

大殿中燭影晃動,一些臣子互相使著眼色,還有一些沒有座位的臣子,站在暗影中,竊竊私語。傅宗龍看看坐在自己身邊的李岩,只見他雖然面無表情,但眼光中似乎不是十分擔憂。

傅宗龍實在忍不住,輕咳一聲道:「丞相,皇上重傷不能處理政務,這千斤重擔就要壓在丞相肩頭了!」

李岩向空中拱了拱手道:「所謂吉人自有天相。皇上仁義愛民,解救蒼生,自有天神護佑,學生相信,皇上一定會轉危為安的!」

傅宗龍見李岩說的如此肯定,心中十分詫異,正想詳細詢問,忽然有太監進來通報,說陳永福將軍和紅帥已經到了。眾臣一起站立迎接,片刻之後,陳永福和紅娘子一身戎裝,在太監的引導下走入大殿。

與眾人見禮之後,杜勛親自出來引路,五人魚貫而入,進入後宮,到武英殿探望皇上。

在范青西暖閣的寢宮當中,一張鑲金嵌玉的豪華龍床上,范青躺在黃色錦緞的被褥中,長平公主坐在床前抹眼淚,聽到文武大臣進來,才躲到側殿。只有王瑞芬帶著兩名宮女在床前伺候。

五人走到床前,一起跪下叩拜。隨後王瑞芬輕輕拉起帳幔,露出范青的真容。傅宗龍望過去,心中一跳,原來范青臉色憔悴且蒼白,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與往日神采飛揚的樣子完全不同。他赤著胸膛,被子只蓋到胸口,露出肩頭被白布包裹的傷口,白布還滲著殷紅的血漬,寢宮中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傅宗龍不敢多看,趕快把頭低下,只聽身旁的紅娘子在輕輕啜泣。

范青長嘆一聲,道:「各位愛卿,不用擔心,朕會沒事的。邢貴妃,你也不用太擔心。」

紅娘子淚流不止,膝行到范青床前,輕輕握住范青的一隻手掌,道:「都是臣妾無能,沒能保護好皇上,讓皇上親自上陣征戰,龍體受損,我們這些文武臣僚都有罪。」

李岩等人也一起叩拜,道:「臣等罪該萬死。」

范青微微搖頭,道:「不怪你們的,這是意外,誰又能料到,唉!總算守住了城牆,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啊!」隨後范青問了問,守城的情況和現在清軍的動靜。聽到清軍暫時沒有攻城的意思,范青才稍感安慰。整個過程,范青語氣軟弱無力,聲音斷斷續續,還在不停的咳嗽,顯然傷的很重。

最後,范青慢慢道:「朕受傷以後,暫時不能處理政事,文武事情都由丞相負責決斷,丞相,要辛苦你了!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

李岩拱手道:「皇上龍體欠安,只管安心養傷,臣雖愚鈍,但一顆忠心,天日可見,臣必定會竭心儘力把皇上安排的事情做好。」

范青慢慢點頭,咳嗽兩聲,又道:「城中的民政還由傅大學士處理。城外的防務由紅娘子和陳永福將軍負責,城內的防務則交給……」他目光落到高一功身上,但毫侯兩個還沒說出口,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也滲出一縷鮮血。

紅娘子又哭了起來,道:「皇上,屬下知道你的意思,你安心養傷,我們一定會守住京師的。」

范青微微點頭,王瑞芬用手帕輕輕擦去范青嘴角的血跡,向高一功看了看。高一功立刻拱手道:「皇上放心,城牆上和京師內的防務,臣一定會安排妥當。」

范青又點點頭,慢慢閉上眼睛,十分疲憊不堪的樣子,眾臣這才依次退出寢殿。到了文華殿之後,杜勛帶領兩名太監進來,宣讀了聖旨,就是剛才范青做出的種種安排。眾臣接旨之後,一起叩謝皇恩,然後退出了皇宮,各司其職。

