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
濯纓再次見到太子殿下,已是年後的上元節了。
太子在宮中偶遇表妹陳宜玲,受其所託,幫忙帶話給宋佑安,邀請他一同賞燈。
這種小事,原本謝澤不必親自走這一趟,派個人知會一聲就行。但他心念微轉,終是去了臨西侯府。
還未見宋佑安,先見到了他的二妹妹。
他絲毫不覺得失望,內心深處反而隱隱有些欣喜。
天還沒黑,她正踩在梯子上給檐下掛花燈,同時出聲詢問:「怎麼樣?用不用往右一點?」
「不用,剛剛好。」
濯纓聽這聲音有異,回眸看去,竟是太子殿下!
她腳下一滑,站立不穩。
謝澤看在眼中,下意識去接她,卻見她在半空中利落地一個轉身,穩穩落在地上,仍牢牢提著燈籠。
他收回了正要伸出的手:「沒事吧?」
「沒事。」濯纓脫口而出,心裡卻忍不住想,若不是你突然出聲,我也不會踩空。
但這種話,自然不能直接說出來。
她定一定心神:「殿下找我大哥嗎?他好像在書房。」
在她看來,太子殿下來臨西侯府,肯定是沖著長兄來的。
「嗯?」謝澤有些漫不經心,「書房嗎?」
濯纓點頭:「是的。」
謝澤心念微動:「上元佳節,可願陪我一起賞燈?」
他忽然轉了話題,濯纓雙目圓睜,疑心自己聽錯了,太子殿下為什麼會說這句話?是要邀請她一起賞燈?
雖然從小長在邊關,可是上元節一塊賞燈是什麼意思,她也是知道的。
她一顆心怦怦直跳,眨了眨眼睛,正自思忖措辭打算委婉拒絕,卻聽太子殿下慢悠悠補充一句:「孤受人之託,給你大哥帶這句話。」
「啊……」濯纓低呼一聲,隨即醒悟自己方才想岔了。這也太自作多情了一些,她臉頰一下子紅透,目光亂瞟,「殿下可以當面問一問他。」
謝澤眉梢一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淺笑:「二小姐方才以為孤要說什麼?」
看她臉色變來變去,還挺有意思。不過,在她誤以為他邀請她一起賞燈時,為何是那般反應?
濯纓這會兒早明白過來,這位殿下多半是故意的,不然怎麼會把「帶話」這麼關鍵的信息偏偏放在後面才說。
她穩了穩心神,小聲道:「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新奇罷了。」
吩咐下人去請長兄過來,濯纓自己則找個理由先行告退了。
宋佑安與陳家小姐並不相熟,驟然得知對方相邀,他甚感意外。略一思忖,他答應下來。不管那個姑娘怎麼樣,他總得當面分說清楚。
不過,他不想隻身赴約,而是要帶上二妹妹一起。
他有三個妹妹,其他兩個今夜都在宮中。而這個妹妹去歲才回京城,上元燈會的盛況,她只怕從未見過。他有心讓她多見見世面。
「我也一起去嗎?」濯纓有些不解。
宋佑安點頭:「當然。」
「我還是不去了吧?你與別人有約,帶著我不太妥當。」
宋佑安皺眉:「不太妥當嗎?」
濯纓重重點頭,心想,這不是廢話嗎?青年男女幽會,帶個妹妹算什麼呢?
「我跟她不熟,你同去無妨的,說不定會更好一些。」
濯纓在這方面沒有經驗,認真想了想,覺得可能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當然,或許是因為京城燈會對她的誘惑比較大。
暮色剛一降臨,宋家兄妹就辭別母親,出門看燈。
陳宜玲約的地方是望月樓,京城看燈最好的地方。
她為了顯得身姿窈窕、姿容清逸,穿的有些單薄,站在望月樓外最顯眼的地方等待。
宋佑安一眼便看見了她,當即皺眉。
陳宜玲顯然也留意到他了,眼睛一亮,向他招手:「宋……」她視線微轉,看向宋佑安身側的女子。
心裡忽然有點慌。
濯纓知道,這大概就是與長兄有約的姑娘了。
「原來是陳小姐。」
「宋公子,這位是……」
「這是舍妹。」
陳宜玲感覺自己瞬間活過來了:「這就是二小姐嗎?只是聞名,不曾見面。今日一見,果真是神仙中人啊。」
濯纓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柔柔一笑:「小姐說笑了。小姐才是仙姿玉貌,讓人忘俗。」
兩個姑娘你來我往,似是互相欣賞,頗為投契,但濯纓到底也沒忘記,今晚大哥是來幹什麼的。
她不能在這裡礙事兒,於是略微說幾句話,她就借口要去猜燈謎,想悄悄溜走。
可惜沒能如願。
「正好我也想去猜燈謎。」宋佑安應聲說道,「一起去吧。」
上元節人多,他不放心讓妹妹單獨賞玩。
陳宜玲站在離他們兄妹只有數步距離的地方,想看他們,又有些不好意思。
濯纓拉一拉長兄的衣袖,小聲道:「大哥,這位陳小姐衣衫單薄,在風中站久了不太好。」
宋佑安經她提醒,這才注意到。姑娘家愛俏,這位陳姑娘身上穿的確實有些少了,小臉在冷風中微微發白,卻仍強撐著站著。
