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負責
離職手續辦理的很順利,其實雲岑只需要簽個字,最後帶走辦公室里屬於自己私人的物品。
最後花朵送她離開研究院大樓時,摟著她紅了眼圈。
雖是同事,可將近兩年的相處,她把花朵當成妹妹一樣對待,工作中雖然嚴厲,但花朵犯了錯,都是她來抗著,花朵自然知道她的為人,更何況還有上次她幫花朵老公順利調入總行,幾乎沒讓他們破費。
小丫頭捨不得她,不過她確實不想再干這份工作了,既然這樣,就必須要割捨掉一些東西,比如說她對飛機設計的熱愛,比如這兩年碩果僅存的友誼。
兩天後,她從港商高鐵車站乘車,一路南下,準備先去祥雲門索橋,再去南海觀音。
蘇悔說全國華容連鎖酒店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家,他會篩選出一部分,然後再給發給她。
出發的那天,蘇悔到車站送她。
她僅帶了一個小皮箱,裝了些洗漱用品,還有換洗的衣服,其餘的都是準備送人的伴手禮。
皮箱一直都是蘇悔給她拉著,直到快檢票進站了,他才給她。
「到了,把酒店地址發給我,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她點頭,露出歉意的微笑,「對不起,你特意為我的事趕來,我卻把你晾在一邊。」
他溫和地搖搖頭,「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隨時到。」
她抬頭看他的眼睛,疏風朗月般的眸子,實際上是冷清的,可此時此刻卻讓她覺出淡淡的暖意,如同朝陽初生蒸騰了霧氣,逼得她的眼睛也泛起了潮。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不相信僅僅是憑父母和他的交情,兩年前他成為她的心理醫生,是父母說他是故友的兒子,但那時的他對她僅僅是履行醫生的責任,和現在完全不同。
他靜靜地看著她,一秒鐘,兩秒鐘…十幾秒鐘過去了,他藏在衣兜里的手握成了拳頭,又漸漸鬆開,露出寡淡的笑容,「我要對你負責。」
檢票聲再次響起,他催促道:「快進去吧。」
她壓著種種湧上來的情愫轉身拉著行李箱走進檢票口。
直到雲岑徹底消失在進站口,隱在人群中的蘇落塵才走過來,碰了碰還在望著雲岑離開的蘇悔,「老闆,我們得抓緊了,需要抹掉的痕迹太多了。」
蘇悔收斂起剛才一時的失態,「票訂好了?」
蘇落塵從懷裡抽出兩張去江北市的一等座車票,「比她的晚四十分鐘發車。」
雲岑在當天的傍晚六點抵達江北市,她已經訂好了酒店,距離祥雲門索橋不遠,坐車大概需要二十分鐘。
她先去酒店把行李箱放下,然後吃了簡餐。
又給蘇悔發了信息,告訴他,她已經安全入住,而她不知道此時的蘇悔剛好出江北高鐵站。
她從網上查了祥雲門索橋的售票信息,明天早晨九點開放,到下午五點關閉。
她需要做的是從祥雲門索橋的售票系統里查到五年前是否有她來過這裡的痕迹。
目的明確,可具體實施起來並不簡單。
不過既然來了,就要儘力試試。
她所下榻的酒店就在海邊,隔著一條馬路。
吃過飯後,她換了一身涼爽的衣服去海邊走走。
江北市四季並不分明,常年氣溫在20度以上。
珠港已經進入深秋,而這裡卻還是盛夏。
她沿著海岸線拎著鞋光著腳丫在沙灘上安靜地走著,海浪一陣一陣翻湧上來,打濕了她的腳,帶走她的足跡。
她忽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腦海里記起朦朦朧朧的片段。
「我要記得和你的每一個第一次…」
「你來過海邊…可這是和我第一次來海邊…」
「你呢,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所以她現在可以肯定曾經,她一定來過這裡,和一個人。
猛然間一種難以承受的悲傷情緒從心底湧現,令她不敢再想任何細節。
她彷彿窺見了暗無天日的深淵盡頭,有她的影子。
她就這樣在細軟的沙灘上彷彿被尖銳的石子咯了腳,鑽心的疼痛讓她不知不覺流了淚。
她到底忘了誰?
「想起什麼了?」
朦朧的月光下,她頓住腳步,轉過身看見站在不遠處昌由之。
她慌張擦掉眼角的淚水,「你怎麼在這兒?」
昌由之穿了一身看起來是幾年前流行式樣的衣服,不得不承認他底子好,時隔多年再穿並不覺得違和。
他估計跟了她有一段時間,不過因為光著腳的緣故,她完全沒覺察到。
他慢慢走過來,海風把他的頭髮吹亂了,不過這樣的他看起來似乎順眼一些。
「我怕追的不緊,你跑了。」
「你到底是誰?」
「我說了我是誰,你就相信嗎?」
她冷淡的勾起嘴角,搖搖頭,「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想相信。」
假如沒有他的貿然出現,她或許還能像以前一樣平靜地生活,儘管她的心理問題時不時會冒出來折磨她,但至少她覺得她還是自己的主人,可現在她對自己都產生了懷疑。
他低下頭笑了,開始還是低低的笑,後來越來越誇張,笑得前仰後合,連腰都直不起來,像個傻子一樣。
「你有毛病吧?」雲岑冷靜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他用手捂住眼睛,點了點頭,再出聲卻帶著哽咽,「我是有毛病,這麼多年對你念念不忘。」
「呵…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第一次在游輪上碰見的那晚,你身邊還帶著別的女人。」雲岑真的是對他這種類似神經病的行為毫無感覺,僅僅是覺得好笑。
「我他媽的改還不行!我改!」他蹲著,拳頭砸在沙灘上,深陷下去一個小坑,看得出來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你不用改,我說過你改不了。」她懶得再和他廢話,提著鞋子轉身繼續向前走。
忽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摑住,昌由之從身後用雙臂緊緊鎖住她。
她驚叫出聲,「你幹什麼!鬆開我!」
「我能改,我現在就把手機拿出來給你看。」他用一隻胳膊和身體鉗制住她,另一隻手摸出手機拿在她面前,當著她的面解開密碼,他特意沒用指紋解鎖,而是用的數字密碼,而輸入的數字竟然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