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跟我回京
夜色微涼，外面的小雨未止，盛安京城，地下宮殿，黑曜石泛著冷光，讓這個地方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爺，查到了，她被謝淵白救了。」黑衣人彎腰稟報，姿勢低微入塵。
那人背對著黑衣人，似乎在翻看什麼書，手指骨節分明，並不虛弱，上面的厚繭許常年使劍磨出來的，他的背影挺拔昂藏，不怒而威，肅殺氣息盡顯。
「她倒是好運氣。」那人的聲音低沉，像是陳年好酒，讓人想要品嘗卻唯恐自己不勝酒力。
黑衣人聲音壓低了一點，「要不要將她」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意圖顯而易見，要不要將她殺了。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聲格外迷人，「不然呢，天要亡她，怪得了誰呢。」
「屬下遵命。」
「嗯，做的漂亮一點。」
盛國松州，景星雲起的早，打開窗戶的時候雨還未停，她挺喜歡這樣的天氣，或者說這樣的天氣讓她覺得安心。
昨晚又夢見了那個身影，身姿像極了謝淵白，月白衣衫，如高山雪頂，溫潤如玉，公子如斯。
夢裡也是這樣的雨天，淅淅瀝瀝的小雨下的不急不緩，他撐著一把油紙傘，擋住了面容。
她試著去想象謝淵白的容顏，身影極像，不過沒有成功，她猛然驚醒。
驚醒之後才發覺背後沁出冷汗，莫名的心悸讓她有些后怕，可是后怕什麼呢？
似乎夢見了很多很多，可是她記得的只有那個身影，夢裡應該是有什麼很重要又很可怕的事情吧。
景星雲看著窗外的雨，有些煩躁。
門被敲響，她才收拾好心緒，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穿戴的整齊才打開門。
是昨天晚上送晚飯的小二，他低著頭，說得極快，「姑娘早安，這是早飯。」
然後把飯放在桌子上便立馬離開，像是時間太緊，他始終不曾抬頭看她。
景星雲有些疑惑，想了想昨天的事情卻沒想出什麼結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穿戴的挺好的，索性不再想，安心的吃了早飯。
大夫是在辰時五刻到的，不算太晚，不過景星雲依舊等的焦灼。
是謝淵白領著那個大夫來的，王鳴也在。
景星雲安靜地坐著，看著年已耳順的老人隔著絲帕給自己把脈，她覺得有些新奇，看了好久。
那大夫號了許久的脈，最終搖了搖頭，搖的景星雲的心都提了起來，她自覺自己應該不是太嚴重。
「腦部受了重創，瘀血不散，記憶什麼時候恢復實在不好說。」
大夫捋了捋鬍子，看著面前的幾個人，身姿氣度不似尋常人家，不過在他眼裡，一視同仁。
景星雲鬆了口氣，只要還活著就好，這個想法讓她愣了一下，原來自己這麼惜命的嗎？
「這樣吧，我開幾副葯幫你調理一下。」大夫拿起筆，看到桌子上那一張寫著「景星雲」三個字的紙張，看了一眼謝淵白。
寫完之後便把藥方交給了王鳴，然後看著謝淵白，「你是她夫君吧，你跟我來一下。」
說完便走了出去，謝淵白沒來得及辯駁，看了看也有些驚訝的景星雲，跟了出去。
「她的身體太過虛弱需要好好補一下還有……」大夫交待了很多，無非就是讓他照顧好她。
謝淵白聽的有些不耐煩，不過他面上依舊平靜清冷，只是那雙狹長鳳眸中藏著一絲冷漠。
「而且，她頭部受傷嚴重，可能永遠也恢復不了記憶。」大夫沉吟片刻，還是跟他說了這個消息。
謝淵白愣了一下，這樣嗎？
她不是有心之人派來的，不過面對全然陌生的一切還能這般平和恬靜，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我知道了。」謝淵白給了大夫一個回應，其實也算不上回應。
大夫看著面前清冷卓絕的俊美公子，心中感嘆自己兒子太不爭氣。
大夫欣慰的看他一眼，轉身進了房間，景星雲還在看那張寫有自己名字的紙。
「我幫你把額頭傷口處理一下，你要記得按時換紗布。」
紗布？她都沒有包紮過，是因為這樣才頭疼的嗎？可是還要換紗布，這也是讓人頭疼的事情。
「多謝。」景星雲輕聲道謝，安靜又乖巧地坐著。
大夫包紮的極為仔細，許是不想看到這樣完美白皙的額頭留有傷疤。
謝淵白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手指微動，這樣的包紮他也會。
大夫看著自己包紮的結果，滿意的點了點頭，臨走之前還不忘囑咐她。
「記得每天換紗布。」
景星雲笑著應了，只是笑容有些牽強，她總覺得這種看起來很簡單的動作陌生，難道她從前都不曾受過傷嗎？身體也該有自己的記憶的。
謝淵白看了一眼她的額頭，白色的紗布竟也沒有她的臉白皙，而且額頭上的紗布讓她看起來多了一絲可愛與無辜。
謝淵白扭過頭，他包紮的還不如自己好呢。
察覺到謝淵白的動作，景星雲開口問道：
「還不知道公子大名？」
「謝淵白。」
景星雲突然想起一句話，「元白，我願嫁與你。」嫁？
有些怔怔的看著眼前人，可是焦距卻不在他身上。
「我，」景星雲突然覺得說話有些困難，「我們真的不認識嗎？」
她的眼神脆弱，像是大海之中漂行的孤舟上面的被丟棄的孩子。
讓謝淵白不忍心否認，「不認識。」
景星雲抿了抿唇，有些失望，他不認識自己。
「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不過她調整的很快。
謝淵白心裡莫名有些悶悶的，「再過幾日就回京城。」
景星雲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謝淵白無意識地看了一眼門口方向，發現房門開著，心裡似乎安穩了一些，可又有些失望。
「如果景姑娘願意，可以跟著我回京。」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就後悔了，為什麼要讓她跟著自己，此行沒有女眷，加上她會很不方便。
像是怕她誤會，又像是給自己找借口，「京城的醫師或許有這方面的經驗。」
景星雲有些驚喜，他願意幫自己嗎？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似乎有流光在眼中，「多謝公子。」
謝淵白握了握手指，一時心情有些複雜，「你休息吧。」
景星雲點頭送他出去，不過卻沒有休息，而是出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