讓人覺得好笑之餘,又不由地心生憐惜。
他輕咳一聲:「前面不遠處有家成衣鋪子,陳小姐可用再添些衣衫?」
他請了陳小姐先到望月樓雅間內坐下,室內畢竟暖和一些,又飲了一盞熱茶,小姑娘臉色漸漸由白轉紅。
宋佑安吩咐人給她購置衣裳,轉而又好心對陳宜玲道:「天冷,姑娘家不該受凍。」
陳宜玲笑眯眯看著,也不出聲。
小姑娘的眼神直白熱烈,宋佑安心內一陣緊張,匆忙指了指外面:「看,燈!」
看向身側,陳姑娘猶在,二妹妹纓纓已然不知去了哪裡。
他心中一凜,起身查看,見妹妹就在望月樓外,並未遠去,也就放下心來。
京中花燈與邊關相比,自有許多不同之處,濯纓覺得新鮮極了。
望月樓外,有人擺出花燈,猜對燈謎即可相贈。
濯纓頗感興趣,不留神不知被誰踩了一腳。
她抬眸望去,見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富家公子。他眸中閃過驚艷之色:「……姑娘看上了哪一盞燈?我贏來送給姑娘可好?」
濯纓:「……」
她擺一擺手:「不用了,我就是隨便看看。」
「相逢即是有緣,姑娘切莫客氣,只當是我向姑娘賠罪。姑娘看上了哪一盞?」
這人格外執著,甚至伸手去拉她胳膊,試圖讓她指給他看。
濯纓皺眉,暗道麻煩,她正要掙脫,困著她手的力道卻陡然鬆懈下來。
「疼疼疼……」富家公子臉皺成一團,身體不自覺後退了幾步。
一隻手鉗著他的手腕,而那隻手的主人正是太子殿下。他眉目清冷:「還動手動腳嗎?」
「不敢了,不敢了。」富家公子急忙表態,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滾落,「大俠,大哥饒命!」
他態度轉變如此之快,讓濯纓有些想笑。
太子鬆開了那個富家公子,輕斥一聲:「還不滾?」
富家公子捂著手腕,看一眼這個眉目清冷的公子,狼狽離去。
「方才多謝殿……」
謝澤打斷了少女的話:「三,我排行第三。」
濯纓略一思忖,從善如流:「多謝三公子。」
人在外面,還是不泄露身份吧。
「你不是會功夫么?剛才怎麼……」
「正要動手呢,三公子你搶先了。」濯纓有些遺憾。本來還想活動一下呢。
謝澤眉梢一挑:「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
「沒有沒有。」濯纓連忙擺手,認真道謝,「三公子今日大恩,我銘感五內。」
「報答嗎?」謝澤理了理衣袖。
「嗯?」濯纓一時沒反應過來。
謝澤眸光輕閃:「不是說大恩嗎?現在給你個報答的機會。」
濯纓有點發懵,這是個挾恩圖報的意思?她小聲問:「什麼?」
「上元佳節,可願陪我一起賞燈?」
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年輕的太子殿下眼底蘊著淺淺的笑意,就那麼看著她。
上元節熱鬧,望月樓附近看花燈的人又多,遠處人聲鼎沸,可這句話卻一字不差地鑽進了濯纓的耳朵里。
她抬眸望著眼前的太子殿下,腦海里空白了一瞬,鳳眸里只剩下明明滅滅的美麗。
深吸一口氣,濯纓輕聲問:「殿下是幫人帶話嗎?」
謝澤咬了咬牙,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意:「你說呢?」
他對燈會並不感興趣,覺得人多、吵鬧,今晚出來,完全是因為她今日白天里的反應。不知怎麼地就到瞭望月樓外。
看見她則是意外之喜了。
燈會人很多,可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像是那天她在雪地里練劍,天下間除了她,再無其他的色彩。
他有一剎那的失神,繼而腦海里浮現出許多他少年時期讀過的詩詞。
濯纓想了想,遲疑著道:「那,就在附近看看?不能走遠的,我大哥還在望月樓呢。」
她心想,就當是報答他方才的出手好了,這要拒絕,也太不給面子了。
謝澤點一點頭,算是同意。
兩人先前都沒看過京城的燈會,今天是頭一遭。猜燈謎、贏花燈不亦樂乎。先時那些微妙的尷尬與不自在也漸漸散去。他們的關係似乎在無形之中拉近了不少。
濯纓記著兄長,不敢亂走,但仍沒留意到時間飛逝。
等宋佑安找到妹妹時,她正和太子殿下一人執了兩盞燈,慢悠悠走著。
宋佑安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心想:怪不得纓纓要單獨去看燈,原來是這麼個緣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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