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田萍想去超平的公司上班

火車還在穿山越嶺飛奔……

超平與田萍母女倆的故事還在繼續。

「叔叔，我覺得你說話特別幽默。」

「是嗎？」

母親見超平他不動手，就自己動手給他削蘋果，同時一邊注意聽女兒跟他說話。

「叔叔。我問你：你為什麼不太感興趣你的公司呢？」

「因為我另有愛好。我剛才說了，我喜歡寫作，這就叫做人各有志。」

「哦。叔叔，我再問你：你那麼愛旅遊，你一定遊了全國很多風景區了？」

「是的。什麼黃山呀，泰山、華山、故宮、長城、九寨溝、西湖、太湖、洞庭湖……反正，我每年都要找幾個地方來游。哦，你們從哪裡來？我看你們象貴族階層的。」

母親告訴他她在政府部門任職后，他哈哈大笑起來：「我的判斷果然沒錯！你們母女都細皮嫩肉的，不受風吹雨打，生活安逸。這次出來不知是不是阿公為你們報銷？」

「不是不是！」母親清秀的臉蛋出現了紅暈，有幾分不好意思。「我女兒她最近高考落選了，我請假出來陪她散散心，是掏自己的錢旅遊。」

「我這個人特別喜歡觀察人。我在風景區一看，基本上就能看出來旅遊的——哪些是自費的散兵游勇，哪些是阿公的團體，哪些是政府的權貴人士，哪些是生意場上的大款小款。」超平他得意洋洋地說。

「你為什麼特別喜歡觀察人呢？」少女笑咪咪了，兩手托著腮幫，問。

「這嘛……不告訴你，是我的秘密。」超平他覺得小妹的問話越來越有趣，就做出一付神秘的樣子逗她玩。

「你——我看也是生意場上的大款；不然，哪裡來那麼多的錢旅遊！」少女的語氣很肯定。

「我——不算。為什麼？因為我現在用的錢都是父母給的。因為我父母在海外，以後肯定會給我一筆遺產，我確實不太缺錢花。但是，我這個人不喜歡做大款，我這個人偏是想做另一種人，所以只把經商作為深入社會、體驗人生的渠道。我這個人是個怪人，幾乎對什麼都感興趣，這是為我做另一種人作準備的。」他這樣閃閃爍爍地對小妹她玩起了文字遊戲。

而小妹她這時大笑起來：「嘻嘻。你這個人挺有意思，遮遮掩掩的，但還是讓我猜著了，我知道你是想做什麼人了——世界大文豪！」

「嘿嘿。你這個姑娘蠻鬼巧的……算你猜著了。我這個人也許能成功，也許就這樣浪遊一生！海外的親戚說現在的我，象一些大文豪成功前的樣子，說我是大器晚成的人。說也怪，現在我寫作品，一寫就要寫大部頭的。唉，我這個人就是這樣，選定了方向就不願改變！朝著那個方向走了就不願回頭！」

見他有些傷感，小妹她也嘆息：「唉，人生可以追求的理想是好多的，可要確定自己最適合幹什麼不容易。我想搞公關，母親卻非要我進機關。你要是會看相，我真想請你幫我看看——我到底幹什麼好？」

「阿萍，你怎麼信迷信？」母親插話了。

「信迷信？那天在廟裡，你不是叫我投硬幣到菩薩的肚臍眼裡去，說投中了我一定會有好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這是不是迷信？」

「那是好玩，順口說的，那麼多人都投，湊個熱鬧，逗你開心。」母親的話開始有點不耐煩。說完，她嚴肅了臉，是不太喜歡女兒再跟坐對面的叔叔說話的樣子了。

「我這也是說著好玩。難道就許你說，不許我說？」女兒撅了撅小嘴，也有點生氣的樣子。

片刻，她又笑嘻嘻地望著超平他說：「叔叔，你幫我分析一下，看我這個人以後究竟適合幹什麼——怎麼樣？」

超平他想了想，就笑悠悠地望著她說開了：「好，我給你分析：你嘛，年輕、單純、漂亮，出身幹部家庭，對讀死書有反感，想體驗一種全新的生活，甚至想憑自己的本事去開創新生活。你喜歡好動、活潑、交際的生活……嗯，我看你確實有搞公關的基礎。」

