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睡，你醒來

何勁抱緊千喜，目光緊盯史小，他對千喜說：「你不明白嗎？他想要我死。」

千喜明白，在史小明坦言自己目的，點出彼岸花在他身上時，千喜就明白了，史小明打算用他的命要挾何勁，現在他的生死已經被捏在別人手中。

「沒錯，我的目的就是這樣，只要我尋死，千喜就有生命危險。如果不讓我殺死你，我有一千種辦法讓千喜死掉。」史小明對何勁說。

「你不是這種卑鄙的人，不要這麼做。」千喜勸道。

「卑鄙，當對方的手段損害到自己利益時，『卑鄙』這個詞就出現。其實所有人在別人眼中都有『卑鄙』一面。只是我求的方向與他們相反，他們想活，我想死而已。」史小明說。

「為什麼你總是想死？」千喜問。

史小明笑答：「當你死不了的時候，就知道死的好處了。」

「你只是覺得活著無聊罷了。」千喜脫口而出。

他一直不了解史小明的心態，死不了才想死，肯定不是真話；千喜經歷了從想死到不想死的變化后，他猜測史小明只是沒有活著的理由而已。沒錯，活著也需要理由。在一個充滿自私與謀殺的世界，又以高姿態俯視眾生，對活下去的感覺只會日趨淡漠。

要讓史小明重新「想活」，得讓他再次燃起人生熱情，只是千喜不知道該怎麼做，現在也沒有時間讓他去想了。

「或許吧。」史小明承認有這種感覺，但他不想做任何改變。

何勁突然笑道：「你用千喜的命要挾我，要是我滿足你的願望，怎麼保證千喜的生命能得到保障呢？你的願望是死亡，可你死了，千喜也會死。」

千喜連連搖頭，何勁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想交換嗎？千喜不允許何勁有這種想法。

史小明說道：「這個不用擔心，我會許願解除替身。沒有替身，我就可以死了，千喜也能得救。」

何勁抱著千喜的肩，面對他說：「只能這樣了。只有這樣才能擦掉你身上的替身標記。這場遊戲中，系統必須看到有人死，我也是被它淘汰的人。」

千喜一直搖頭，他不接受，「不許你這樣！我活著，還有意義嗎？你都不在了……」

「你活著，猶如我活著。」何勁微笑，「其實我有個問題藏在心裡……算了，不問了。」

「問吧！你要問什麼？快問！無窮無盡地問，永遠問下去都可以！」千喜急喊，「我不要你死！你死不如我死！讓我去死吧！」他緊緊抓住何勁，害怕鬆開手，何勁就會從指間溜走。

何勁沉默低頭，對他的挽留無動於衷。

「史小明！你在等什麼？」他突然抬頭大喊。

史小明立即舉槍。

「不——」

一聲槍響。

只剩千喜撕心裂肺的喊聲迴響。

就算手裡扔緊抓著他的胳膊，千喜依然感覺他在滑落，就算手裡捏著把細沙，哪怕緊握，到頭來手中還是什麼都沒有。

何勁倒地的聲音讓千喜驚顫，他發獃，看著地上的人，回不了神。

史小明摸出卡片，卡片剛才發熱，有了新信息。

【任務完成，恭喜獲得許願卡。】

粉紅色卡片憑空出現在史小明面前，史小明摘得了它。

「到手啦！到手啦！可以死啦！」趙福鼓掌歡呼，又蹦又跳。

史小明對著粉紅卡片發獃。

「怎麼了？還不高興？」趙福問。

「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史小明目光移向千喜。

千喜守在何勁身旁，眼淚止不住，不停往下掉。

為什麼死了？為什麼要死？何勁的行為近乎於自殺，他的死是為了千喜能夠活下去。千喜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生命可貴。他不要何勁死，如果剛才的時光可以回溯，他不會讓何勁中槍，寧可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何勁。

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何勁。

千喜突然想到，自己還有個技能。

換命，原來這個技能是為這一刻準備。

「按照對何勁的承諾，我會許願取消『替身』。」史小明對他說。

「不用了。」千喜拒絕，「快死的人，做不做別人的替身，無所謂了。」

「快死？你要做什麼？」史小明預感不妙，「等等，何勁希望你活下去。」

「小明老弟，他……」趙福驚得立直了微駝背的老身板。

了塵沒說話，卻也是一怔，和尚難得吃驚。

千喜閉上雙眼，默想自己的第一個技能。那個剛到這個世界不久，便獲得的「廢技」——替別人死一次。

他要替何勁去死。

但願現在使用還來得及。

「千喜老弟，你用的什麼技能？看起來很厲害！」趙福驚問。

千喜沒回答，他心中只想著何勁，再無旁物。不知道現在別人眼中自己什麼樣子，也許生出了某些奇異之狀，才惹得他們驚訝，反正自己看不見。

他感覺身體輕得沒有重量，又感覺身體重得要沉入地底，自己彷彿要一分為二，升上天或墜入地。然後，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全部停滯，思維不是空白，而是已不再存在。

「他什麼了？」千喜倒地，趙福驚訝道，「技能沒發出來嗎？沒體力了？」

史小明上前查看，摸了千喜頸脈和鼻息，吃驚道：「他死了。」

「死了？沒人攻擊他呀！」趙福不相信，趕到千喜身邊。千喜面色如白紙，真的死了。

「為什麼死這麼容易？說死就死！不，還沒說就死了！」趙福羨慕無比。

「別人死了，你興奮什麼勁兒？」史小明冷對道。

趙福更驚，「你責備我？你不是跟我們一樣想死嗎？你居然責備我？難道你那顆尋死的心動搖了？你要當背叛者？」

史小明懶得理他。

「許願卡！」趙福再喊，「現在千喜死了，不用許願解除替身，快用許願卡直接許願，讓我們三個馬上去死，這樣我們都解脫啦！」

見史小明沒行動，趙福怕他變卦，又催了遍。

「別急，再等會兒。」史小明說著，看向何勁。

何勁睜開眼，他活了。

趙福嚇得大叫，「怎麼回事？沒死？」

不過沒死好像不對，系統判定何勁死亡，才發了獎。系統不可能判錯。

「死而復生。復活技能。」史小明說。

「哦——」趙福連受驚嚇，「你們騙了系統一張許願卡！」

「沒騙。我是真的要殺何勁。至於千喜會死，我們都想不到。」史小明想看看何勁會做何反應。

何勁醒來，發現千喜已經閉目長眠，沒了氣息。他把他抱進懷中，緊緊抱住。

「好像不怎麼悲傷。」趙福小聲說。

史小明瞪他，警告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