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沾衣杏花雨（下）

公子向無雨使個眼色，正待上前，卻見那丫鬟悠悠轉醒，先是迷茫看了看周圍，忽然低頭驚呼：「姑娘！你怎麼了？你快醒醒！你要是有什麼事，可讓侯爺和夫人怎麼辦？」

侯爺？這竟是位侯府的姑娘？周圍瞬間一靜，幾個膽小的悄悄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可畢竟這種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難得見到一兩個。一靜過後，便如炸開鍋一般，幾個膽大的百姓指著她們熱切地討論了起來……

「這是哪一家侯府的？」

「侯府千金怎麼會在這裡？」

「可惜趴著，看不到長得怎麼樣？」

似乎是知道大家的心聲，那位丫鬟從地上站起來，「各位鄉親行行好，將姑娘和奴婢送回府，侯爺和夫人定會有重謝。」

「不知小娘子府在何處啊？」一個老漢壯著膽子問道。

「承化坊朱雀大.....「

聽著這丫鬟自報家門似得問答，公子實在忍不住，左手食指與中指輕輕一抬，一根針從手中射出，丫鬟頓時失聲，動彈不得。

無雨幾步上前將那丫鬟扛起，百姓中有幾人見狀出來阻攔，無雨左閃右躲，幾下過後，眾人連無雨都衣角都沒有碰到，卻彼此碰撞，摔作一團。

此時正到開城門的時間，守城的官兵看到這邊的混亂，挎著腰刀向這邊走來。

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百姓見狀大喊，「殺人啦！」「光天化日強搶民女啦！」

那公子毫不在意周圍動靜，快步走到那個還昏迷著的少女身旁，伸手解下身上那條雪白的沒有一絲雜色的狐裘披風，蹲下，卻感到那女人身體微微一僵。

她竟是醒著的？公子暗道，這一靠近，嗅到姑娘身上傳來的陣陣葯香，只覺無比熟悉……她是……言澍？

伸手探向那姑娘的脈門，見她沒什麼大礙，公子心下稍安，將披風蓋在那姑娘身上，把她從頭到腳捂得嚴嚴實實，隨後伸手將她抱起，向一旁馬車走去。

剛行至車邊，幾個官兵堪堪趕到，擋在公子面前，其中一個領頭的厲喝一聲：「站住！」

公子看都沒看幾人，抱著那姑娘，繼續向前走去。

官兵見狀抽出腰刀，正欲阻攔，無雨已放下丫鬟從馬車上下來，大喝一聲「大膽！」出手將眾人擋下。

公子趁機上車，盡量輕柔地將那姑娘放在座位上，使她的頭斜靠在車廂的左後角。回過身來，蹲下，捏住躺在車廂底部的丫鬟的下巴，把她的臉正到自己面前，看了一眼，嫌棄地說道：「可惜了，丑了點，不值什麼錢。」

那丫鬟聞言眉頭一皺，面露怒容，公子卻不理會，伸手將她身上的針取下，便下了車，看了眼打鬥中的眾人，從腰間取出一塊玉牌，說道：「都住手。」

此時守城的官兵發現這邊的騷亂，又派來兩隊人加入戰鬥，無雨聞言似旁邊無人一般。一躍身站在那公子身後。

周圍數十個官兵紛紛持刀圍上，領頭的那個抬起手剛要說話，卻忽然見到公子手中的玉牌——碧玉通透，周邊刻著龍紋，中間刻著「永安」二字。

領頭官差心下一驚，單膝跪下，抱拳道：「參見郡王殿下。」

周圍人聞聲紛紛跪倒，公子伸手指了指剛剛口裡不幹凈的幾個人，道：「這幾人在城門口聚眾生事，意圖不軌，請問校尉大人應如何處置。」

那個領頭官差愣了愣，隨即揮手道：「全部帶走。」

「諾！」眾官兵齊聲應道，上前將那幾個百姓抓住。

城門校尉抱住拳正想對那公子再說些什麼，公子卻不再理會眾人，回頭跳上馬車，也不進去，只坐在車轅上，輕聲對隨他上車坐在另一側的無晴說道：「回別苑。」言罷拿出玉笛，吹了起來。笛聲明麗歡快，讓人聽著感覺充滿希望。

無晴隨著笛音輕聲和道: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