高一功回到城中居住的衙門當中,他獨自在房間中坐著,默默無語,桌上的燭光晃動,顯得他臉色陰晴不定。

范青的預感沒有錯,大順軍的高層確實出了叛徒,就是高一功和高夫人姐弟二人。高一功是什麼時候開始怨恨范青的呢?就是在李自成蘇醒的那段時間。本來高一功是贊成姐姐讓權給范青的,一來范青勢大,掌握當時的闖營權力已經不可阻擋,二來高一功想要有擁立之功,以圖在新朝顯貴。為此他還曾勸說過姐姐讓權。但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李自成還會蘇醒。

李自成蘇醒之後,與范青發生了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情,夫妻本為一體,高夫人也成了范青的對立面,連帶著他也被范青一起疏遠。

高夫人因為李自成和范青的矛盾受到了很大的屈辱,儘管這樣,李自成還是死了。高夫人認為是范青逼死李自成,為此在心中深深的埋上仇恨的種子。後來,回到開封王宮之後,高夫人表面順從范青,實際上圖謀復仇,奪回大順國的權力。她找到弟弟高一功,合謀此事,對范青不滿的高一功一拍即合,與姐姐制定了奪權的計劃。

高夫人認為此次東征必敗,所以她故意慫恿對她十分信任的范青,讓范青倉促東征,以至於陷入險地。他們姐弟二人的計劃,就是東征失敗之後,范青會實力大損,在撤回開封的路上,或者回到開封之後,二人聯絡陝西籍的將領,發動政變,重新擁立高夫人做闖王。

但現在出現了新情況,范青忽然受了重傷,不能理事,而自己現在又負責京師的防禦,掌管京師軍隊,這是一個極好的發動政變的機會啊!雖然現在滿清圍城,大敵當前,一旦政變,會導致大順國的混亂,京師是肯定守不住了。但高一功從來沒想過留在京師,他連開封都不喜歡。他最想的還是撤回到陝西,在西安建都,那裡才是他的家鄉嘛!衣錦還鄉是他一直來的願望,這一點高夫人和他是一致的。所以只要政變成功,殺死或者軟禁范青,他就立刻整頓軍隊,撤出京師,估計突圍不會很困難,因為滿清是很樂意接手這座宏偉的京師的。

他默默的看著窗外,此時已經是深夜,外面黑漆漆一團,就如一團濃墨一般,而他的野心也在黑暗中不斷膨脹,不可抑制。不知過了多久,高一功慢慢站起來,輕聲自言自語道:「機不再失,失不再來。」隨後他高聲叫來一名親信,讓他安排去回開封送信。親信離開之後,他又呼喚親兵,道:「去把丁國寶將軍請來!」

這名親兵有些詫異,輕聲問:「大人,現在已經是三更天了!」

「快去!」高一功眼睛一瞪。

這名親兵從來沒見過高一功有這樣的表情,眼神中充滿了殺機,他心中一寒,不敢再問,立刻拱手應諾,退了出去……

在皇宮中,范青從沉睡中醒來,感覺似乎有水滴落到他的肩膀上。

他睜開眼睛,只見是費珍娥不知什麼時候立在床前,正在無聲的抽泣。

費珍娥見到范青醒來,臉上立刻露出驚惶的神色,跪下道:「臣妾無旨,私自來到皇上身前,請皇上責罰。」

一旁的王瑞芬也有些驚慌,趕快跪下,道:「皇上,奴婢有罪,費選侍擔心皇上身體,一再懇求奴婢,求奴婢在皇上熟睡的時候,偷偷把她帶到皇上床前,看一眼皇上。她流涕哀求不止,奴婢一時心軟,就把她帶來了,請皇上責罰奴婢。」