「對對對！你說對了！我相信你！我就是想去體驗這樣一種全新的生活。搞公關，就是搞營銷，我就是喜歡這種好動、活潑、交際的生活。我收集這方面的資料已經有兩年了！做營銷做得好，就是大商界人物，是大企業家，這一點也不比做大官差！」說到這裡，她興奮得臉孔都紅亮了，還有些手舞足蹈的。

她還一轉臉對母親：「媽，這叔叔的話你也聽見了……旁人的意見，你也要聽聽嘛！」

「這……回去以後再說嘛。」說完，母親要女兒到上鋪睡覺去，說她累了，該休息了。

「不，我不累，我還不想睡覺……這大白天的，我還想跟叔叔聊聊天。」女兒卻坐著不動，一本正經地說。

「啊呀！」母親的臉騰地紅了，「你這個丫頭，真不懂事……你不累，人家累了人家要休息呀。你老纏著人家講話是不禮貌，懂嗎？」

「我不關係。我不累。我也不想休息……」超平他依然笑吟吟的。他已感到：他對眼前的母女倆非常感興趣了！說不定，他一直渴求的創作素材就在眼前，他一直渴求改變的人生機遇也許也在眼前……甚至，他的心還為此咚咚地跳了幾下。

「阿姨，看來我跟你的千金挺吹得來的。你要是不介意，就讓我跟她多說一會話吧。」

「這……」母親猶豫著，片刻就堅決果斷地：「不必要了！我女兒年紀小，不懂事，她這是耍孩子脾氣。不管她睡不睡，你也不要再理她了，好嗎？」

「媽，你這才是不禮貌！人家還想跟我說話，我也還想跟他說話……你幹嗎要這樣干涉我們？我們又不是講犯法的事！難道我們講了犯法的事了？」女兒顯然被母親的做法激怒了，一下厲害起來，沖母親大聲說話了。說完，她撅起小嘴氣鼓鼓的。

母親很難堪。一會，她無可奈何地沖超平他笑笑，那意思是求他開口幫打個圓場。

超平他微微一笑，說：「阿姨，其實，我們今天如此相遇，我覺得我們是有相識的緣分。既然有相識的緣分，就避不開了——就當作你們多認識了一個朋友吧。其實，我不是什麼壞人，認識我應該沒有什麼壞處……至少你剛才還表揚了我有「雷鋒」精神，所以，阿姨，就讓我跟你的可愛公主再說說話吧？」

「撲哧」母親被他的話逗笑了。

她笑著對他說：「小超，我看出你是一個正派的人，只是……出門走南闖北多了，有點油腔滑調的。」

她對他的稱呼，由「同志」到「小夥子」，再到現在的「小超」了。

「人家這不是油腔滑調，是幽默。」女兒又有話了。

「阿姨，你是官場上的人，我是自由職業者，想不到我們說話也慢慢投機了……說不定，我們可以做朋友呢。」不知為什麼，超平他忍不住向坐在對面的「阿姨」她套起近乎來。

母親被他這突然投來的熱情弄得臉有點紅。她心裡有點喜歡這個幽默俏皮的小夥子了。

「那好吧，那就算我們母女認識你這個朋友了。那就勞駕你跟我的公主說話聊天吧——當然，最好開導開導還沒有社會經驗的她，從正面影響她成熟懂事起來，懂得一個女孩子將來做什麼工作最好。」

