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紅顏摯友朱夢玲離去
這天,朱夢玲打電話給超平,一反常態的主動跟他講她男朋友的情況。
她說,她男朋友是省委的政工幹部。他比她大兩歲,大學文化,人也是一表人材,就是性格內向,嚴肅多於活潑。她說這可能是職業所致吧。
她還說,她男朋友的最大缺點大概就是:他很不喜歡她再有其他男朋友,哪怕是她的事業知音他也不喜歡。一句他,他受不了她再跟其他男的有單獨來往。
聽到這裡,超平明白:這意味著她向他告別,意味著他將失去他目前唯一的文學知音!
果然,她在電話里接著說:「超平。你可能會覺得,我跟他的性格有點不合。但是,我已經體會出:他的這個缺點是因為他愛我而產生的,是他怕失去我。
既然如此,我打算犧牲自己的個性,用愛上他來回報他算了。
超平。我還打算加快速度結婚。因為,我怕談的時間一長,我會反覆。其實,現實生活中哪有樣樣都理想的白馬王子!即使有,我也沒這個好福氣!現在我認這個命了!
我曾經怕結婚。但姑娘生活總得結束。我都快三十歲了……
超平。現在我真切地懂得了:萬事如意的美滿婚姻,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存在的!
超平。本來我想約你出來談一次的,但,我怕萬一被我那位遇見……一旦兩人的感情有了陰影,我想:以後一定是很難消除的!
超平——那就只有這樣了:各有各的福氣,各有各的緣份,以後我們的來往和電話,就不能那麼隨便了!
想起,我們有過好朋友一場……」電話的那邊,響起了她抽鼻子的聲音。
「現在,我就喊再見了!」她哭出聲了。
「夢玲。」他壓抑著難受,控制著情緒,竭力使聲音顯得愉快:「別難受,這是好事嘛!你解決了個人問題,我為你高興。我想:只要你自己感覺好,願意、接受得了,以後你們互相又能取長補短,找到你們共同喜歡的生活方式,你一定會很幸福的,會比我還幸福!我祝賀你!
對待生活,確實要現實一點……行,我尊重你的意見,以後我們就少來往吧。
那……我們就再見吧。」
「哦,還有一件事:等下,我託人給你送去一盒磁帶,裡面錄了一首歌。
它不能留在我這裡……我只有送給你。好,那就再見了!」
電話那邊的她不哭了,說完就放了電話。
啊,多彩的生活少去了一筆顏色!他知道,她這一放電話意味著什麼……
至少,這說明她給他靈感而產生的那個男女幸福交往的「蛋糕理論」宣告破產了!
……下午,當他聽了磁帶里她唱的歌,十分動情的哭了。
「我有一簾幽夢,
不知與誰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
欲訴無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冢。
春來春去俱無蹤,
徒留一簾幽夢!
…………」
她的歌喉簡直是天生的好,可唱的卻是那麼悲傷、幽怨的歌。
她在附在磁帶盒裡的信說:這首《一簾幽夢》是她從鄧麗君的唱片集里聽來的,因有感觸,就學會了唱,並錄了音。她說:她愛上了超平他幾年,這首歌她就唱了幾年。
她說:這些年,她總是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聽自己唱這首歌,經常聽得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甚至哭哭啼啼的。
她還說:現在,她既然下了決心要解脫這一切,覺得只有把過去的這段感情封存在這盒磁帶里;並且,象物歸原主似的把這首歌送給超平他,以後她才能夠在感情上漸漸忘記他。如果這件事刺激得超平他難受了,請他原諒她!
最後她說:她還想到——她把她對他的這一段感情交回給他,這……至少對他寫好他的《寂寞人生》是有好處的。
「我有一簾幽夢,
不知與誰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
欲訴無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冢。
春來春去俱無蹤,
徒留一簾幽夢!
…………
她這樣反反覆復地唱,可想而知,她曾傷感到什麼程度!
