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誓約
雲岑不常看電影,對於新上映的影片也都沒什麼興趣去了解。
本以為昌由之會選個最新的片子,然而畫面慢慢展開,她看到屏幕上的年份,不由得有些怔忡,2012年的老片子,名字也很文藝《誓約》。
電影開始時,昌由之拍了拍他旁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去。
雲岑奇怪地看他一眼,明明有沙發,他卻席地而坐。
而他從一進來開始整個人彷彿變了,像是褪去表面偽裝的那層浪蕩面具,有些頹廢萎靡。
她在距離他一米左右的距離坐下來,和他一樣,沒坐沙發。
整間影音室只剩下屏幕上的亮光,反射在他的側臉上,他全程都很認真,連曲腿的姿勢都沒變過,就那樣一動不動堅持了整整一個小時零四十分鐘。
電影講的是一對新婚夫婦,在一個雪夜遭遇車禍,丈夫很快醒了過來,而妻子陷入昏迷,當妻子蘇醒之後,卻失去了五年的記憶,她的丈夫成為了陌生人。
丈夫處在非常痛苦的位置上,自己的妻子不認識他,他們之間的愛情也蕩然無存。
丈夫重新踏上追愛之旅,他認為能相愛第一次,那就一定能相愛第二次。
有些老套的愛情故事,不像是昌由之喜歡的風格。
當片尾曲結束后,屏幕的一點光也消失了,整間屋子陷入徹底的黑暗中。
雲岑正要摸黑起身,昌由之突然出聲問道:「感覺如何?」
雲岑覺得他從一開始就有些古怪,問的問題更是無厘頭,黑暗中她看向他,「還要說觀后感嗎?」
她似乎聽到了一聲類似不甘心的笑,緊接著他整個人就像一團低氣壓覆過來,濕熱的手掌貼著她的後腦勺,他的嘴唇就在她的耳後,只要微微一偏就會碰到她的皮膚。
「被人忘了的感覺,你能體會嗎?」他的聲音喑啞,像是刻意壓制著某種情緒,他手下的力道又大了些,將她拉得更近,幾乎就像相擁而坐一樣,「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就像面對面被人笑著狠狠地在心臟的位置插上了一刀,卻偏偏刀鋒偏了少許,要不了人命,苟延殘喘的活著。」
雲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推開他,心跳得慌亂不已,甚至腿都軟了,一時間根本站不起來。
為什麼她的心會有隱隱的痛感,甚至像是掉進了深淵,那些碎片似的記憶如同雪花在腦海里紛紛揚揚飄下來,她卻捕捉不到最關鍵的那一片。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
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室內的黑暗,模模糊糊看到他仰面倒在沙發上,雙手插-進頭髮里。
他漫不經心地說:「沒什麼意思,偶爾示弱也是追女人的手段。」
按理說他這樣的男人什麼女人得不到,怎麼會對她窮追不捨,然而此刻他說的話她卻不信,甚至腦子裡冒出最不可思議的想法,「我們…之前認識嗎?」
她確實丟失了一部分記憶,可所有熟悉的人都告訴她,那些都是不重要的,沒必要再想起來。
可現在她突然覺得她是不是真的忘記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或者人。
「你希望我回答你什麼?如果我說認識,你就會答應我的追求和我在一起?」他重新把問題拋了回來。
雲岑有些混亂,直覺告訴她,昌由之沒那麼簡單,那他真實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不會,我說過我不喜歡孔雀開屏一樣的男人。」
「嗯,她以前也是這樣的人。」
聽他的語氣,似乎很懊悔,不由得讓她產生了一點八卦的慾望,「她…是你以前的戀人,和我很像嗎?」
他嗤嗤地笑了,歪過頭來看著她,「怎麼?你以為我在和你玩替身的遊戲?」
雲岑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儘管他可能看不清,「你這個人很奇怪,和你好好說話,你非要用這種腔調。」她用手撐在地毯上,站了起來,「電影看完了,沒別的事,我該走了。」
「如果我改呢?」
有微風透過窗戶吹進來,掀起一角窗帘,外面也已經黑了,不過有淡淡的月光,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急切,乘著風飄過來。
雲岑邁出的腳步頓在原地,她背對著他,心臟微縮得疼痛,很奇怪,這是今天第二次對他有這種感覺。
「改什麼?」
「改到讓你滿意,不碰任何女人。」他的臉在微風送進來的月光下忽明忽暗,辨不清表情,可卻能聽得出他話里的肯定。
「你改不了,這是人的天性,骨子裡註定的。」雲岑雖然不記得曾經她有過什麼刻骨銘心的戀愛經歷,可對於這種偷腥的性格,她卻有種天生的篤定,彷彿她曾經被此種行為深深傷害過,烙印在了靈魂最深處。
方世廉在國外參加航天展會,接到了意外的來電。
是兩年多前曾找過他的國際聯合實驗室,特別代號MY記憶實驗室的行政助理。
雖說涉及不同領域,可國際聯合實驗室在全球科研領域可是大有來頭,背景更是深不可測。
當年的珠港航天局局長費明賢,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說要在不久的將來安排一個人進他的研究院。而他細問之後,費明賢說只知道在這個人與MY記憶實驗室的關係密不可分。
那之後MY記憶實驗室的行政助理特意致電感謝,搞得他誠惶誠恐,還以為來的是個祖宗,沒想到雲岑的能力實在出乎意料。
今日還是舊事重提,不過當年是為了讓雲岑進設計研究院,如今卻是要讓她離開,違約金的事由他們實驗室來承擔,而且要求對雲岑保密。
方世廉沒敢追問原因,只說違約金的事可以不追究,畢竟雲岑在設計研究院的這兩年工作成績有目共睹。
掛了電話,他連忙登錄研究院內部郵箱,裡面空空如也。
這倒讓他更加驚訝,原來那邊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而雲岑大概只是流露出想要離開的意向,連辭職報告都還沒交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