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呂珩
謝淵白沒有回頭看她,只聽到了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音,她始終如此,不管別人如何待她,她都好像不會生氣一般,溫溫軟軟任人拿捏。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如果真的是,那麼他現在的怒氣又從何而來!
謝淵白閉上眼睛,深呼吸幾次才平復下心情。
之後幾天謝淵白就沒再去她的院子,是十分明顯的冷落。
小丫鬟們惴惴不安,那模樣比景星雲這個當事人還要擔心一千倍。
景星雲雖然面上不顯,可是心裡也沒有底,她不知道他的意思,她不知道他會不會讓她走,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
如他所說,她與他有了肌膚之親,她就必須要跟他綁在一起嗎?她其實不太相信。
如果真的是這樣,這丞相府不該如此冷清。
她不懂,也沒人會給她解釋。
謝淵白已經一連五日沒有來尋她了,丞相府的僕人雖然沒有捧高踩低的那麼明顯,但是對落月院的態度跟之前相比確實是輕慢了。
是那種抓不到把柄的不敬和怠慢。
丫鬟們心有不平,想讓姑娘去看看相爺,重新獲得相爺恩寵,卻沒有一個敢開口。
最後還是迎秋在丫鬟婆子們的催促期待下,硬著頭皮去問。
她自覺姑娘不該被這些俗事牽擾,可是姑娘到底還沒成為相爺的女人,更別說有什麼子嗣傍身,縱然相爺卓絕疏朗,孤傲清冷,不會在意這些,可是其他人都會在意。
迎秋走進房間,景星雲正在看書。
迎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門關上了,動作算得上輕柔,不過還是引起了景星雲的注意,她抬頭看向迎秋,有些不解。
迎秋為她倒了一杯茶,「姑娘歇會兒吧。」
景星雲輕笑,「我不是一直都在休息嗎,倒是你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迎秋看了她一眼,姑娘好像真的不在意相爺的冷落。
她其實在外面斟酌了好長時間的用詞,可是此刻她又覺得那些話都不妥。
「姑娘悶在落月院有一段時間了,不出去走走嗎?」
迎秋說完就後悔了,姑娘失憶了,能去哪走走?
她剛準備解釋就聽到景星雲開口,帶著猶豫的溫軟聲音,「我可以出去嗎?」
迎秋愣了一下,「相爺不允許姑娘出去嗎?」
「淵白他沒有說。」景星雲如實答道。
迎秋調整心緒,看到景星雲臉色如常就大著膽子問道,「姑娘可是與相爺鬧了彆扭?」
景星雲將茶杯放下,輕聲開口,「算是吧。」
「姑娘,奴婢身份低微,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奴婢低微的,你想說什麼都可以告訴我的。」景星雲認真地看著她。
迎秋一下子就跪下了,嚇了景星雲一跳,連忙站起身扶她,
「怎麼了?你是有什麼難處嗎?」
迎秋搖了搖頭,「王鳴在姑娘來之前就告訴過我們的,姑娘沒了記憶對習俗禮儀不大記得。」
景星雲扶她起來,「確實如此,你先起來吧。」
「姑娘,姑娘還是不要跟相爺置氣了,服個軟認個錯,其實不丟人的。」
迎秋其實更想說的是,這是相爺的相府,如果沒了相爺垂憐,很難熬下去的。
景星雲面色不太自然,「迎秋,我有跟他道歉的。」
迎秋抬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她,「姑娘……」
迎秋心裡更害怕了,如果姑娘道了歉相爺依舊不在乎,那是不是就真的不喜歡姑娘了。
相爺從來沒有跟女人親密接觸過,姑娘是第一個。
相爺性子淡薄,幾乎沒有人能讓相爺開心,當然也沒有人能讓相爺生氣,姑娘是第一個。
難道就只是這樣了嗎?她以為相爺對姑娘是不同的,可是原來相爺對他自己的例外也不屑一顧嗎?
迎秋快要哭了的表情讓景星雲更不解了,「迎秋,是因為我道歉的方式不對嗎?」
迎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景星雲的話讓她重燃希望,
「姑娘明日不妨出去看看,遇到什麼有趣的小玩意兒買下來,討相爺歡心。」
景星雲有些為難,她沒有錢。
「姑娘?」迎秋輕聲喊她。
景星雲臉色赧然,「我,我沒有銀子。」
迎秋又震驚了,她想了想然後跑了出去,「姑娘等我一下。」
迎秋回到自己房間將景星雲無聊之時的畫的花樣都拿了出來,然後頂著其他丫鬟婆子疑惑的目光又跑回景星雲房間,
「姑娘這些畫可還有用處?」
景星雲搖搖頭,這些畫對她來說,也算不上畫吧,只是一些設計式樣稿。
迎秋笑得十分開心,「姑娘等我一天,後天我們就出去。」
景星雲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不過看她神秘兮兮的樣子,她也沒有問,只是點了點頭,「好。」
然後第二天晚上迎秋就給她拿來了一沓銀票,雖然她不知道這裡物價怎樣,但是也隱隱覺得這是不少的。
迎秋十分驕傲,她家姑娘果然是個妙人,盛京最大的裁縫衣鋪錦羅看到姑娘的畫紙立馬全都買了,還問姑娘願不願意成為他們的專門畫師。
迎秋自然是拒絕了,姑娘就算只是相爺的妾室,也是萬不能如此拋頭露面的。
當然,在她跟景星雲說到這件事的時候,景星雲十分惋惜,又問了一句,
「迎秋,我真的不能去哪裡做畫師嗎?」
迎秋十分認真且嚴肅的告訴她,「不能。」
迎秋的態度不似作假,景星雲只得歇了這個心思。
盛京錦羅布莊。
錦羅的掌柜周德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微胖,小眼睛,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
此時他正看著一沓畫紙若有所思。
一個小廝打扮的走了進來,看了看四周,然後走至他身邊小聲說,
「掌柜的,是,是丞相府的。」
小廝明顯有些惶恐。
周德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行了,你下去吧。」
周德拿著畫紙上了三樓,隨手就將畫紙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沏了新茶。
沒過一會兒就有一位衣著華貴的男子走了進來,男子二十五六左右,身姿俊逸,儀錶不凡。
周德立馬應了過去,恭敬道,「二少爺。」
呂珩「嗯」了一聲,坐到桌邊翻看賬本,無意間看到桌子邊上的畫紙,他伸手拿過,「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