他突然再次拿她來和古娟娟對比……他竟然再次想:真的,他跟朱夢玲才是更為合適的一對。
因為,男女婚後的生活,需要太多的精神因素的細節了!至少,共同語言多,總比共同語言少好呀!……
現在,古娟娟不再關心他的《寂寞人生》的具體創作情況了。而且,她好象對參與其中發揮些作用一點也不感興趣了。
現在,他們夫妻間就是因此而少了許多話題,以至超平他感到現在的生活又沉悶了。
當然,任何事情都是會變化的。如果當初選擇了朱夢玲,以後兩人的感情生活會發生什麼變化,現在怎麼說,都只能說是猜的……所以,想到這裡他又覺得:現在他有的種種想法,並不等於他對當初選擇古娟娟後悔!
唉……只是……只是,他又想到他那剛寫完最後一章的《寂寞人生》,覺得生活中的原型朱夢玲現在的情況發生了那麼大的變化,最後那幾章還得改。
他進而想到:田萍馬上就要來了,她來到後會發生什麼情況呢?現在是猜不著的……所以,他決定:乾脆等田萍來了后,等他體驗了他與她重逢的這件事後,才一併最後改這部小說的結尾。
現在,他下了決心:這次,他要把他在現實生活中的所有如意和不如意——不管是思想的還是感情的還是情緒的……統統通過他的這部小說來發泄!
他,這是要通過他的這部小說,來表達他在追求完美的幸福人生的過程中,所經歷的種種曲折和不屈不撓……
他的這部小說寫得真苦啊!
寫這部小說,不象寫《幸福人生》——那是於體驗生活結束之後寫之前的生活。
而寫這部小說,是寫正在體驗的生活,是邊體驗邊寫,寫了四、五年了,都還不能完稿……
在朱夢玲離去、田萍未到來的這些日子,超平他期待得苦苦的。她說好了來,為什麼還不來?
剛才,他又一次打電話問她。
她說:她一次次想啟程,卻一次次被忙不過來的業務拖住……這有可能是真的。因為,年輕有為的大公司副總,業務哪能不忙?
……她來?聽得出:她是願意來的!顯然,倆人都在期盼著這次重逢!
但,這次重逢會給他和她,帶來什麼呢?對此,他還是不願細想,還是認為「現在是猜不著的」……當然,最近他給自己找了個說法:到時再說。
古娟娟又忙起來。
她這個興奮的美貌又時髦的少婦,象在過著神仙般的日子——進家一臉笑,離開家也是一臉笑;擁著丈夫多情地笑,抱著兒子慈愛地笑……
笑笑笑,她心花怒放啊!
她輕盈瀟洒,象一隻美麗的風箏,白天有色彩絢麗的天空飛飄,晚上有愛的溫馨港灣歸宿。
跟她在一起,超平他能暫時拋開自己心頭的種種不快,與她共享夫妻恩愛歡樂。
是的,他覺得,自己確實還深愛著她。
他也還覺得,現在,自己也象朱夢玲一樣真切地懂得了:萬事如意的美滿婚姻,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存在的!
他不對古娟娟說自己的種種不快,她也不問。她只是一個勁地把自己的歡樂向丈夫他傾瀉——前天,《太陽會升起》攝製組在摩天賓館十九樓掛牌運作了,她擔任了個副組長。
近來,她忙,但忙得充實!
過幾天,攝製組要到外地選景去了,她留在後方,到實拍時再出征。這樣,晚上她還可以跟老公他「熱炕頭」!
有天,她經過一番關係周旋,又拉到一個企業為他們的《太陽會升起》贊助……
她,正處在事業上升的順境,天時地利人和!
他,為她得到這樣一個時期而高興,也盡自己的能力幫她,願她一順再順。如,他推薦她找到一家服裝廠,以演員穿其廠製作的服裝做廣告為互惠條件,從該廠拉到一筆贊助。
她很感激老公他,說他不但是「愛情奇才」、「文學奇才」,說他還是「經商奇才」!
孤寂,是當妻子她不在身邊時才會出現。
當然,漸漸的,她還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緒有點特別。但,她覺得對此理解——文人墨客,感情豐富細膩,甚至多愁善感,這都是正常的。
她想:這可能是因為田萍還不來吧?或者是,他的《寂寞人生》還「卡殼」脫不了稿吧?再或者……唉,對男人的這些問題,還是少問少管吧!
她想:只要她回到家,能給他帶來幸福就行,能使他臉上有笑容就行。現在,這些不是做到了嗎?是的,做到了!所以,她的快活未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