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地府
人死以後魂魄即化鬼,如無意外,即直奔地府。
那裡有無盡的血色霧氣在繚繞,陣陣腥風聞之令人慾嘔,猩紅的血水,匯聚成河。
而整片大地也像燒紅的鐵塊一般,透發出通紅的光彩,所有巨大的石柱、岩壁都閃爍著駭人地血芒。
地府總是森然恐怖充斥著無盡地陰森氣息。
一聲聲若有若無地沉悶魔嘯,在深層地下不斷傳出,大地都猛烈搖動了起來,煞氣充斥天地間,整片天空都黑壓壓的,天地間所有景物都籠罩上了淡淡地血色!
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大響,宛如天雷一般突然爆發了開來,地獄內血光衝天,腥味撲鼻,血水不斷翻湧,大地在劇烈搖動,彷彿要翻渡過來一般,
這裡血光蔽日,到處都是陰慘慘的血色修羅世界,這裡有一座座高大的神像巍然而立,不過全部都沾染著猩紅的血水,連綿成片的的城堡,形狀和惡魔的頭顱異常接近。
矗立在這片陰森的煉獄中,無盡地骸骨在漂浮,七八座巨大的枯骨山高聳而立,滾滾而流的血河在雕像、城堡、骨山下呼嘯而過……
一具具惡鬼的身體,掛在骨山上,吊在酆都城外前,死前遭受極刑地種種慘烈狀態,還依然保持著,這是一個獨立的血色煉獄。
我已經不記不得,我到這裡有多久了,兩百年還是三百年?
我平時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這個枯槐樹上看著遠方陸陸續續進來的鬼魂,那是地獄的入口,人間的末路,那裡有從人間透進來的一絲光明,那是我渴望的世界。
一個調皮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看什麼呀看,再怎麼看你也出不去,你看了這麼多年,都把這棵槐樹都給坐枯了,我真是替這棵槐樹不值」
我翻了一個白眼,跳下槐樹,來到她的面前,用手掐著她有些誇張的鼻子,這個小丫頭是一隻畫皮鬼,無事的時候總喜歡畫各種各樣的臉,今天一個樣,明天一個樣,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張面孔。
她抬手打掉我的手「哎喲,這個是我剛畫上去的,還沒幹呢」
我感覺手上黏黏的,一看,不用說,真的沒有干,剛才掐著她鼻子的手上真的掉下來了一層粉,我嫌棄的往她身上擦了擦,立馬與她保持距離。
「那你別碰到我,免得弄我一身灰」
她看到我嫌棄她的模樣,調皮地往我身前靠了靠,伸長脖子讓我看她的臉「姐姐,你看我今天畫的臉好看嗎?臉上的粉可是用剛剛死去的少女骨頭磨成的粉哦!很是難得呢」
也只有我,習慣了她說話的方式,要是換一個人來試一下,分分鐘就會被她的話嚇死。
我伸手擋在二人中間,認真地看她今天畫的臉,確實很好看啊。
皮膚白如雪,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活脫脫的一個美人胚。
看著這一張粉嫩的臉,我總想上手掐一把又怕弄得自己一手灰,就這樣的遠遠地看著,滿意的點點頭「你這是又上哪裡尋到的一張美人臉,很好看,就是這畫臉的粉,也只有你們畫皮鬼才敢往臉上用」
在地府里的鬼若是不去投胎,大多是因為犯了罪,就像我和這個小丫頭一樣,哦,忘記跟你們說了,這個小丫頭叫做通榆,
我們不用去十八層地獄受刑,那是犯重罪的鬼才去的,但我們要在地獄里服刑,直到期滿,這一個期限有的是十年,有的是百年,有的甚至是千年,熬不住的都去投望川河化作飛灰了。
其實如果心態放開了,不能去投胎,地府也是可以活得下去的,就是環境,嘿嘿,得要慢慢適應,適應了就好了。
通榆小丫頭被我誇得心花怒放,露出她的小白牙「真的,孟婆婆還說不好看呢,還是姐姐眼光好」
她伸手一把扯住我,就要往酆都城的方向走,一邊走還一邊說「你該回去了,不然被發現就不好了」
她只有十三歲也才有我的肩高,看到她拖著我往前走,嘴裡是關心我的話,突然覺得這地府的風也不是那麼冷了。
這路坑坑窪窪的,又黑,走著都是一腳深一腳淺,我提醒她慢一些,她才放慢腳步「姐姐,我跟你說啊,不要有事沒事就往外跑,要是碰到個脾氣不好的,你會被打的」
她說的是守衛,我心裡在偷偷的樂,有個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看著她那小小的身子,我心裡泛著一絲疼,她只有十三歲啊,在那年輕生命的最後,她到底受了多大的苦?才會死後淪為畫皮鬼。
我聽說畫皮鬼都是在死前受到極大極大的折磨,是死前也絕望,死後也絕望,這個過程是難以言喻的,所以畫皮鬼很少,是鬼類中最少的一種鬼。
她聽到我在嘆氣,轉過頭來說「姐姐,你為什麼要嘆氣?有什麼想不開的?」
我壓住心裡的那股子酸澀,這小丫頭耳朵也太靈了吧,風這麼大,她還能聽得到「沒有啊,你聽錯了吧,這裡風很大的」
她的頭像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使勁的抽了一下鼻子「是很大,我都吹得流鼻涕了,咱們快回去吧,怪冷的,可能又要下雨了吧」
說到下雨,我心裡煩躁的很,骨山下面的水又要蔓延得到處都是了。
我呢喃著「真討厭」
她聽到我這樣說,竟然在前面咯咯的笑了起來「呵呵,我也討厭,我相信只要是地府里的鬼都討厭下雨,骨山可臭了,血水還流的到處都是」
我們兩個人經過望川河的時候,就瞧見有一個鬼跳了下去,瞬間化作飛灰消失在望川河流中,她無奈的說「哎,又是一個沒能熬得住的」
心不在焉地接她的話「是啊,這樣就解脫了」
我回了地獄,連著好久都沒有出門,因為外面真的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