費珍娥趕快道:「皇上,全是奴婢的錯,是奴婢逼這王瑞芬帶臣妾過來,還請皇上責罰臣妾,與王瑞芬無關。」

見兩人都爭著攬責,范青心中有些感動,緩緩道:「你們都是擔心朕的身體,都是為了朕好,朕不責罰你們,赦免你們的過錯了!」

二女一起叩拜皇恩,等她們站起來,范青示意王瑞芬退出寢殿,身邊只剩下費珍娥一人。他用下巴示意費珍娥坐在床邊。

費珍娥再次謝恩,坐在床沿上。范青伸手握住她的手背,輕輕按了按,道:「你不怨恨朕了么?你不是一直把朕當成流賊,當成殺害你最崇敬的崇禎皇帝的兇手么?」

費珍娥聽到這句話,把頭低下去,深深嘆了口氣,道:「皇上,珍娥知道自己錯了!珍娥為以前做過的事情深深的後悔,只希望皇上能原諒臣妾的無知魯莽。」

范青哦了一聲,微笑道:「怎麼,你想通了?」

費珍娥點點頭,隨後擦掉面頰上的眼淚,抬頭道:「皇上,是的,珍娥知道錯了,已經完全的想通了。以前,臣妾總以為崇禎皇帝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皇帝,就如他自己希望的那般,做一名中興之主,把大明朝建設的興旺發達,百姓安居樂業。可臣妾後來才慢慢想通了,那些話不過是崇禎的自欺欺人的鬼話,他雖然這樣說,可他既沒能力實現,也不是真心的為了天下蒼生百姓做事。而皇上您,才是真正的救世之主。看看您進入京師之後的舉措,廢除苛政,放賑救濟災民,安撫百姓士子,善待前朝士紳,這些才是一個明君應當做到的。而且臣妾這些日子還了解到您在河南等處的做法,是真正的解民倒懸,是真正的開國之君。您比崇禎有遠見,有胸懷,最關鍵是您有一顆仁慈的,真正愛民的仁義之心,就憑您兩次赦免臣妾的弒君之罪,這歷代天下之主,有幾人能夠做到?」

范青咧嘴笑了笑,他確實很仁慈,尤其是對待女人,特別是小費這樣的美女。如果換成一個男人,也許早就被他揮刀斬成兩半了。

費珍娥接著道:「奴婢現在深深後悔以前的舉動,也不知道能不能挽回皇上的心。皇上,臣妾還有一些心裡話要說,從與您接觸這些日子,臣妾已經深深的愛上你了,你的氣度,胸懷,英雄之氣,還有那些幽默的言辭,深深的折服了臣妾,臣妾常常為皇上夜不能寐,一顆心早就纏繞在皇上身上,只是不好意思開口向皇上認錯。您不知道,臣妾一聽到皇上受了重傷,臣妾的心中有多麼難過,簡直是不想再活下去了。」說到這裡,費珍娥再次掩面哭泣。

范青笑了笑,他輕輕拍了怕費珍娥的後背,以示安慰,她畢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中學生的年紀罷了,有些青春期的倔強執拗是正常的。但她能自己想通,已經很讓他欣慰了。

費珍娥泣道:「現在臣妾想起以前對皇上做過的那些事情,簡直悔恨羞慚的無地自容。幸而未傷到皇上的龍體,否則,臣妾就是百死也不能贖罪。請皇上現在就責罰臣妾,這樣臣妾的心還能好受一點。」

范青笑了笑道:「過去事情就讓它過去了,當時朕都沒有責罰你,現在你悔悟了,朕怎麼能再責罰你呢!那樣子豈不成了賞罰不明,是非不分?你不要忘了,朕可是一個明君,難道你想讓朕做昏君?」

費珍娥聽了范青的話,忍不住笑了一笑,不過,很快又憂慮的道:「皇上,你赦免臣妾罪過,是臣妾的福氣。不過,臣妾有一個心結。」說到這裡,費珍娥又流淚道:「臣妾總認為皇上受傷是因為臣妾的緣故!」

范青啞然失笑,「朕是在戰場上受傷,與你有何關係?」

費珍娥泣道:「臣妾是個不祥的女人,臣妾對皇上心存殺機,意圖不軌,而皇上偏偏赦免臣妾,還把臣妾留在皇上身邊,這樣的舉措,影響了皇上的運氣,導致皇上在陣戰上受傷。否則,皇上是貴人,有天神保護,怎能受這麼重的傷害?」

范青聽完又笑了,他伸手替費珍娥擦拭臉頰上的眼淚,輕聲道:「你這小腦瓜,一點到晚胡思亂想些什麼!你既然是朕的女人,又怎麼會有不詳之身。再說,朕身為九五之尊,燭照天下,你一個小女子能影響朕的運氣嗎?你就算身上有點晦氣,也早就被朕身上的龍運給清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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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順第一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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