當局長的母親就是不一樣，她本來也想說點俏皮話的，可剛說了一句就把話題轉開了，馬上就轉到為自己的目標服務上來了。

然而，女兒對母親的這個表態非常滿足了。「嘻嘻、嘻嘻！」她笑著拉著母親的手好高興，快嘴快舌地說：「媽，你總說我缺乏社會經驗，現在好了，來了個老師了——他是個好人，又走南闖北見識多，又辦有公司，還生活幽默瀟洒……你說，我怎麼會放過向他請教的機會嘛！要是他同意，我還想到他的公司去上班呢！」

「好好好！既然有緣相識，你就請教吧。」實際上，此刻母親心裡又有幾分不高興了；聽女兒的話，她怕女兒一見鍾情愛上這個「小超」。

她立刻決定：她得主動發發言了。

「你總是一個人出來旅遊，不帶個伴？」趁女兒還未「請教」，她搶先發話了。

「是的，我還沒有成家，可以說現在沒有對象，所以，就只好一個人天馬行空、獨往獨來。」

「就是說，你談過戀愛，但沒有談成？」母親又搶過發言權。

「嗯，是的，今年近三十歲了，當然談過戀愛了。但是，兩人在一起，我總感到她給我帶來的愛情感受很短暫，也就是說，我充分調動自己的感情也愛她不深，這就沒辦法結婚，只好分手。所以，你們看我現在生活得很瀟洒，其實我是個孤獨者。只不過，我把我的孤獨藏在心底深處罷了。……」

母親突然發現：小超他一邊講話，還一邊打量她和她女兒——象是在分析她們什麼……不，他那眼神簡直是在琢磨她和她女兒是不是有值得他愛的東西……這太大膽了！

這是個危險的男人！

她還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天下事無奇不有……但這奇事絕不能發生在她們母女身上！

她甚至後悔把自己的單位告訴了這個男人……趕快分開，互不相識，才能保證以後不會有什麼事！

她還注意到：女兒對這個「叔叔」的話聽得很感興趣——認認真真的、畢恭畢敬的，真象在聆聽教師的教誨。

非常幸運，火車廣播這時通知快到她們母女倆要下的車站了，喊到站下車的旅客檢查收拾自己的行李做好下車的準備了。

「哦，火車快到站了，火車快到站了！」母親她馬上跟著火車廣播重複喊，然後用瞬間變得冷漠的聲音對小超說：

「小超，謝謝你幫我們找到了相機，也謝謝你一路上你陪我們講了那麼多話……我們馬上要下車了，那就再見了。」

然後，她一邊站起身來，一邊招呼女兒「阿萍，你來，你爬上去把我們的行李拿下來。」

其實她們收拾東西還是有時間的……超平他對母親的表情突變一陣張嘴發愣。

片刻，他不卑不亢地注視她。

一會，他又轉臉看她女兒，只見少女她沒有站起來要去行李架拿東西的樣子，她咬著嘴唇低下了頭。他看出少女有些害羞、緊張，才意識到他剛才說多了，說出了他這個男人太多的東西……

「那……你們收拾你們的東西吧，我不打攪你們了。好，我們就再見吧。」他說。

話落，他卻看見少女抬起了頭，她兩眼含著依依不捨的神情看他，象還有話要對他說。

他覺得自己不是壞人，少女想跟他交朋友也不是壞事。不是壞人和壞事，相逢何必不相識。他靈機一動，就拉開自己的手提包，掏出一張他的名片，直接遞給少女：

「小公主。現在改革開放了，天地非常之大……以後想聊天，上面有我的電話和地址。」

少女很快接過名片，然後認真看名片上的內容。

然後，還未到站的超平他就裝著有事，起身走到車廂連接處去，離開了她們母女。

當然，後來，超平知道了她們母女倆在他離開後有過這麼一段對話：

「阿萍，有些男人是很古怪的，你的年紀太小，以後與男人講話不要太隨便，更不能隨便動感情。回去后，你要考慮的是看你幹什麼工作合適……來，把那名片給我，對那人我們不了解，不能隨便跟他交往！」

「不，他的名片是給我的！我還想找個時間，到他那現代化辦公服務公司去上班。」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